“甄神剑杀弟囚父,大逆不道,尔等为他效命,无异于助纣为虐!王师前来为百济讨逆定难而来,如若执迷抵抗,则视为贼军逆党,除尽杀绝,不得宽胥!听凭我军安置,便可保全身家性命!”
战船上魏军甲士继续厉声恫吓,舟师舰队仍趾高气扬的朝着水寨港汊挺进过去...就见大船巨舰一艘艘驶来,丝毫没有避让的意思,这要是迎面撞上,就算对方不进行攻击,只怕哨船就要被顶起掀翻。
后百济将官遂慌忙下令转向,给魏军舟师让开了一条道路。就见一艘艘战船从哨船擦肩而过,激起的水浪晃得小船一阵摇荡,也确实显得不堪一击。
当前列战船纷纷抵至港汊,船舷上一队队甲士立刻又擎起手中弩机,甚至就连装置着猛火油弹的抛石机,也都朝着岸上那些惊恐不安的后百济水军将兵瞄准了过去......
踏板被放下,便又有大批擎刀绰枪的魏军甲士冲了下来,将手中锋刃森寒的军械,指向岸上的后百济士兵,喝令他们赶紧放下兵器,乖乖的听候发落。
本来对上中原王朝雄军,已经被北面的泰封国抬不起头来,军心萎靡不振的后百济水军意图抵抗的战意便已荡然无存...又完全没有料到对方会突然进犯到沿海口岸,被杀得个措手不及,把守此处水寨的后百济水军将兵也只得屈从,除了放弃抵抗,任凭魏军处置,却还能怎样?
如今官居水军都头刘仁赡手按腰挎的佩剑剑柄,带领着所部兵卒走下踏板...他环视一圈,便沉声喝令道:
“缴了他们的兵器,再一并收押起来。如若有人胆敢妄动,则就地格杀!”
...本来朝鲜半岛的面积,大抵也不过与后世的福建省相当。而且后百济只占据西南一隅,而且这几年王建大举反攻,后百济北面疆域划入泰封国的版图,而西征侵占新罗的领地也都吐了出来,如今实际掌控的面积还不及后世某国的全罗南、北两道。
所以魏军迅速控制住水寨口岸,骑军即刻启程,且先不以攻占城郭为目的,便疾驰杀向幽静后百济国主甄萱的全州金山寺。
而且甄神剑发动兵变,杀害本来会成为嗣君的四弟,并将他老子甄萱幽禁于全州(新罗旧称完山州)金山寺之后,民间便有“可怜完山儿,失父涕连洒”的童谣流传开来...便已能掌握甄萱又被他那逆子关在了何处,再以重金利诱来往于耽罗岛海镇的新罗、后百济商贾,有人指引道路,遂也如轻车熟路一般,前去尽快掌控住被幽禁的后百济国主甄萱,自然也并非难事。
实际上,就因为名义上以藩属国自居的王国发生子篡父位的兵变,便直接调派军队入侵对方的领土,与其说是师出有名,其实名义也十分的牵强...毕竟后百济国不在中原,也不是曾接受前朝唐廷册封,而本来属于中原王朝统治之下的藩镇节度、割据军阀。
虽说山东半岛与朝鲜半岛隔海相望,双方处于乱世纷争,也都是在自己的土地上忙着与其它势力掐架,中原割据一方的军阀也从来没有过出兵朝鲜半岛的打算......
按理说新罗向唐朝称臣,可甄萱、王建以及其旧主弓裔,都属于造反乱党,而把新罗打得龟缩于朝鲜半岛东南一隅。那么宣称继承唐廷正朔的中原王朝,咋就不出兵协助新罗平叛呢?反而还与甄萱、王建建立起邦交关系?朝鲜半岛上的势力只要名义上愿意以藩属国自居,那么无论是发动叛乱自立,还是篡位夺权...中原王朝向来不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所以乘船渡海的魏朝骑军,在奔赴全州金山寺的途中所过之处,虽然大多屯驻于地方的守军还没反应过来魏军过海入侵,但是也有些头铁的后百济将官惊怒于有外敌无端犯境,遂带兵意图阻击顽抗。
然而魏军有备而来,要深入它国境内,调动的都是精锐中的精锐...反观先前完全被泰封国压制,士气极是低迷的后百济军,与乌合之众几乎没有什么分别,又如何能够抵敌?
