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炎默然。
燕如曦所说的，的确是实情。
而且，画皮画虎难画骨，知人知面不知心。
他觉得燕小白不会害燕如曦，但那也只是他觉得而已。
万一他看错了，那燕如曦就会被他和燕小白合谋抹杀。
法律上没罪，但他的确算是杀了一个叫燕如曦的人。
燕如曦如果是恶人，那杀了也就杀了，可燕如曦不坏。
甚至，她还是个善良的人。
燕如曦多次于边境外执行了不少地狱级难度的任务，替十几亿同胞负重前行，这样的一个人，沈炎要是错杀了，那这辈子都会寝食难安。
不过，他刚刚跟燕如曦商量的，并不是直接尝试着强行跟燕小白融合。
他想要跟燕如曦谈的，是先了解一下燕如曦当年到底遇到了什么事，而后保留治愈她童年这么个可能，他去朝这个方向努努力。
用这么个讯号，换取燕如曦的友好对待，治不好于双方没什么损失，治好了那就更好了。
沈炎给燕如曦递过去一瓶水。
燕如曦接过去一口喝光，半点没有平日里的矜持。
她心里很是慌乱，亟需喝水来平复心情。
“我要跟你合作的，并非是拿你来做实验，而是想听听你十岁那年的事，看看应该用什么方法来努力。”沈炎道，“你可以给自己一个机会，万一有办法治呢？”
燕如曦的目光落在了手中空空如也的矿泉水瓶上，道：“没发生什么，你别问了，我不会跟你合作的，还有，我警告你，不要把这件事宣扬出去。
不然的话，别怪我对你不客气！”
沈炎丝毫没有被吓到，反而笑了起来：“那这样的话，你是不是一怒之下就要离开我身边了？”
“你想得美！”燕如曦冷哼了一声，道，“我会继续监视你！”
“那我会一直问你相同的问题的。”沈炎道。
燕如曦嘴角抽了抽，道：“你脸皮怎么这么厚，之前听如墨说起你，我还以为是她对你有成见，也是为自己工作不成功找借口，没想到，我错怪她了。”
“你受不了的话，把你妹妹换来吧。”沈炎道。
“不可能！”燕如曦目光突然锐利了起来，变得杀气腾腾的，“我郑重警告你，这件事不准告诉燕如墨，她不知道，所以，你也别想着之后燕如墨会跟我再次对换。
以后跟在你身边的，只能是我！”
“换你们组其他人呢？”沈炎问道。
“那等于宣告我们两个任务失败。”燕如曦眼中闪过一丝凄苦，道，“我这一生，不能败。”
沈炎眉头微蹙，好熟悉的话。
之前关沧海说过。
不过关沧海跟她虽然说了同一句话，但意思应该是不一样。
“你们两姐妹太死脑筋了。”沈炎道，“好了，不说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我们继续聊聊合作的事。”
“不用聊了。”燕如曦道。
沈炎自顾自的道：“你不聊的话，我聊吧，你的事，我会尽量去找方法，所以，作为交换条件，从现在起，我和朋友接触的任何信息，你都不能泄露出去。”
“不可能。”燕如曦摇了摇头，道，“你是上了榜的嫌疑犯，而且，你实力很强，如果你要作恶，会有很多人遭殃，我必须对你严加看管，除非，你把你的资料告诉我。
尤其是十岁之前的资料。”
沈炎没有资料的事，道：“你的意思是，只要我不作恶，可以不管我和任何人接触，你都不会传扬出去，也不会对他们不利，对吧。”
“我什么时候说的？”燕如曦怒道。
沈炎道：“一言为定。”
言罢，见到燕如曦张了张小嘴，话都说不出来的模样，沈炎笑了起来。
脸皮厚怎么了？
脸皮厚，吃个够！
要不是脸皮厚，跟燕如曦的谈判怕是要中途流产了。
虽说合作没有正式谈好，但目前最少可以肆无忌惮的跟盖亚、宁轻雪他们互收信息了。
当然了，跟他们联动的时候，也就是在燕如曦面前可以肆意一些，在其他人面前还是得小心。
毕竟宁家是他的一张底牌，尽量不要过早的亮出来。
“沈炎，我没有同意，我要是发现你联系的人里有违法乱纪的，我一样会管。”燕如曦道。
沈炎往椅子上一靠，道：“那我一急，可能会去问燕如墨，你十岁那年，发生了什么。”
“你敢！”燕如曦砰的拍了一下车座位，怒道。
沈炎淡淡一笑，没有再说话，陷入了沉思。
他在脑海中搜索关于第二人格的治疗方案。
然而，他平时对这方面研究并不深，甚至可以说只是懂个皮毛，只知道这个病症理论上用催眠可以让两种人格来回切换。
但要融合在一起，目前的催眠手段都做不到。
而其他的手段，沈炎暂时没想到。
至于相关的一些案例，他感觉奇门遁甲里倒是有相应的法子可以对应上。
奇门遁甲有一种手法叫龟蝇同体。
这本是两种状态。
蝇体是提高身体的技能，降低思维；龟体则是降低身体的技能，加速思考。
这两种状态是截然相反的，但这两种状态一旦出现在一个人身上，则会有时空错乱的效果。
