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叫所有人都奇怪了。
相府还有人能让武状元这般郑重其事地下战帖?而且看样子这个人并不是杜涛。
杜涛脸色也奇怪起来,心思电转也未猜到府上有哪位高人,莫非是……
“不知道华兄说的是……”
华千峰皱起眉:“你不知道,你们府上的侍卫南行,此次在武比中的表现简直叫人惊艳,哦,他的参加的比试并未放到台面上来,你们不知道也是有道理的,总之叫南行出来就行了。”
果然是南行!
杜涛虽然常年不在家里,这段时间又忙于科举,但也绝对不是两耳不闻窗外事的书呆子,相反他对府里府外的即时动态、新闻很上心,自然也知道杜妍有一个侍卫似乎迫于能耐,近一个月里混迹于羽林军中。
不过一个奴才出身的人能有多大的成就?就算脱了籍,过去依旧是他一大污点,所谓英雄不问出处,也是要看对象、看年代的,如今虽然时有战乱,到底不是兵荒马乱的战年,兼之人才辈出,哪里轮得到一个奴才爬上高位?
杜涛因此并不怎么将此人看在眼里。
可是能让华千峰亲自上门,口称惊艳,他到底还是小看了那个南行。
杜涛此时脸上笑容无懈可击,一面命人去传唤南行,一面道:“不过是一个小角色,哪里值当华兄亲自上门走一遭,传句话便是了。”
华千峰眼露不屑,哼哼道:“我们这种武人莽汉得遇对手惺惺相惜之情,杜二公子想必是不会了解的,告诉我他在那里。我亲自去找他。”
他之所以跑来跟杜涛说一声,主要是毕竟是人家府上的人,不说一声也不行,而他又懒得跟左相打交道,就直接冲杜涛来了。
这些所谓辩论国策,其实大多只会满嘴跑火车的文人,他是一点儿也看不上的。
杜涛脸色一僵。这时去找人的小厮跑了几步得到某人传信。又跑回来道:“回二公子、武状元,南行早已不是我们府上的侍卫,大半个月前便已搬出去。小的也不知道他在哪里。”
杜涛脸色一沉,小厮惶恐道:“要不小的去问问七姑娘身边的姐姐?南行原是七姑娘的侍卫,七姑娘或许知道。”
杜妍得到信:“武状元找南行比武?”她跟小温氏说了一声便悄悄离开,想了想。吩咐青青:“你去叫南行过来。”
却说此时南行自己的一进小院子里,来了两位位不速之客。
“你们说。我是北烈名门的后代?”南行问道。
“是北齐!北齐!”两人中矮胖个,脸膛紫红看上去就脾气暴躁的那个道,“不错,你出自北齐前太子妃母家楼氏。当年五皇子发动宮变,弑君夺位,太子殿下死于乱军之中。太子妃殿下自缢而亡,楼氏几乎被血洗满门。幸亏族长有先见之明,安排了数个婴儿往不同方向逃去,这才保住了几道血脉。”
他极为高傲地说着:“而你,南行,正是往南边来的那一支,若是不信,大可以去问楼十二,或是挖出他当年埋于城外的信物,其中有一封密函,你看了便知。”
楼十二正是南行的“爷爷”,带着南行逃到大周并且最后唯一活下来的楼氏奴仆。只是如今他病入膏肓,终日昏昏不起,连这两人到来都不知道。
矮胖个见南行不说话,接着道:“令主子欣慰的是,你起点虽低,只是区区一个侍卫,但近来却得到羽林军副统领的赏识,不愧为楼氏之后,我们二人暗中观察你言行,如今确认,你已经通过考核,可以授予你任务了。”
他说完就等着南行露出感激涕零之态,继而发表为主子誓死效忠的誓言。然而没有,南行只是静静地听着,毫无半丝异色,他不禁意外和着恼。
似乎发现他们在等待自己表态,南行这才道:“我自记事起便是杜府的人,我所尽职效忠的也是杜家人,难道你们口中的主子不会因此而有所忌讳?”
那个瘦高个一直在观察南行,此时闻言用沙哑的声音不屑道:“杜家?一个破落户起家的罢了,居然敢用楼氏后人为奴,他们也配?你不用担心这个,当时楼十二也是迫不得已才为杜家驱使,而你更是对自己的身世知之不多,只要你忠心于主子,主子不会计较这些,他日主子成就大业,自会为你这个功臣抹去污点。”
南行一眯眼,生生压下了心头的激动,问道:“何为抹去污点?”
瘦高个没有注意到南行的眼神变化,嗤笑道:“敢对楼氏后人呼来喝去,就要做好承受主子怒火的准备。”他一副会为南行做主的作派,“那些曾经欺压在你头顶的人,终将自食恶果!”
矮胖个忍不住插嘴:“现在不是说这些的时候,最要紧的是南行你要加快步伐了,你还常常去相府做什么?既然已经脱了奴籍,便与杜家彻底撇清了,尤其那个杜七,受个女子差遣简直是奇耻大辱,于你相当不利,你要……”
若南行还是两个多月前那个在马厩扫大粪的憨直少年,此时恐怕已经忍不住翻脸,可他经过这两个多月的锻炼,杜妍给他信任,给他信心,在羽林军里的日子更是让他见识良多收获良多,成长可以以突飞猛进来形容,他已经慢慢学会要控制自己的情绪,要掩饰自己的真实内心,要戒骄戒躁,从容不迫临危不惧才是大将之风。
有句话这两人说对了,南行到底是楼氏之后,他比之一般人要聪慧得多,学什么都快,天生便仿佛是做大事的料,旁人要学三年五载的东西,他一点就会,融会贯通。因此他的人格越发健全,身上的气势越发强盛,心中的主张也越加坚定,再不是旁人说三两句话,就会被带歪、无措,失了自己的立场的人。
这两人的态度和言语令他完全无法生出赞同之意,瘦高个的最后一句话更是触及他的逆鳞,况且就凭寥寥几句话和一个所谓的姓氏,就如赐下多高的恩德一般,要他唯命是从涕泣以拜,这岂不可笑?
他心中烦躁,正想找个借口将这二人先打发走,青青来了:“南行,你这有客啊?姑娘让你去府里一趟,说是武状元找你下战帖呢!”(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