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君轻扬突如其来的要求,皇上陷入了深深的左右为难中!
今年真是流年不利,凡事都一波多折,现在快到他的生辰了,举国齐欢普天同庆的心情没有,烦恼的事情反而一大堆,络绎不绝。
皇上思来想去,觉得事关重大,还是决定把六皇弟召进宫里,好好商议一番,他沉吟道:“虽说安王妃不怎么贤良淑德,可李尚书也是朝堂老臣,轻扬贸然休弃他的女儿,他自然脸面无光,朕不能下这道圣旨!”
君玄影知晓事情的原委后,心重重一沉,轻扬为什么突然想休弃李婵,皇上只当李婵刁蛮任性,不可理喻,夫妇过不下去了,轻扬忍无可忍之下,才决然休弃!
虽然皇上不知情,可他却心如明镜,轻扬对潇潇痴心一片,决绝地想要休弃自己的王妃,可尽管这样,就真能打动潇潇吗?君玄影并不报乐观希望!
在他看来,唯一让潇潇动心的,是那个叫原野的男人,沉默坚毅,冷硬如铁,却影子一样守候在潇潇身边,或许是迫于他的压力,原野终于决定离开宁国,他也暗自松了一口气,他极其不喜欢原野终日和潇潇在一起!
可是原野启程那天,潇潇虽然并未出现在送别的队伍中,却藏身高高的城楼后,目送原野,直到原野的身影远远消失在地平线上,才一言不发地黯然回府!
这一切,是密切关注着原野的一举一动的星辰禀告他的,他听闻之后,心中有一种浓浓的酸楚,潇潇真的喜欢原野?不管她是不是臻儿,她都绝对不可以喜欢上别的男人,绝对不可以!
“六弟!”皇上见他有些心不在焉,轻哼了一声,君玄影才回过神来,忙道:“轻扬的态度居然这样坚决?”
皇上点点头,“是啊,朕也十分头疼,也隐约听说他们夫妻不和,只是没想到闹到了这种水火不容的地步,对了,朕想起来了,这个安王妃是不是现在被关押在大理寺,到底犯了什么罪?”
君玄影沉声道:“安王妃对大祭司出言不逊,公然不敬,多番挑衅,臣弟将其关押在大理寺,令其反省思过!”
居然敢骂他*信的大祭司,皇上十分不悦,眉间有厌恶之色,“看来这个女人实在不讨喜,也难怪轻扬了,只是,这皇室休妻一事,毕竟在我大宁,从未有过先例,朕也不愿意开这个先例!”
想起轻扬对自己的恨意和漠然,君玄影淡淡道:“凡事都有第一次,这两人终日打打闹闹,也造成了很不好的影响,若是实在过不下去,分开也是一件好事,说不定对彼此都是一种解脱!”
皇上沉吟片刻才颔首道:“朕也见过这位安王妃几次,的确是桀骜跋扈,性情刚烈,轻扬说善妒成性,闹得家宅不宁,没有一天安生日子,只是,休妻一事还需慎重,朕必须考虑到李尚书的颜面,女子不贤,并不能成为休妻的必然理由,就算他实在要休妻,也可以等到满了三年,李婵无出,再休也不迟,好歹也有个说得过去的理由,这么急急忙忙地贸然休妻,不是让朕为难吗?”
君玄影不动声色道:“皇兄所言甚是,轻扬此举确实欠妥!”
皇上冷哼一声,“朕已经说了,若是他坚持要休妻,就削去他的爵位,逐出皇室!”
君玄影瞳孔猛地一缩,“那轻扬怎么说?”
皇上叹了一口气,恨铁不成钢道:“他说就算是这样,他也一定要休妻,六弟呀,你不妨好好规劝规劝他,就算真的不喜欢,王府也不小,老死不相往来也行啊,何必要闹到不可收拾呢?”
君玄影默然良久才道:“此事,臣弟也恐无能为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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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王爷誓要休弃安王妃一事在朝野引起了不小的轰动,皇上十分震怒,但安王爷一力相争,执意休妃!
虽然皇上以爵位相威胁,安王爷却不为所动,不改初衷,不少人在心中暗暗惊讶,这安王爷到底有多不喜欢安王妃,连男人最看重最神往的权位都不要,也不愿意和安王妃再过下去,李家小姐本身就无贤德之名,这样一来,李家更是颜面扫地!
皇上为了安抚李尚书,一面重赏李家,同时严厉处罚君轻扬,在内侍的极力规劝下,虽然最后并没有将安王爷逐出皇室,但真的削了他的爵位,剥夺了王爷封号,只保留一个皇室子弟的空壳!