如此一来，在特定的场合下，很有可能发生中和的效果。
这种手法通常是用来治疗经常使用奇门遁甲从而导致身体扛不住时空错乱而引起的疾病。
沈炎以前就出现过这样的问题。
奇门遁甲能改变时间、方位，甚至是节气，身居其内的人，不注意就会被伤到。
毕竟站在奇门遁甲之中，上一秒可能还是夏季，下一秒就是冬季或者雨季了，五行变幻之快，令人头疼。
曾经他的奇门遁甲还不够精湛的时候，他用多了之后重则吐血瘫个一两天，轻则全身发痒，皮肤干燥起疹。
后来，他就是通过反复在一些截然不同的时空里横跳，以毒攻毒治好的。
然而，这只是沈炎的猜想。
适合他的，不一定适合燕如曦。
不过科学方面的催眠、心理学无法解决，只能试试道家的一些手段了。
当然了，跟龟蝇体类似的法子还有很多，这些都得好好想一想。
如果有人格分裂的病人练练手，那就更好了。
沈炎一念及此，眼前顿时亮了起来。
犯人里有一些人格分裂的，他们以神经病为由逃脱了裁决，正好便宜他了。
如果他们能帮他研究出治好燕如曦的病症，那算他们大功一件，不然的话，死也就死了吧。
沈炎打定了主意便准备给自己的刑警朋友打电话。
他们干这一行的，肯定知道一些穷凶极恶的神经病。
“嗡嗡~”
沈炎刚拿起手机，耳边便传来了一道蚊虫振翅的声音。
他看了燕如曦一眼，燕如曦白了他一眼，道：“信息记得给我看一下。”
“没问题。”沈炎笑了起来。
燕如曦这是默认他的要求了。
沈炎给盖亚发去了信息，说是以后可以一般情况下直接发短信或者打电话联系，没必要用昆虫、飞禽、兽类传递了。
盖亚没有问原因，下一秒便把信息给发了过来。
沈炎挂断电话，看起了资料。
燕如曦也凑了过来。
“史蒂芬-金，人格分裂？”沈炎的目光浦一落到手机界面上，顿时惊呼出声。
这也太巧了。
不过想到盖亚之前所说的这人完全就是变态，前半生救人无数，后半生杀人无数，完全就是两种极端，沈炎有种恍然大悟的感觉。
难怪这个史蒂芬-金会突然变了个人似的，应该是恶的那个人格抹杀了之前善良的那个人格。
“你的运气不错。”沈炎看向燕如曦，道。
燕如曦有些迷糊的道：“我运气不错？什么意思？这个黑榜杀手我拿下的话，也没多大功劳，这是我的本职工作，再说了，我对立功没什么兴趣，这个变态，就算不是黑榜的，我也会把他拿下！”
“人格分裂，实验体。”沈炎道。
“你说什么？”燕如曦惊讶的看着沈炎，眼中满是惊疑，“你，你要拿他做实验？”
沈炎笑了起来：“瞌睡送枕头，我头一次这么喜欢黑榜杀手。”
“你不能这么做，这不人道，如果传扬出去，我们外交方面会惹上麻烦的。”燕如曦道。
“狗屁的不人道，这孙子杀那么多人，被杀的人就该死？”沈炎嗤笑道。
燕如曦道：“那他也应该交给法律去审判。”
“没人知道的，你我不说，谁知道？”沈炎笑道。
“不行，这不能隐瞒的，这是我的职责。”燕如曦道。
沈炎摇了摇头，道：“那这样，你报告你的，我研究我的，上面让你交人的时候，你就说在我手里，然后跑来问我要，我打打太极，拖他一两个月或者一两年不就好了。”
“……”燕如曦哑口无言。
沈炎真是绝了。
年纪轻轻，那些老狐狸的毛病真是学得一点不落。
不过她无话可说的最大一部分原因，那就是她内心竟然有些赞同沈炎的做法。
这个医生她是知道的。
杀了很多无辜的人。
其中还包括了两个在花旗国留学的华夏人。
“先别说抓他了，你能打得过他再说吧。”燕如曦咬了咬牙，岔开了话题。
她有点被沈炎带偏了，想想她都觉得有些羞耻感。
“肯定能抓住的。”沈炎道。
“这资料上，就写了他是个人格分裂者，他战斗方式，杀招，都没有。”燕如曦道。
沈炎眉头微蹙，给盖亚发了个问号。
盖亚立马回道：“还在调查，这方面比较难，很可能调查不到，而且，史蒂芬-金的反侦察能力很强，我那些蛇虫鼠蚁也没法探查出他的杀招，所以你暂时要加倍小心，我尽快给你更详尽的资料。”
沈炎没有再回信息，而是立马抱住燕如曦，打开车门跳了下去。
哗！
他们刚刚坐的车竟然被什么东西从中间一开为二。
好在司机有他之前布置的隔音阵法挡住，等于有个气囊，不然的话，没有被切割成两半也被这巨大的力道给震死了。
“来了！”
被沈炎抱住的燕如曦差点以为沈炎是想吃她豆腐，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很难让她不胡思乱想。
但很快，那丝让她后背发凉的杀意让她知道，并非她想的那样，而是有人杀上门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