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他人也差点笑起来。
只不过他们好歹是领导,还算能忍。
“有这么大的区别吗?”柴新建问了起来。
他是在帮沈炎,给沈炎一个怼秦义礼两人的机会。
沈炎笑了笑,道:“如果没有,张专家会这么轻易放过我?”
众人默然。
是啊,张盛书是个睚眦必报的人,如果那些药材没什么问题,沈炎那就是污蔑,张盛书会不发飙,只是阴阳怪气的损沈炎几句?
不可能的。
秦义礼嘴角抽了抽,随后挤出一丝笑容,道:“你看你,又过激了,我只是提醒一下,不要这么大反应。”
沈炎没有搭理他,看着药方。
张盛书的药方没什么大问题,开药的思路是对的。
只是急着跟他打擂台,忽略了患者本身。
这个方子里有水蛭、桃仁、大黄之类的通下药,水蛭恶心是恶心了点,但制成了药材磨成粉后,倒也没什么。
但桃仁是个大问题。
沈炎之前就给廖斌的老婆看过,她有哮喘,还对桃仁过敏。
桃仁过敏一般不会有什么大问题,多半就是荨麻疹和疱疹之类的,不会有生命危险。
但有哮喘就不一样了。
有哮喘在身的话,过敏是会死人的。
沈炎打算提醒一下张盛书。
“沈院长,我老婆是什么病症啊,刚刚我刚想问就被秦庭长给打断了。”廖斌问道。
秦义礼呼吸一窒。
刚刚的确是他打断的,但廖斌这么直接的点出来,这和说他话多没什么区别。
沈炎拿着药方,打算跟廖斌好好说一下桃仁的问题,再顺便解释解释病情和治疗方法。
结果又被张盛书抢答了:“就是下焦蓄血,身体下半部分有淤血。
之前她患过伤寒,没好,发展成了下焦蓄血。
之所以一直没好,是因为那些个庸医根本不懂怎么治。
她的病情表现在上面,心神狂乱,发病就咬人、砸东西,但其实症结在下边。
那些庸医不知道,要治的是下边,一般都开一些清心解毒的药,反而把病情拖严重了。
这个病啊,只要把下焦蓄血这个问题治好了,她的病也就好了。
我开的方子是巨着《伤寒论》中的抵挡汤,里边的药材都是可以活血化瘀、通下的。
这药一喝,她就会有反应,喝第二服,就会排出很多污血,排完这些污血也就好了。”
张盛书说完看着沈炎,道:“不知道沈专家觉得我说得对不对。”
“说的没有问题。”沈炎说着,拿起了药方。
秦义礼面无表情,心里狂笑不止。
沈炎想靠医术让这些人跟着他混,不可能了啊。
从头到尾,沈炎都没有表现的机会。
看着沈炎一直没有出声,秦义礼的心情格外舒爽。
区区上门女婿,跟他斗?
“但是你的药方又有问题,你就不能好好给人看病吗?”沈炎道。
秦义礼愣住了。
众人纷纷看着沈炎。
虽说还没服药,但张盛书说得头头是道,应该就是这么治了吧。
而且刚刚,沈炎自己都说了,张盛书的说法没问题。
现在怎么又说药方有问题了?
药方要是有问题,那张盛书刚刚说的治病的法子不就成放屁了么?
药方才是基本啊。
“药方有问题?”张盛书愣了愣,随即冷笑起来,“沈院长,你是恼羞成怒了吧,我的药方能有什么问题?
炮制方法,连在哪儿买都写出来了。
我写的可都是几种药材最好的种类。
你可别跟我说要求年份,这些药不讲究这个。”
秦义礼也道:“沈炎,不要鸡蛋里挑骨头了。”
沈炎没有回答问题,而是对两人道:“我要说话的时候,你们两个能不抢答,能不打断?”
两人愕然。
“刚刚廖队问我的时候,我就打算说药方的事,结果被你抢答了。”沈炎叹道,“这不是在打擂台,这是在给病人看病。
一切应当以病人为主。”
张盛书眼皮跳了跳。
沈炎的话大义凛然,他无从反驳。
但这话分明就是骂他自私自利啊。
张盛书很是不爽。
秦义礼也很是不爽,道,“你说吧。”
沈炎拿着药方,对廖斌道:“你老婆是不是有哮喘。”
“是啊。”廖斌道,“这个毛病是大学的时候落下的,后来也没好彻底,不过是轻微的,平日里也看不出来。
沈院长,你怎么知道的?”
