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日的余晖倾洒,在全景的海滩之上,一切细微的霞光都被无线放大成美的云彩。
而在金色的光线之下,被染成绯红色的海洋如同浅瑰色的葡萄酒,泛起梦幻而温暖的光泽。
夏怜生侧过身自海景酒店的落地窗往下张望,一切震撼的美景都收入眼中。
她跟钟琉睡一间,沈曳跟江霁月一人一间——主要是沈曳哭着喊着不肯跟江霁月一起,毕竟他们俩关系也不算熟,加上江霁月正经严肃,还正玩不到一块去。
在沙滩上跑了一天,众人也没什么性质再去吹海风,便各自待在房间里等着服务员送餐上来。
日色垂暮,热浪翻涌。
夏怜生将空调又调低了几度,这才俯身扑在了床上翻滚了几圈。
“床也软,枕头也软,景色也软,我喜欢这样无拘无束放飞自我的度假日子~”
在旁边收拾衣服的钟琉戳了戳夏怜生的背脊:“你也软,你也软。”
夏怜生笑得嘻嘻哈哈的因为痒而翻滚到了另一边:“你怎么戳人脊梁骨啊喂!”
“不去找你家亲爱的男朋友吗?他一个人在房间里看海那得多空虚寂寞冷。”钟琉开玩笑似的开口:“现在搞得跟我把你拐走了一样,万一人家神仙记恨上我,那我岂不是以后没什么好日子过。”
明明知道对方只是在开玩笑,但夏怜生还是忍不住恼羞的将一旁的枕头捞起来砸了过去:“才不会这样!”
虽然她确实很想跟江霁月待在一起,但是也不至于这么腻人吧。
结果——
她还是半推半就的出门了。
夏怜生惴惴不安的沿着走廊走了一截,还没到江霁月房间门口便看见他正束着领带往这边走。
两个人乍一碰上,场面还有点尴尬。
“…你去做什么?”
“去找你。”
“我也是。”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夏怜生说不出话,只能反复尬笑。
江霁月觉得她傻乎乎的,便伸手摸了一把她的头:“吃过晚饭了吗?”
“没呢,服务员还没上来。”
“需要我带你去吃饭吗。”
她一见到他整个人脑袋都晕乎乎的,哪里会舍得拒绝。
明明最开始只是并排沿着栏杆往下走,等到了一楼电梯的时候两个人就莫名其妙的变成了手牵着手。
夏怜生紧张得手心频繁出汗,好在江霁月体感稍低,握上去冰冰凉凉的也不至于太黏腻。
夏天跟凉快的人待在一起本来就是一种享受,而且“高冷”这种东西竟然还可以实体化。
酒店的餐厅是自助模式,夏怜生端着盘子有些不知所措,虽然说饿是真的饿,但是看见琳琅满目的食物的时候又觉得好迷茫。
江霁月倒是没什么胃口,便只随便取了点点心,笑吟吟的望着夏怜生。
她还没想好吃什么,就看见不远处沈曳端着盘子两眼放光的走了过来。
“好啊老大,你竟然跟江学长一起偷偷吃饭,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不叫我?”沈曳垮着脸,可怜巴巴的开始卖惨:“人家在房间里饿得前胸贴后背。”
夏怜生瞥着他:“你下来吃饭也不是没有叫我们?”
沈曳一愣,颇有些不好意思的挠挠头:“我这不是怕你们不方便嘛。”
“吃饭有什么不方便的。”
夏怜生也懒得逗他,两个人光速加了点吃的便去座位上坐着了。
“一会儿要给小六带吃的上去吗?”
“过会儿服务员应该会上去送饭,然后我再给她带点甜品吧。”
两个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保持沉默不语的反而是最早下来的江霁月。
好好的风花雪月两人世界又突然多了一个不速之客,尽管心里有些不乐意,江霁月还是舒展着眉眼一副温润模样。
沈曳丝毫没察觉自己打扰了人家小两口联络感情,这货满脑子只想着吃东西。
“对了!好不容易一起来海边玩,怎么能不吃烧烤呢,哎呀失策了。”沈曳敲了敲脑袋一脸懊恼:“要不然咱们现在少吃点,一会儿叫小六下去吃烧烤?”
