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田微雨显然没想到,看着我的目光,就像在看一件稀罕的物件儿。
我叹了口气。
我的魂魄已经这样了,先是被童桐挖掉眼睛,导致灵魂不全出现残缺口,后面又被常仙的残魂一点点啃噬,不过是拿出来一点救我的家人而已,对我来说,这样失去的灵魂,更加有意义。
黄大仙满眼悲怆。
我当做没看见,拿出纸笔,问了田微雨需要什么材料,还有炼制方法。
但是田微雨说着说着,我又开始流鼻血了,并且心浮气躁。
黄大仙担忧的用手掌扣在我脑袋上:“常仙不愿意。”
“我管她愿不愿意。”我的鼻血就跟没关紧的水龙头一样,滴滴答答地滴到桌面上,用袖子一擦,根本什么也影响不了。
但是鼻血越流越多,我脑袋有点晕乎乎的。
“就这些,八十一种草药,五十六种蛊虫,这些就得炼制一个月,再加上蛊引之后再炼制十九天,命蛊就算成了,但是按你所说,你的家人尸体已经被火化了,这……”
“没事,到时候会有办法。”那个老神仙肯定有办法,让他给找身体就行了。
田微雨看不下去了,用手摁在我鼻子上。
她手冰凉,正好把我鼻血止住了。
不管怎么说,救回二叔他们的事,总算有进展了。
……
我们是第三天早上离开的,经过艾尔千留万留没留住后,我妈给了她一面开过光的法镜,并且保证,这面镜子挂在她房间门口,钱大宝就进不去,艾尔这才放我们走。
之后,我妈又去银行,把艾尔给的支票分成了三份,分别给沈兆山和周成打了款。
他们俩不要,我妈非得给。
在车上的时候,我躺在大金杯的后座上,黄大仙就蜷缩在我肚子上睡觉,田微雨在我脚边的雨伞里。
我抱着手机,给方忠宇把那些清单列出来了。
本来没有结果之前,我不想告诉他们的,免得空欢喜一场,但是田微雨说的那些草药,实在是太难采了,先不说这是冬天,并且我们这里距离苗疆一带还非常远。
特别是那什么千年的药材,上哪找去?
云麓集团的酒店,现在已经算是遍布大半个国土了,方忠宇之前夜晚大爆料那次,让云麓集团的股市水涨船高,短短几天,方忠宇就带着集团高歌猛进地又拿下了好几个地区。
其实除了运气好外,他胆子也大。
“你要这些干啥?”
“别管,别问,给我找。”
“嘿!找就找!多久要?”
我看着文字,不自觉地露出笑容,算了下时间,我还有两个半月的时间了:“明天。”
“啊!你要了我的命吧!”
“给不给找?”
“找找找!就明天!我今天不眠不休也给你找齐!”
得到了方忠宇的保证,我安心地放下了电话,这么一动,鼻血又刷的一下流出来了。
趁着前面没人发现,赶紧从兜里掏出卫生纸塞上。
脚底下的黑雨伞动了动,我把雨伞拿过来,田微雨就小小的出声了:“反正我要在你家养伤,我可以帮你练蛊,你别担心了,对了练蛊需要地方,你家有空地方吗?最好给我摆个香炉,我就不用来回挪了。”
“我家空着的只有猪圈。”
“……谁要住猪圈啊!”
“哈哈,开玩笑的,我家没有空地方,但是璐璐家有,不过我们家的老师父照顾不到那么远,我得每天带你去,再带你回去。”
“可以,没问题。”田微雨开朗多了,可能是她变成了鬼,也要魂飞魄散一次,反倒想开了,毕竟比她还惨的人,还有我。
我没想到的是,方忠宇动作非常快,当天晚上就把我需要的东西全部送来了。
所有草药,蛊虫,大炉鼎还有几十个竹篮,只有我想不到的第,没有他没拿来的。
那一辆大卡车直接拉进了璐璐家的院子里。
我爸站在我旁边,单手挠挠脑袋:“丫头,你这是作啥妖呢?”
“爸,我要练蛊。”
“练蛊?你可别干坏事啊。”
“放心吧爸,只有好事,你们等我好消息。”
“行,那爸等着你。”
天空上下起了薄薄的雪花。
我伸出手,雪花落在手指上,每一条纹路都清晰可见,瞬时又融化成水。
我一拍脑袋,突然想起来,练蛊的这段时间,我要在这吃睡,不能离开,所以还得去超市买点生活用品,和泡面啥的。
我跟我爸和璐璐说了一声,撑开雨伞往外走。
“暖庭。”
我听见璐璐叫我,转身的时候,正好看见她举起手机,闪光灯亮了一下,刺得我眼睛有一瞬间的黑。
“我一会就回来。”
“好,快去吧快去吧。”璐璐一边低头笑看刚拍的照片,一边朝我扬了扬手,照庭踮着脚扒着她胳膊,着急得也要看,我爸也垂头看去了。
我笑笑去了超市,明天开始,我就要正式练蛊了。
刚走了没几步,我手机叮咚一声响了。
我拿出来一看,是璐璐给我发的照片。
刚刚她拍的。
背景是簌簌落下的雪花,我站在一片雪景中,撑着黑伞,有些瘦的小脸上扬着的,是平和的笑容。
那双眼睛,是一个人类的眼睛,没有金黄色的眼仁,也没有竖瞳,看起来就跟普通人无异。
“好看是好看,就是孤独了点。”
我扭头看向我身旁探着脖子看的田微雨:“我并不孤独。”
“我知道。”她指了指照片,“但是在这条路上,只有你自己,没有人陪你。”
是啊,包括我赴死,没人知道。
黄大仙,我早就叮嘱他,不许对任何人说了。
我没有再说别的,刚刚扭头往前走,身边突然过去一个人,他的磁场很乱,让我不由得心慌了一下。
我停住脚步,转身看她,是一个女人。
背影很瘦,低着头往前走,头发乱糟糟的,她身上的阴气疯狂叫嚣,就跟海草一样茂盛。
“那人被歪门邪道跟了。”
“我知道。”
“奇怪。”田微雨呢喃一声。
“怎么了?”
“这个人身上的窍是打开的,也是有仙缘的弟子,但是她的老师父不在身边,护法也不在,才让外五行的东西趁虚而入了。”
我点点头,没管她。
我现在仅有的时间,只剩下练蛊的时间了,没有空去管别的。
一低头,鼻血又流下来了,不仅是鼻血,左耳朵也有温热的液体在往外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