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皇上把自己的意思表达出来之后,君玄影心底有一抹一样,陷入了沉默,红衣大祭司的身影再一次出现在他眼前。
身材修长,一身耀眼的玛瑙红裙,额头上的发箍镶嵌了七颗宝石,熠熠生光,金色大蝴蝶耳坠,垂至肩部,整个人金光闪耀,华丽璀璨,艳烈如月季,还有那只雪貂,通体雪白,有奇异的本领,想到此,君玄影心底微惊,居然发觉自己对她的装扮记得那般清楚!
真是个奇女子,尤其是那双眼睛,像极了臻儿,可惜她不是,因为除了那双眼睛,其他的地方,再无和臻儿相似的地方,若勉强说起来,还有她的气质,淡雅,冷漠,寡言,有的时候也会在臻儿身上看到!
君玄影不自觉摇摇头,身为大祭司,自然不能像可宜那丫头那样大呼小叫,热情活波,没心没肺,虽然全身上下包裹得严严实实,连脸都被遮住了,可依然可以看得出是个年轻女子,这样的年龄,这样的风华,终日青灯古佛,若是不能心如止水,怎么能在那样的地方空守冷清和孤寂?有那样的气质再正常不过,而臻儿是云中城长大的,冰天雪地,常年积雪,难怪两人会有些相似!
见六弟居然走神了,皇上十分奇怪,轻咳了一声,“六弟意下如何?”
君玄影回过神来,微微一笑,“臣弟也见过那位大祭司,可宜所言有八成是真的,并未言过其实!”
皇上颔首,若说可宜的话需要打折扣的话,现在六弟都这样说了,他自然深信不疑,六弟从不轻易夸人,却对大祭司有这样高的评价,可见她的确名不虚传,既然主意一定,皇上又有些为难,“可她身为北齐部落的大祭司,朕有什么理由才能请她前来宁国呢?”
君玄影早就看透了皇兄的心思,当即顺水推舟道:“皇兄不必为难,半年之后,即是皇兄的生辰,皇兄生辰是宁国最大的盛事,各方早就开始准备了,届时会有诸国贺寿,自然可以邀请大祭司前来祝贺,只要到了宁国,一切不是皇兄说了算?”
果然,皇上闻言,笑逐颜开,“六弟此言,正合朕意,那这事就交给你去办吧!”
“臣弟遵旨!”君玄影的眼前又浮现红衣祭司的那双深幽淡漠的眼睛,纵然是为了再次看到那双眼睛,也足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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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府中,易清绾已经携苗贞贞在王府大门前等候,见他回来,脸上浮现端庄美丽微笑,“王爷回府了?”
说完,对苗贞贞一使眼色,苗贞贞会意,忙上前道:“妾身恭迎王爷回府!”
王爷心中有事,并未多言,苗贞贞接过星魂手中的大衣,巧笑嫣然,“王爷辛苦了,妾身帮您更衣!”
“好!”王爷只淡淡说了一个字,苗贞贞莹白的肌肤下面立即渗出一抹浅淡的红晕,娇羞可人!
这抹红晕让易清绾心头一颤,身后采澄立即紧握她的手,轻声道:“天冷了,侧王妃也进府吧!”
易清绾看着苗贞贞跟在他身后,渐渐远去,不知是悲是喜,淡淡道:“进府吧!”
王爷并未回房,也没在书房,只是在奇草仙藤的廊下看书,苗贞贞吩咐婢女送上王爷爱喝的茶,见天色不早,婉言羞怯道:“王爷累了一天了,不如早些回房歇息吧!”
王爷眼眸未抬,声音低醇而清冷,“本王还有事,你先回去吧!”
苗贞贞有些失望,偷偷抬眼,看向王爷的俊美肃容,垂首道:“是!”
看苗贞贞婀娜多姿的身影消失在回廊尽头,星魂终于说出了盘旋心中多日的话,“王爷,依属下看,这苗夫人似乎有些可疑!”
王爷并不好女色,却对出身微贱的苗贞贞颇有兴趣,苗贞贞歌女出身,如何能做王爷的女人?成为王爷的爱妾?
究其原因,星魂星辰两人都心如明镜,苗贞贞的容貌虽不是上佳,但别有一番清致韵味,而且一眼看去,竟然和聂姑娘有某种程度的类似,她歌唱又得极好,宛如黄鹂鸟般动听,最关键的是名字居然也叫“贞贞”?天底下哪里有这么巧合的事情?
如果不是星魂产生的错觉的话,苗贞贞似乎在刻意模仿聂姑娘穿衣的风格和说话的姿态,除了成为王爷妾室的第二天,见易妃的时候,穿戴稍显华丽之外,其他的时候都很素雅,身为王爷的女人,并没有全身珠光宝气,金光闪闪,晃得人睁不开眼睛!