“就你肚子大,这谁还吃得下?”
虽然话是这么说,夏怜生还是火速吃完餐盘里的食物,打算跟着沈曳进行快乐的烧烤。
他跟江霁月先去布置场地,夏怜生则上楼去叫钟琉,等夏怜生敲门进来,钟琉饭菜都已经吃了一半了,她也只能无奈的放下碗跟夏怜生往下走。
“就沈曳这个脆弱的身板,也不知道以后哪家姑娘能看得上他,而且他这么闹腾,故意谈恋爱挺不招人待见的。”
“害,咱们也没看见过他喜欢哪个姑娘啊,说不定他就只想跟自己过一辈子呢?”
“哈哈哈哈哈也是,我看见他身边最好的朋友就是小红了,小红注孤生一直男,沈曳估计也跑不了。”
两个人说说笑笑的往外走,刚到了约定好的地方就傻了眼。
一个戴着渔夫帽穿着白色长裙的漂亮姐姐正坐在长椅上十分热切亲密的跟蹲在地上的沈曳搭话,那姿态那气氛,就差冒点粉红色泡泡了。
而江霁月双手插兜一脸面瘫的站在旁边,显得是想当人形背景板。直到看见夏怜生过来,他脸色才稍微有了些变化缓和了些。
“呀,这位是?”钟琉饶有兴致的开口问。
江霁月咳了咳,眼神也有些迷茫:“沈曳刚才去沙滩上勾搭回来的。”
难得江霁月用上了“勾搭”这种词,那过程肯定比勾搭更加不堪入目。
那两个人聊得火热,似乎没有发现旁边来了人,直到夏怜生走近拍了拍他的肩,沈曳才十分惊恐的吓得从地上跳了起来。
众人噗嗤一声笑出声,看着捂着肩膀脸色惨白的沈曳,夏怜生也有点憋不住笑:“大晚上的干什么呢?”
“老大你才是吧!大晚上的吓人做什么。”
沈曳委屈巴巴的往后退了两步,后知后觉的拍了拍脑袋开口:“对了,忘了给你们介绍,这个漂亮姐姐叫苏紫,是我刚才在沙滩上认识的。当时看她一个人孤零零的坐着就去搭话了,没想到她竟然是南淮毕业的学姐。”
名唤苏紫的女孩大大方方的招招手打招呼,笑容十分和善:“你们好,打扰了。”
“怎么会。”夏怜生礼貌的回应:“本来烧烤就是许多人一起才有内味,欢迎跟我们一起玩。”
钟琉投来了惊诧的眼神,怎么看沈曳也不是那种会在大街上搭讪陌生人的性格啊,难不成她跟夏怜生刚聊完,人家就突然看对眼了?
不管怎么说,五个人还是热热闹闹的玩了起来——也只有夏怜生跟沈曳一直在说话。
感觉气氛有点尴尬,夏怜生飞速在脑子里寻找着话题:“要不然,咱们来猜猜送命题?”
被送命题迫害过一次的江霁月默默转过了身表示不想参加,夏怜生哈哈一笑,又在大家期待的目光下抛出了那个让江霁月怀疑过人生的题目。
“从前有一个妃子她跟一个侍卫情投意合,却被皇帝看中。她不喜欢皇帝,只偷偷跟那个侍卫约会。后来妃子怀孕了,皇帝很高兴,妃子知道孩子不是皇帝的,后来皇帝也知道了,因为……”
这问题一出,众人都沉默了,苏紫犹犹豫豫的开口:“因为侍卫开始添置婴儿用品?”
理论上这些题目没有唯一正确答案,只是看个人脑洞因人而异,于是——
“我知道!肯定是因为孩子出生的时候嘴里没有含着金汤勺。”
沈曳举起手十分自信。
夏怜生乐出声:“行行行,就你机智。”
她慢悠悠的从烤架上取了一串看不清是什么肉的烧烤下了,寻思着大概已经熟了,便咬了一口。
肉质鲜嫩精致有嚼劲,感觉味道很熟悉,却又想不起来到底是什么肉。
众人又玩了好一会儿,等夏怜生逐渐开始感觉自己有些喘不过气时,她整个人都开始迷糊四肢无力。
眼见着夏怜生精神状态有些差,江霁月蹙起眉十分担忧的上前搂住她:“是不是困了?要不要带你回去休息。”
夏怜生难受的摇了摇头,她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就是感觉有些呼吸困难。
眼见着夏怜生脸色越来越苍白,江霁月伸手摸了摸她的额头,滚烫的触感让他心里一惊。
感冒?发烧?着凉?
