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屁股好痛呀!
正好坐在一个石子上了!
我坐下去的时候,好像听见了尾巴骨裂开的声音,眼泪歘一下就出来了!
那个小男孩,此刻正站在我眼前,傻呆呆地盯着我。
他头发微长染得焦黄,用发胶全抹到头顶立起来,跟鸡冠子一样,眼睛周围抹得皴黑,嘴唇抹得紫紫的,额头上还用黑笔画了一个不规则形的眼睛。
“你……”他抬手指我,干巴巴地张了张嘴巴。
璐璐忽然跑过去,重重地推开他:“你没长眼睛啊!”
小男孩被推得踉跄倒退几步,一屁股坐在台阶上,还傻乎乎地看着我。
我还来不及知道发生了什么,二叔慌张地把墨镜捡起来,给我重新挂在脸上,我才反应过来我墨镜掉了……
刚来市里的第一天,我的蛇眼就被人看到了……
我眼泪顿时出来了,委屈的感觉几乎将我淹没,我们刚刚租了房子,二叔花了那么多钱,说不定我们又要搬家了。
而且房东说提前离开房租不退,就因为我,二叔白花了那么多钱。
“哇哇哇。”我越哭声越大,快哭晕了。
二叔把我抱起,一遍遍在我耳边说:“没事云丫头,没事没事。”
这时,楼道里传来急促的脚步声。
紧接着,一个穿着红色碎花裙,头发乱糟糟,拿着鸡毛掸子手掐腰的中年女人出现了。
她站在上边,横眉冷目地先扫视一圈,模样特别凶。
二叔赶紧解释:“大姐,两个孩子不小心……”
二叔一边说一边把璐璐往身边拉了拉,目光紧随鸡毛掸子。
璐璐倔强地仰着下巴,生怕别人不知道小男孩是她推摔的。
中年女人抬起手来:“别解释!”
说着,她上前几步,手里的鸡毛掸子猛地挥下来!
她要打璐璐吗?!
我顾不上哭,弯下腰去把璐璐使劲往身边拽,可下一秒……
“啊!妈!!”突然被炫的小男孩仿若初醒,他尖叫着往出跑,但是后脖颈被中年女人抓住了。
女人提着龇牙咧嘴的小男孩走上前,不好意思道:“哎呀,你们是今天新来的邻居吧?不好意思我家孩子冒冒失失的,一看你家姑娘哭我就知道咋回事了。”
“我就是撞她一下!”
“你闭嘴!你皮糙肉厚,人家小姑娘经得住你撞吗?!啊?”
“我!”
“你什么你?赶紧把你那一脑袋毛染回来!给你零花钱是让你臭嘚瑟的?还有你画的这什么玩意?梅超风?”
“我这是蓝蝶家族公子标配!”
“我看你是彪,赶紧给我整回来,不然你就别回来了!”
女人说着,照着不服气的小男孩屁股,又是一鸡毛掸子。
小男孩被抽得倒吸凉气,捂着屁股往小区外边跑。
“方忠宇!给你三个小时时间,不然你就滚蛋!”女人还掐着腰喊。
这个发展我们属实是没想到,我还以为那人要打璐璐呢。
我手伸进墨镜里擦擦眼睛,看见二叔白白嫩嫩的皮肤上冒出了细密的汗珠,头顶那几根头发都湿了。
二叔抱着我,一手拉着璐璐,连招呼也没打,悄悄上楼了。
回到堆满东西的家,二叔把我放在沙发上,我屁股一挨沙发顿时蹿了起来:“嘶!”
太……太疼了,疼得我脚指头都蜷起来了。
璐璐气的跳脚:“他是不是瞎?门口三个人都看不见!”
“去医院拍个片吧。”二叔扭头找钱,“别把尾巴骨撞坏了。”
我瘪瘪嘴:“二叔。”
“咋了?”
“他看到我眼睛了。”
二叔一愣,头也不回地说:“先别想那个,先去医院。”
听见我要去医院,璐璐还以为我有啥大事,也开始哇哇大哭。
我跑过去安慰她:“璐璐,我没事,你看能跑能跳的,就是撞了一下还能有……嘶——”
最终,我还是被二叔和璐璐急三火四地弄到医院去了。
拍完片子,医生说尾巴骨裂开一个小缝,得躺几个月。
“几个月啊?时间太长暖庭就上不了学了。”璐璐扒着医生的膝盖,大眼睛水灵灵的,羊角辫来回乱颤。
大夫愣了一下,微笑道:“伤筋动骨一百天,怎么也得三个月。”说着抬头看二叔。
二叔点点头,谢过大夫,又去药房开了药,才带着璐璐我俩回家。
回家第一件事,二叔先把买的被褥铺到床垫上,让我趴上去。
璐璐用新买的电热水壶烧了水,给我倒了一碗放在旁边,等会吃药。
“暖庭,你现在是瓷娃娃了。”璐璐眼睛还红红的。
我揉揉鼻子,咧着嘴笑了一声:“我帮不了忙了。”
“谁要你帮忙啊,我和二叔就行。”璐璐说到做到,跟在二叔屁股后头忙前忙后,不一会就把新家布置好了。
我扭头看着他俩,鼻子酸酸的,我好没用啊。
我觉得我活着就是个累赘,会拖累二叔,拖累璐璐……我想死。
咚咚,咚咚——
死这个字出现在我心里的那一刻,我心脏频繁猛跳,眼睛也开始刺痛。
我骤然反应过来,自己刚刚的心情十分诡异。
隔着墨镜环顾四周,屋里那股奇怪的气息,好像更浓郁了。
我心头微惊:“二叔!”
“啥事?”二叔一边用毛巾擦着刚洗的手,一边走了进来。
“屋里不对。”我掌心都是汗水。
“哎呀。”二叔拉过红布兜子,“咋把这事忘了。”
二叔从兜子里拿出几面巴掌大的铜镜,我眼尖,一眼就看出是那次在集上,我们一起买的八边形铜镜,只是现在这些镜子都被二叔刻了我不认识的字和图案,其余的地方亮得能映出人影。
二叔抓着镜子大步向客厅走去,我好奇地忍着疼爬起来,看见二叔将一枚镜子悬挂在客厅南边阳台上的房檐下。
璐璐正蹲在地上,把那些垃圾袋卷吧卷吧塞一起:“二叔,你干啥呢?”
“这是八卦镜,能阻挡割角煞冲过来的煞气。”
八卦镜一挂上去,我果然觉得好多了,但还是有一股粘稠的,令人恶心生寒的气息围绕在身边。
二叔又拿起一枚小镜子,朝东边的厨房走去,我一瘸一拐地跟了过去:“二叔,这边也有割角煞吗?”
二叔回头看我一眼,摇了摇头:“云丫头,你来看窗外,那边的天空像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