但即便是这样,也没有阻挡君轻扬坚决要休弃李婵的决心,皇上虽然恼恨,还是恩准了他休妻一事!
没有人想不到君轻扬这般决绝,为的竟然是一个他永远也不可能真正得到的女人!
李婵终于从大理寺放出,但形容枯槁,目光呆滞,再也没有了往日的飞扬跋扈,蛮霸专横,原本是高高在上的王妃,一朝被休弃,尚且不如蝼蚁,遭人耻笑,恨不得找个洞钻进去,将门千金的强势也许只是一层泡沫,一碰就消失得无影无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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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潇潇,我今天心情不好,陪我喝一杯吧!”君轻扬往日神采飞扬的脸,有着淡淡落寞!
聂臻连头也未抬,也不看他,只道:“我不喝酒!”
他目光一滞,忽然抓住聂臻的手,有淡淡自嘲,“如今我什么都没有了,不再是人人仰视的安王爷了,但我不后悔,你放心,我有足够的银两,我们下辈子都花不完,我不会让你受苦的!”
聂臻不动声色地抽回自己的手,冷冷道:“你怎么还没喝,就开始说醉话了?”
君轻扬温柔一笑,“我没醉,只要能和你在一起,我什么都不怕,你不会嫌弃我一无所有吧?”
聂臻漠然道:“你是不是太草率了,我可从来没有和你说过,要和你在一起,也自问从来没有给过你任何承诺,那只是你的决定,不要把我和你扯在一起!”
君轻扬对聂臻的话并不意外,桃花凤眸透出坚定眸光,“我知道,但是我相信,我迟早有一天会打动你的,我已经错过一次,不想再错过第二次,如果我以前决绝一点,霸道一点,勇敢一点,现在就不会是这样的局面了!”
他的忏悔,他的沉痛,几乎让聂臻差点动摇,不过只是短短一瞬间,柔软的心就恢复了冷硬,忏悔又能改变什么?
能把玉叶海棠还给子麟?能让子麟活过来吗?既然不能,那廉价的忏悔,廉价的悔恨又有什么用?又有什么意义?
那*,君轻扬终于喝醉了,除了皇室子弟这个空壳,他和一般平头百姓并无任何不同,醉眼朦胧中,心中有撕裂般的疼痛,紧紧抓着聂臻的手,不肯放开,“潇潇,我只有你了,四年前的心愿,我终于达成了,我终于为她做了这一切,我很难过,但我也很开心,你不要离开我,若是你也离开,我就真的一无所有了!”
最后,他在自言自语中睡去,聂臻只是淡漠地看着他,君轻扬,今天你得罪了皇上,只要皇上在一日,你就不可能翻身了,无论你为我做什么,都是你的一厢情愿,我都不可能爱上你,你也不要再痴人说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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曾经的安王府,曾经满楼笙歌,灯火辉煌,*之间,凋敝如尘,陡然失去了色彩,君轻扬站在王府中,独自享受着这低到尘埃里的爱,心中却无怨无悔,只余一丝安然!
身后传来沉重的脚步声,“轻扬,你这又是何苦?”
君轻扬俊秀的脸庞勾起一抹淡淡笑意,“道不同,不相为谋,我和你,话不投机半句多,请回!”
身后的脚步却未动,下起了春雨,淅淅沥沥,轻柔若蛛丝,君玄影无声轻叹,“皇上终归是皇上,终究是大宁天子,你逼得太过,最终受伤的总是你自己,你应该问自己一句,值得吗?”
君轻扬冷笑,“无论值得不值得,都是我自己的选择,不用他人指手画脚,人各有志,你谋求权位,我只求挚爱,不是每个人都像你一样冷血,能在欺骗一个女人的真情之后,再下手杀了她,我自问没有你的狠厉,自然也无法拥有你手中的权势,但我一点也不羡慕你!”
他犀利的话瞬时让君玄影黑了脸,不忍给他幻想,“你以为这样,潇潇就会同意嫁给你吗?”
君轻扬只是冷笑,不为所动,“曾经臻儿在的时候,你也是这样说,说就算没有你,臻儿她也永远不可能爱上我,我错在太过相信你的话,可如今我早已经不是当初那样崇拜你,笃信你的皇弟,事在人为,我也不会傻到再对你的话深信不疑!”
君玄影手心一紧,“我希望你能多为自己考虑,飞蛾扑火的结果,往往是灼伤了自己!”
君轻扬眼眸平静,却散发着彻骨的冷意,“你诸多借口,不过是因为你也喜欢潇潇,所以才百般阻挠,我能为她放弃一切,你可以吗?既然不可以,就回你的王府去,和你的易清绾甜蜜去,再也不要出现在我和潇潇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