旁边的沈曳一拍大腿:“估计老大把那串小螃蟹肉吃了,因为之前苏柔说她喜欢吃这个,我就买了一些。”
这些肉往烤架上一方,谁也不认识谁的,难怪夏怜生顺手就吃了。
得知是过敏症状,钟琉的脸色也难看了起来:“附近最近的医院诊所在哪?先送过去吧?”
夏怜生强打起精神想让气氛缓和一些让朋友别那么担心她,可她刚喘上一口气人就彻底昏过去了。
顾不得那么多,江霁月抱起夏怜生就往停车场方向走去,钟琉皱着眉紧随其后。
沈曳索性烧烤架子也不要了,带着后面不明情况的苏柔就紧随其后。
还好不用汽车,附近就有一个稍微大点的社区医院,直到夏怜生躺在病床上开始吊水,脸色也回复了些,众人的心也才安定下来。
“都怪我,我应该注意着生生的…”钟琉有些懊恼。
沈曳紧接着开口:“那还怪我呢,我应该先跟老大说说,然后区分开来方才是。”
苏紫也不好意思的低下了头:“不好意思,都是因为我……”
夏怜生刚一意识清醒就听见自己床头前的揽锅大会。
她无奈的微微露出一点笑:“明明是我自己没有问清楚,傻乎乎的就误服了,跟你们有什么关系?我第一口尝着觉得有些奇怪,想着不能浪费就强忍着把它吃完了……现在想想真的好弱智。”
“好了好了,你躺着休息少说一点话,你看你精神还倦着呢。”
钟琉按住夏怜生身上的被子,又低头看了一眼手机时间:“已经十一点多了,你们回去收拾收拾然后休息吧,我在这里陪着生生就行了。”
一直没开口说话的江霁月自然不答应:“你们回去吧,我在这就好。”
如果是别人说这话,钟琉肯定拒绝,可现下人家小两口的想单独在一起,哪怕自己再担心夏怜生也只能先让个地儿。
有惊无险,还好送医及时病情也不至于太严重。沈曳带着苏柔回去收拾烧烤架了,钟琉陪着夏怜生说了会儿话便也回酒店了。
一时间,斌病房里就只剩下了夏怜生跟江霁月两个人。
她搭在床边的手被他握住,江霁月脸色有些难看:“还难不难受?想吃什么东西么,我给你去买,疼不疼?”
被喜欢的人关心是一件很微妙的感觉,夏怜生心里温暖,面上摇了摇头:“没事,我不饿,现在也不是很难受了,要不然你回去睡会儿?我这吊牌估计得打到天亮,你总不能一晚上不睡吧。”
很显然,江霁月并不可能答应回去休息。
病房里没其他人,外面也安静得很,夏怜生瞅了瞅这床还挺大,便往里挪了挪:“那你上来休息吧。”
她红着脸如是开口。
虽然同床共枕有点梦幻,但是反正两个人都已经是这种关系,况且她也不能真的让他守自己一晚上。
江霁月表情一怔,耳朵尖红了一片。
理论上他应该拒绝,但是他怎么会放过这种难得的机会。
温暖的被子被掀开,江霁月就这么合衣躺了上去,末了,怕压到夏怜生的输液管,他还小心翼翼的调整了睡姿。
病房里一片寂静与尴尬,还是夏怜生叹了口气,故作镇定的抱着江霁月的一只手闭上了眼。
江霁月眼睫轻颤,喉间细痒,上下滑动。等那股奇怪的感觉消失了之后他这才敢伸手去搂夏怜生的肩膀。
夏怜生没睡着,只是闭着眼休息,两个人心里都紧张得说不出话,唯一的动静还是挂钟走动时发出的滴答滴答响声。
海风轻起,从未合拢的窗户拂进来,带来海盐味的清香。江霁月轻轻拍了拍她的脊背,又把被子给她盖好,这才小声开口:“睡吧,我在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