害的她家破人亡,他当真以为她可以当做什么都没有发生吗?
不……
她恨他,恨死他了。
他要对付爸爸无可厚非,但他怎么能够在他们的婚礼上动手,怎么可以拿整个乔家作为陪葬?
他毁了母亲的幸福,毁了姐姐的幸福,他由始至终就是个恶魔。
但造成这一切真正的罪魁祸首却是她,因为是她招徕了这个恶魔髹。
冲动是无法成事的,尤其在他面前,失去冷静又能怎样?
深敛下心头的那股恨,她打开门,转身径直走到房间的落地窗前。
床上的母亲在睡梦中或许是做着不好的梦,睡得并不安稳,眉心皱成一团。
她一手环于胸前,一手抚着自己发酸的鼻子,却目光沉静地凝视着落地窗外的晨曦。
应彦廷走到她身边,轻轻叹一声,“我承认我不是个很懂说话的人,那天的话,你该知道,我只是不想欺瞒你。”
“你没有欺瞒,是我自己太愚蠢。”她平静地回答他。没有人知道她此刻有多懊悔,心头的疼痛早已经麻木。
“不要这样说……小蓦,我对你的感情是真的。”应彦廷磁性的嗓音厚重地道。或许有利用,但感情由始至终都没有参杂半点的虚假。
“但是在你的世界,感情并不是最重要的。”她双眸空洞地望着天空很远的地方,一字一句淡淡地道。
“你该知道,替母亲讨回公道,是我这么多年努力坚持的信念。”他曾经经历了多少的苦,不会有人知道,是母亲的仇支撑他有了今天这样的成就。
“但我要的不是这样一个爱人,我要的是全心全意爱我的人。”转过脸去看他,她清漾的眼眸里充满着凄楚。早知道他是这样的人,又何必像飞蛾扑火那样的痴心?怪只怪她自己的愚钝。
看到她清澈瞳眸里的懊悔,他的心揪了一下。
不让灼痛的眼眸染上水雾,她坚定撑大眼眸,平静望着他约有几秒后,她缓声开口,“应彦廷,我们之间就这样散了吧!”
他似乎不敢相信从她嘴里听到这样的话,俊美的眉心蹙了起来。
她深深吸了口气,敛下心头涌起的所有的悲伤情绪,把目光重新投向遥远的天际。“过去是我太不了了解你,才会以为我们之间会有简单的幸福,但其实在你的生命里,爱情根本就不值得一提。”
他看了她一会儿,没有开口,也没有表情。
她猜不到他此刻的想法,但她累了,也不想再去猜测。
“应彦廷,你一定要相信我,这个世上没有对自己的爱情没有要求的女人,你如果执意以这样的方式去活着,到你生命尽头的时候,你会发现你的世界就像是凋零的花朵,是枯萎的。”她看了他一眼,淡淡地微笑,“虽然我已经选择放弃你,但我依然希望你能够调整你这样的生活态度,在将来还能够遇到合适你的人。”
她承认,她还是没有办法看着他这样一直活在复仇的阴影之中,因为这样终究会毁了他这一生。
过去他比她看得清楚,但现在她比他看得清楚。
“我的世界不会枯萎,因为你会一直在我身边。”他却道,“我很清楚,你我是相爱的。”
她因为他的话而微微愣住。
“这几天,我也想了很多。我承认,过去我执着于复仇,但我并没有被复仇蒙蔽,我由始至终都清楚我自己在做什么。”他眉心深锁,表情阴郁,“我对你说的话,或许存在利用的成分,或许刻意,却是每句话都来自肺腑。”她怀孕是他们在一起的契机,但他一直庆幸有这样的契机。
“应彦廷,你还是没懂我的意思……爱情是至高无上,纯粹的,独一无二的。”
“我把你看做是至高无上,纯粹的,独一无二的。”他回答她。
她无语。
“为了你,我可以付诸除开复仇的一切。”他对她道。
“所以复仇终究还是你生命中的第一位。”
“为什么你执着于我没有把你视作是生命中的第一位呢?”他看着她,表情深沉莫测,“我对其他的女人没有任何想法,我想要的只有你,这难道不足以说明我对你的感情吗?所以,是否在生命中的第一位又如何?每个人出生的时候都有上帝赋予他的使命,而我的使命或许就是让我的母亲在天国里安宁。”
她看着他,思索着。
“我无法摆脱复仇的枷锁,不代表我无法全心全意的爱你……你根本什么都不需要管,只需要在我的心上空出一个位置,让我去做我自己想做的事。”
“但你为了仇恨,可以牺牲掉一切,包括我。”她悲怆地对他道。
“我永远都不可能牺牲你,我制定的计划,都可以把你排除在外。”他这样对她道。
她语塞。
终究,他是可以牺牲掉她的,只是他十分自负,没有一件事需要他牺牲掉她。
“跟我去加州,好吗?”他突然对她道。
她没有回答。
“难道就因为我的复仇信念,就要让两个相爱的人分开?”
“我不会跟你去加州……”
“为什么?”