妄图抵抗的后百济军,被魏军锐骑如劈瓜切菜一般杀得落花流水,余众四散溃逃...奉命赶往金山寺的将官管杀不管埋,便抛下两千多具后百济将兵的尸体,统领骑众急行军继续往北面赶去......
全州金山寺,属于后世朝鲜半岛南面某国全罗北道的十大景区之一,距离这般时节三百三十多年前的百济时期兴建,又于新罗罗景德王年间进行重新修葺,周围景致倒也甚是秀丽...而大股煞气腾腾的魏军甲骑突然奔至,也登时打破了此间寺庙的宁静。
甄神剑幽禁其父甄萱,也不过派遣三十多人监视其起居日常...这一日寺中守卫,却惊然发觉竟然有大批骑军催马直往寺里撞来,有士兵下意识的上前拦挡,却见迎面骑乘高头大马的甲士俯视过来,双目当中满是冷冽的杀气......
魏军甲骑做出劈斩的动作,手中钢刀有战马的冲势加持,划出一道寒芒,直从那名士兵的脖颈间掠过。下一刻便是人头落地,鲜红的血光冲天而起,无头尸身的手脚本能地扑腾了几下,便也瘫软倒在了地上!
其他几名士兵,则是被迎面冲来的战马撞翻,无数盏口大的铁蹄,旋即便从他们身上生生践踏过去,便又是一连串清脆的骨骼碎裂声起...待其他军卒与寺中的僧侣惊闻异响,赶忙出来一探究竟,就见那些撞进来的锐骑甲士提刀催马,又朝着这边本来...而示意他们如若妄动,一个个的也都会毙命当场!
眼见杀入寺中的甲骑人多势众,再目睹前面那几个同伙凄惨的死状...其余后百济兵卒骇得魂飞魄散,保命要紧,当然不敢试图顽抗;寺庙里面那些平素吃斋念佛的僧人,也都犹如受了惊的鹌鹑一般,口中念着阿弥陀佛,也都只有任人挟制的份。.qqxsΠéw
甄神剑并没有将他老子幽禁于城中,而是遣人看押甄萱于乡野间的寺庙当中,也使得魏军更便于前来抢人...行伍中有通晓新罗语的随从逮住个僧侣喝问,旋即大队的甲士,便朝着甄萱居住的房舍疾步赶去......
同样听见金山寺内喧哗声大作,甄萱也赶忙跑出来要看个究竟...本来按史载轨迹,他在寺中被幽禁了几个月的光景,而设计灌醉看守,从金山寺奔逃走脱,并赶往沿海地带寻得船舶,绕过陆路上的盘查,而走海路北上前去投奔他的宿敌王建。
然而这还没几天的功夫,便有大批甲骑杀至金山寺来...甄萱大惊失色,还以为他那不孝子甄神剑为免夜长梦多,遂又派遣兵马要来取自己的性命...蝼蚁尚且偷生,他这个失势下台的后百济国主,当然也不愿落得个被逆子弑杀的下场!
然而甄萱没跑出多远,就见一队甲士疾步赶来,打眼一瞧,瞧对方身上的衣甲制式,却并不似是倒从了甄神剑的后百济军...甄萱正惊异不定时,便听那边有人喊道:
“阁下便是百济国主?我朝听闻贵国世子甄神剑谋反,发动兵变篡夺父位,并百济王幽禁起来,故而调拨水陆军前来救援......”
甄萱闻言顿感心安,只是明明是自己的亲生长子,可他一听那员将官提及甄神剑的名头,面色登时变得狰狞起来,眼中也流露出仇恨怨毒的怒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