聂姑娘的步伐,轻盈而不轻佻,曼妙而高贵,苗贞贞模仿不出来聂姑娘身上沉静的高贵气质,但姿态的确十分相似!
她的发饰也接近聂姑娘,可能因为出身云中城的关系,聂姑娘喜欢用素净发带缠发,而不是珠钗玉簪,如今的苗贞贞也一样,全身上下都没有多余的钗饰!
她虽然在气质容貌上远逊色于聂姑娘,但在细节上的刻意模仿,使得远远看去,真有几分聂姑娘的模样。
身为王爷的贴身侍卫,负责保卫王爷的安全,越是这样,星辰星魂二人就越担心,这苗贞贞用心良苦,莫不是别有所图?
可王爷似乎对这些疑点浑然不觉,一反常态,回府之后,只要有闲暇,就是和苗贞贞在一起,让苗贞贞近身伺候,颇多亲近,两人之间的亲密远远超过易妃!
君玄影知道星魂想说什么,淡淡道:“贞儿出身寒微,自然有人嫉妒,本王纳歌女为妾,平日已经有不少风言风语了,听得教人厌烦,你怎么也变得如此唧唧歪歪了?”
星魂微怔,旋即反应过来,其实王爷早已心知肚明,只不过不点破而已,身子一肃,“是,属下多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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聂臻在牙帐中看到宁国发来的请柬,唇角无意识地弯起,一切果然在按她预料的方向发展。
冷啸天面色冷峻地看着聂臻,冷冷道:“你整天和那个小郡主混在一起,就是为了今日这张请柬?”
聂臻拍了拍怀里的小雪貂,轻轻一笑,“既然你早就知道了,何必再问?”
“只要我不准,你以为你真的可以去宁国?”冷啸天的声音忽然透着狠厉和霸气!
聂臻泰然对上他眸光,淡淡道:“我等待这一天,已经很久了,你不会不准的!”
冷啸天脸上怒色立显,眼中有阴鸷光芒,疾步上前,一把扯下聂臻的面纱,紧紧盯着她白希如玉脸颊上那道浅浅的伤痕,咬牙切齿道:“你就这么忘不了他?”
“是!”聂臻放下小雪貂,徐徐转身,不看他,看着窗外,“若是除去了这道伤痕,我怕我真的忘记了,忘记了他给我的所有,每当看到镜中这张脸的时候,我就会提醒自己,千万不要忘记!”
冷啸天鹰眸掠过一丝怒意,此去宁国,会发生什么,没人能预料,犀利如刀刮过聂臻的脸颊,大手忽然用力捏住她的下颌,恶狠狠道:“我已经没有耐心了!”
聂臻心底有一种不祥的预感,但见他一双铁臂忽然将她紧紧抱住,眸光一深,附身便去吻她的莹润红唇,动作迅捷而狂野!
他的热烈气息近在咫尺,聂臻忽然陡生一种尖锐的不适和抗拒,就在他的唇要马上就要贴上自己的唇时,几乎是下意识的,聂臻猛然一把推开他,声音颤抖,惊惧而凄厉,“不要碰我!”
聂臻的反应让冷啸天动作遽然一僵,联想到过往,联想到那地狱般的经历,他黑眸中闪过稍纵即逝的歉意。
见聂臻紧紧抱着自己的身体,在角落瑟瑟发抖,无论在何时,她一直都是坚强而冷静的,从未见过这样的慌乱无助的时刻,他心底掠过一丝痛楚,“对不起!”
他的声音终于让聂臻恢复了平静,优雅地戴上面纱,抱起雪貂,心中有阵阵抽痛,却只是静静看他,“应该说对不起的人是我!”
冷啸天冷眸眯起,似有乌云压顶的愠怒,凝视聂臻半晌,忽然转身,丢下一句话,“准备准备,早去早回,别人你可以不管,无忧可是等着你回来!”
冷啸天走后,聂臻浑身的力气如同被抽干一样,手软软地垂了下来,她对男子的尖利抗拒不仅超出了冷啸天的预料,也超出了自己的预料,为什么会对男子的亲近有这样的不安和反感?都是因为那个人吗?
小雪貂似乎感受到聂臻的不安,头在聂臻的手上轻轻蹭了蹭,这样的温暖柔软让聂臻的眼泪流了下来,无忧,无忧,相信这是娘最后一次离开你,以后我们就可以在一起过真正快乐无忧的日子了!
子麟,我知道,此时你若在我身边,定然会阻止我,可是若不去,我现在的状况,你也看到了,惨痛而沉重的过去,让我终日在地狱徘徊。
我曾不止一次地想要放下,可是我发现我终究是做不到圣人的境地,去对那些挥着明晃晃的屠刀想要残忍置我们于死地的人微笑,我答应你,此去,不管是福是祸,都会好好活着,回来陪伴无忧,还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