沈炎摆了摆手,他是看出来的,不过这事没有必要解释,他并不想炫技。
他继续问道:“那对桃仁是不是过敏。”
“是啊。”廖斌道,“之前就有医生开过这个药,结果她当时好半天都很难喘气,我就停药了。”
说完廖斌瞳孔骤然一缩,看着沈炎手中的药方:“莫非……这里边也有桃仁?”
沈炎轻轻点头。
张盛书唰地脸色煞白。
秦义礼的脸色也变了变。
“张专家你差点害死人啊。”沈炎叹道,“跟你说了,这是给病人看病,你的注意力全在我身上。
你但凡仔细一点都能察觉出来她有哮喘。
有哮喘的病人第一时间就要问她对什么过敏,但你没有问。”
“这样不好啊,张专家,人命关天啊。”柴新建道。
“是啊,在你看来,一个病人不过是个数字,或者是一堆数字,但对我们来说,那是我们家人啊,你这……唉。”严副校长叹了口气。
众人对张盛书很是失望。
“义礼啊,你要不……回访一下你工作中的那个病人……”柴新建突然想到了什么。
秦义礼眼皮直跳。
这是打他和张盛书的脸啊。
刚刚张盛书的确是疏忽了,但不代表之前也是误诊啊。
这不分明恶心他们么。
偏偏这种‘善意’的提醒,秦义礼还不好拒绝,只能拿出了手机。
张盛书的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
“好了,其他倒是没什么问题,张专家以后还是多想想病人,少想点其他乱七八糟的东西,你的医术还是不错的。”沈炎道。
张盛书牙根一动,没有说话。
柴新建等人高兴起来。
廖斌则冷冷看着张盛书,要不是沈炎医术高、为人正直,他老婆怕是要死在张盛书手上。
那是他大学时就相恋到结婚的人啊。
二十年了,两人早已成了亲人。
他不敢想象要是老婆被人治死了,他会怎么样。
他紧握拳头,眼中的冷意,令得张盛书不禁打了个寒颤。
这是刑侦副队长,可不是吃素的家伙。
“我突然有些好奇,你拜师方劲松,是怎么过关的。
莫非,他是看中了你的钱途?”
廖斌终于还是没忍住。
张盛书顿时怒了。
他怎么会听不出廖斌口中的钱途两个字的讥讽含义,呵斥道:“廖队长,我承认我是疏忽了。
但这和方老有什么关系,请你注意你的言辞。
他是国医!国医岂容你侮辱!”
“国医又怎么样?国医就他妈可以随便收一些混账东西?”廖斌骂道。
他是干刑侦的,对付都是一些穷凶极恶之徒,身上自然满身的杀气。
别说是生气了,就算平日里坐在那,冷冷扫人一眼,被看到的人都会不寒而栗。
此刻廖斌开骂,杀气腾腾,张盛书也有些虚。
别说是他了,柴新建他们这些老伙计都有些虚。
那是鲜血中拼杀出来的特有气质。
“你,你骂谁混账东西,你教国医做事?”
廖斌冷笑一声,道:“我要不是老婆病人,我要养家,老子现在就打死你!”
张盛书心头一跳,赶紧走到了一边,不和廖斌说话了。
沈炎来到了廖斌身边,伸手拍了拍廖斌的肩膀,道:“廖队,这不没出事嘛,不要生气,其实现在应该高兴,嫂子的病好了。”
“对啊。”柴新建众人一愣,随即笑了起来。
现在应该高兴啊。
久病能医,这可是天大的喜事。
“也对。”廖斌也笑了起来,看了看怀中昏睡的老婆,而后看着沈炎,道,“你练过?”
沈炎笑道:“会一点。”
“我就说嘛。”廖斌笑道,“好了,我们的事都解决了。”
“不是还有一个病人吗?这个病人我好好看。”张盛书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