“刚才我已经解释过原因……”
“我不接受你的解释,我并非像你指控的那样对待爱情那样的轻蔑。”他道,“而且,你我已经注册,我们是合法的夫妻,不可能就这样散了……”
她再一次无语。
他看她一眼,眼色深沉,“不要离开我,我们好不容易走到今天,这一切太来之不易。”他慎重对她道。
她看了他很久很久,一直都没有说话。
“不管你现在对我说什么,我都不可能对你放手。”他最后这样对她道。
“是你一直欺骗我,让我以为你世界的中心是我……如果我早知道,我根本就不会跟你去注册,我现在好后悔。”
应彦廷的俊颜微微扭曲,好像突然被什么击中了一样,脸色灰暗,因为没有想过从她的口中会听到她亲口说出“后悔”二字。
“应彦廷,你知不知道,你很自私!”她道。
他看着她,阴鸷的脸庞英俊却危险。
“你要我留在你身边,你有考虑过我的感受吗?”她不喜欢他此刻愠怒的样子。“由始至终你都是这样自私的一个人,你以自己的世界为中心,完全不顾虑其他人的感受,就像你决意在我们的婚礼上对付我父亲,你是否曾经考虑过把你的计划告诉我?就算我无法阻止你,也至少能够给我一个心理准备。”
酒店的房间里突然陷入了可怕的寂静。
“我不能够给你一个心理准备,因为你必然会把我的计划告诉你的父亲……没有一个女儿可以眼睁睁地看着父亲受难。”过了一会儿,他从嘴里缓慢吐出,“更重要的一个原因是,我认为你事后知道这件事要比你事前知道这件事要好过一些。”
“这只是你的想法。”她肯定地回答他,“我是你的妻子,无论什么事你都该与我坦诚相待,而且,你并不理解夫妻的意义……从我跟你结婚的那一刻起,我的世界,我的生命,我全部的全部……最重要的就是你,即使是我的父亲,也无法跟你比拟。所以,如果我清楚跟你对峙的人是我的父亲,或许我无法眼睁睁地看着你和我父亲对峙,但我会站在你这边,极力劝说我父亲放下,去承担他应该承担的责任,这样就不会出现今天这样的局面。”
他看着她,没有说话。
她把目光移到面前的透明玻璃,“你走吧,只要你静心生活一段时间,你会发现,你可以不需要我。”她最后沉静地对他说。
..........................................................................................................................................
在她和商子彧以前经常喝咖啡的那家咖啡厅里,商子彧在帮她努力走出困境。
尽管商子彧现在已经是祝欣然的丈夫,但他对她的态度还同过往一样,只是他对她的关心,已真正转变成对朋友的关心。
“你真的打算带你定居在H市?”商子彧关心地问。
她知道子彧真正想要问的是什么。
“我认为我跟应彦廷已经没有未来了。”她回答。
子彧微微怔住。
“今天早上的时候他来找我谈过。”她缓缓地吐出。
“他想你跟她回加州?”
“我拒绝了。”她道。
子彧并不意外她会有这样的决定,却皱起了眉心,“这样做,你真的不遗憾?”
“我会遗憾,但我不会后悔。”
“其实我觉得——”子彧顿了顿。
“你还是希望我能考虑清楚?”她接下去道。
子彧点头。
“我没有再跟他走下去的理由,他在乎我,却可以利用我,这哪里是感情,我感觉自己就像是一个玩偶,被他一直玩转在手心里。”她如实回答她心里的感受。
子彧本来还想再说什么的,听到她略微哽咽的悲怆声音,便决定把话吞进腹中。
“从理性的层面来看,乔伯父的确是罪有应得。”在来的时候,祝欣然一直交代商子彧,一定要劝说乔蓦留在应彦廷身边,因为他们是真的深爱对方,所以商子彧此刻开始劝说。“如果你站在应彦廷的立场去看,你会发现他这样做也无可厚非,毕竟,乔伯父害死了他的母亲,而且从另一个层面来说,应彦廷其实也解救了你们母女三人,要知道,乔伯父由始至终都没有在乎过你母亲,由始至终也都在利用你和乔杉。”
“我跟他不能在一起并非他对我爸爸实施报复,我在意的是……他根本就没有用心对待我。”
“为什么你会这样认为?”一次又一次看到应彦廷对乔蓦的占有欲的商子彧,此刻很是无法理解乔蓦说的话。
她安静了片刻才回答,“爱一个人,是不舍得对方受到任何伤害的,但他明明知道他在婚礼上选择跟我父亲对峙,这对我来说犹如晴天霹雳,他却依然坚持这样做。”
“这或许是因为这是他对付你父亲的唯一机会,你很清楚你父亲有多狡猾。”
“这或许是个大好的机会,但不是唯一的机会……他只是觉得就算毁了婚礼让我难受无所谓,反正到时候他必然能够安抚好我。”
商子彧认真倾听。
“真正在乎一个人,怎么会不用心对待呢?”眼睛里泛着泪,她却笑着,“大概是我太傻,才会让他一再的忽视和利用我。”
声音听起来很柔弱,笑容很苍白,她真的很悲伤。
商子彧在六年前重遇乔蓦以后,就没有看过乔蓦这样悲伤的神色。
这一刻,他没有办法再按照祝欣然说的去劝说,道,“H市是个好地方,又靠海,是个你会喜欢的城市。你决定什么时候去?”
她回答子彧,“我想越快越好。”
“那今晚帮你订机票。”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