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稀里糊涂的,洛就被法斯玛带到篝火旁,幽绿的火焰映得她脸色发青,阴森森的,只有法斯玛小姐一手端着半透明的酒杯,一手抓着烤焦的灵魂碎片烤串吃得不亦乐乎。

“法斯玛小姐,也许我来的不是时候,要不你们先庆祝?”

“不,洛小姐,你来得正是时候。”

法弥流的声音从身后传来,他手中捧着两个陶器,里面装有银色的不知名液体。

“洛小姐,尝尝?虽然形体已经不存在了,但对活人也有很大好处。”

洛接过陶碗,里面的液体有浓郁的清香之味,深深一闻,就觉得大脑清醒不少,困意立消。

浅尝一口,入口无感,就像是在喝空气,但浑身却有种焕然一新的感觉,精神大幅活跃起来,长时间使用转换阵法导致的疲倦感也得到极大缓解。

“谢谢,感觉好了不少。”

法弥流哈哈大笑,“这句话应该是我们说才对,如果不是你铲除了恶魔,我们不知道还要受难多久呢。”

洛放下陶碗,注视旺盛的篝火,突然扭头问他:“你们说过的话还算数吧。”

“当然算数,任何你想带走的,想了解的,我们都会满足,反正,我们也没有可以失去的了。”

法弥流摩挲着手中陶碗,眼底有解脱般的轻松,虽然是龙人族,但流露的情感和人类也没多大区别。

“说的也是,你们并不是我猜想的龙人族残魂吧,是通天塔的意识?还是意识结合体?”

“就知道瞒不过洛小姐,你说得都对,我们既是龙人族的意识结合体,也是通天塔的意识,只不过,在通天塔破碎后,我们也就陷入了沉寂。”

法弥流是龙人族千万意识体中的其中一个,也是意识结合体诞生的重要契机,在通天位面毁灭前一千年,他和神级小队打到九万九千层,队长巴雷穆与镇守魔兽拼搏之时,意外打碎了空间,让小队得以瞅见十万层的景象。

山峦般巨大的身影,数米高的厚实鳞甲,狰狞的漆黑头颅,以及周身涌动深渊般的黑暗气息,尽管在沉睡中,仍深深刺激了神级小队众成员的内心。

在那一瞬间,恐惧、绝望、不敢相信占据他们大脑,颤抖成了他们唯一能做的事,那是绝对无法对抗的敌人,是集全大陆战力也无法跨越的高山!

在那一刻,所有人都意识到,第十万层绝对不能触碰,否则整个世界都将迎来毁灭!

然而,打通通天塔是全体龙人两万年来的执念,队长巴雷穆重伤死去后,小队的警告就没人听从了,为此,法弥流花了三百多年时间,耗费大量珍稀资源进行疯狂的“灵魂升华计划”,几乎把整片大陆搅得天翻地覆,在其他龙人的谩骂和不理解中,将自己的意识与通天塔连接,企图阻止闯塔之人继续前进。

只是计划赶不上意外,通天塔意识本质是整个位面的意志,区区一个八阶龙人,接触到的瞬间就被同化了,关于法弥流这位神级小队的疯子和叛徒的故事也就消失了。

七百年后,新一代的最强者攻破九万九千九百九十九层,来到最顶层,本以为可以完成龙人族伟大的梦想,却不曾想,被惊醒的黑龙直接一声龙吼摧毁了整个位面,龙人族的梦想也就此彻底破碎。

不过,在危急时刻,通天塔意识被惊醒,本能汇聚整个位面的力量将黑龙驱赶走,而法弥流沉寂的意识也得以苏醒,在他死前的强烈执念下,通天塔意识被感染,将千万龙人族意识收拢,永远沉寂下去,等待未来可能的复苏时机。

洛和法弥流坐在地上,听到他娓娓道来的话,纵然不是亲身经历,也曾见识过更悲壮的历史,也难免感到一丝悲凉。

这就是弱者的命运,他们没有支配权,能生存下去,不过是强者赐予的怜悯,但若是强者不喜,弱者将不会有任何反抗机会!

“那你们现在……”

“是的,我们没有等到机会。”

法弥流,或者说通天塔意识淡淡一笑,很多时候,只需要一个契机,事态发展就会完全不一样,比如说,维兹都早十万年进入这本书,又或者,洛提前三百年解决维兹都,他们都将有更多机会复苏。

可惜,命运就是这么无常,当一切定型后,所有的“如果”也只存在于幻想中。

维兹都吸收了位面九成九力量制造魔兽幻象,为了帮助洛击败黑龙幻象,通天位面本就不多的力量也被用来约束黑龙,如今看似欢快的篝火派对,不过是通天塔意识消亡前最后的狂欢罢了。

“其实大家都很感激你,是你帮我们完成了梦想。”

法弥流站起来,目光透彻,深深鞠躬表示感激,周围千万意识体也停下自己动作,对洛单膝下跪,眼中只有对昔日的缅怀和对结局的释然,以及对洛真诚的感谢之情。

洛有些受宠若惊:“用不着这样,我不值得你们这么做,真正的黑龙早就离去,我击败的不过是一道幻象而已!”

“不,你击败的是真正的黑龙!”

法弥流不似安慰的话让洛一愣,“什么意思?”

“请洛小姐随我来吧。”

其他龙人意识体继续自己的狂欢,法斯玛完美融合其中,洛跟在法弥流身后,很快,一块被魔力锁链交织保护起来的大地碎片就出现在眼前。

这片方圆三千多米的土地上,洛造成的贯穿伤依旧完整保留着,黑龙已经消失,留下的维兹都也被法斯玛收容了,但在中央,一块人高的鳞片正在缓缓沉浮,散发着强烈的龙威和圣威。

“这是龙鳞?”

法弥流点点头,可能是心结解开的缘故,他语气中对黑龙的怨恨淡了很多,“洛小姐,这是它离去时留下的鳞片,正因为有真正黑龙的力量,之前的幻象才那么灵动,如果洛小姐不嫌弃,就把它带走吧,对任何生灵来说,龙鳞都是十分珍贵的材料吧。”

洛没有推辞,巨龙的龙鳞确实很珍贵,这也是她应得的。

穿过魔力封锁,洛来到龙鳞面前,深邃的黑暗魔力在缓缓流动,让鳞片宛如荡漾一层水纹。

突然,一道白光钻入洛眉心,她下意识筑起防御,将白光挡在灵魂之海外。

“难道是黑龙的自主反击?”

对于强大的超凡者而言,这种防御措施并不罕见,不过灵魂之力轻轻接触后,洛意外发现,白光并不存在任何力量,只是一道纯粹的记忆。

洛转念一想就明白了,通天塔的历史本就超过两万年,加上位面毁灭后距今都不知道几十万年了,就算是圣阶黑龙,也不可能活到现在,失去主人的意识,一片龙鳞的反击手段又能维持多久呢。

以防万一,洛还是分出一道灵魂之力接纳白光的记忆。

记忆并不算多,数分钟后,洛就完全吸收完毕,白光也消散一空。

回到现实,她神色有些复杂,将龙鳞收起来,看着已经在缓缓消散的法弥流,嘴唇蠕动了下,还是选择闭口不语。

算了,有些真相,就没必要说了。

安息才是龙人族最好的结局,已经消失的执念就好好消失好了。

洛静静飘在半空,对微笑的法弥流微微挥手。

再见了,法弥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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