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城再穿过一片树林,也就离武林同盟会的分舵不远了,可是偏偏就在这个时候,骑乘的马却长嘶了起来,而且也驻足当地不再前行。
领头的方舵主眯起了眼睛,因为以他多年的经验,似乎现在的局势不算太好。
马,虽然是畜生,但是却是最有灵性的畜生,往往,他们的意识要比一个武林高手还要强。
“小心戒备,队尾变队首,先撤出树林再说。”方舵主环视四周,小心的吩咐道。
可是话音刚落,还没来得及变队,就从四面八方射出了数不清的火箭,方舵主大惊,赶忙带队引着马车向外突围。
可是若是寻常的箭还好,这火箭射到树木上立刻就生出了火,不大工夫,树林间已变成了一团火海。
佟尚书掀开了门帘的一角,见此情形也是异常吃惊,此刻已有不少的同盟会分舵弟子中了箭,身上着着火痛苦的在地上翻滚了起来。
佟尚书不忍看下去,立马从马车上跳了下去,紧走几步来到了方舵主跟前,拱手道:“先生,看来这群人是为我而来,不如把我交出去你们快些逃吧。”
方舵主眼睛一眯回道:“佟尚书说哪里话,若我真的如此做了,岂不被天下英雄耻笑?”
正在两人争辩之时,马车上也是中了火箭,火势瞬间蔓延开来。
“不好,先救人。”方舵主大喊一声,又是击飞了几支火箭,随后冲击了马车。
车内的金苓公主刚刚觉得从死亡中逃了出来,却没想到那么快又遭受了劫难,看着表情异常痛苦的钟罄,她轻声问道:“是不是我们这次完了?”
林凤雪也是十分焦急,若是钟罄没有受内伤还好,此刻却是行动艰难,要自己同时救两个人可真是有些难度的。
火更大了,眼看若还是冲脱不出,立刻几人就要葬身在这马车之内了,林凤雪咬了咬牙,抱歉的看了一眼金苓公主,一把拽起了钟罄就往外奔去。
这是本能,这不能怪林凤雪无情,在危难时刻选择救自己最爱的人本就是人的本能。
火,已经烧到了金苓公主的袖子上,可是马车外的人们看着却只能干着急,没有人敢上前一步,因为这种情况冒险上去只会徒增伤亡。
“公主,公主。”佟尚书已经急的连声音都变了,可是单单是呐喊,又怎能救公主的性命呢?
“都闪开。”就在大家无能为力之时,没想到突然一个白影掠了过来,定睛看去,居然是那霍清远,只见他极快的躲过了几支火箭,冲突着到了马车跟前,随后毫不犹豫的冲进了火堆。
“霍兄,进不得啊。”钟罄已沉下了脸,担心的看着霍清远说道。
可是霍清远并没有回答他,依旧径直冲了进去,众人只听到几声火焰烧焦皮肤的声音,瞬间便看不到霍清远的身影了。
虽然只是一小会,同盟会分舵的弟子就有一大半被射杀在了箭下,佟尚书看着这一地的尸体,心里甚是悲切,一声长啸从躲着的树后站了出来。
“都给我住手,佟嘉明在此,取我性命尽管来,不要再伤无辜。”虽然他没什么武功,更加没有内力,但是伴随着愤怒发出的声响还是透进了每个人的耳朵,不过说也奇怪,就在这一声后,敌人的火箭居然停下了。
而随后从树丛中走出了一个金盔金甲的中年人,他大笑着,笑声无比残酷。
“佟尚书,久未了。”那人拱手说道。
见到此人,佟尚书的眼睛都要被燃着了,咬了咬牙他大声吼道:“徐朗,做这种事你就不怕天谴吗?”
“天谴?天就在上面高高的看着,可是又能拿我怎样?况且,你佟嘉明是皇上钦点的要犯,我也只不过是替皇上效忠,若是怪,你就怪皇上好了。”徐朗的这番话甚是狂妄。
“咔嚓”马车已经被烧的彻底坍塌了,可是里面的两人却还是没有出来,钟罄已经懊恼的捶打起了地面。
“霍兄,你快出来啊。”钟罄怒喊道,眼泪也随之而出。
他真的很少哭,更是很少在人前哭,他自认为自己的眼泪比世界上任何宝藏都要珍贵,可是此刻他却哭了,因为情不自禁,因为在他心里确实早已把霍清远当做了生死之交。
可是立马他又转忧为喜,因为一条白影怀中还抱着一个人从即将倾塌的马车中冲了出来,虽然满身都是火,此人却还是好生生的活着。
落地后,他立马放下了手中的金苓公主,整个人在地上滚了起来,而立马有几名分舵弟子,也赶忙过去帮他扑打起了身上的火。
徐朗也不动,就这样看着,任凭这群人在自己的眼前折腾,待到霍清远身上的火被扑灭后,他才不阴不阳的说道:“白费那么大的力气有何用,反正马上你们一个个的都会死在这里的。”
现在霍清远已站了起来,再次看向他钟罄的心里更加的难受了,因为虽然他却是还完好的活着,可是半张脸颊却被烧焦了,可是他却依然硬挺着半声都没有坑出。
他本是很在意自己容貌的,可是现在却被这场大火毁了容,时候不大,可能是疼痛稍退,他便奔向了金苓公主跟前,再确认了公主无事之后,他微微一笑,也失去了力气一头栽倒。
“既然是皇上的意思,那就将我带走,不过你不可再伤任何无辜之人。”佟尚书再次提出了交涉条件。
可是徐朗似乎根本没有兴趣,立马摇起了头否决道:“那可不行,他们劫囚车救你就难免也是共犯,我怎么能玩忽职守,擅自放了他们呢?”说罢又是一阵哈哈大笑。
“笑的比杀猪还要难听,你别得意,真相永远是不会变的,你想诬陷佟尚书根本就不可能,因为你才是那叛国之贼。”钟罄硬撑着站起,高喊道,声音也盖过了徐朗的笑声。
徐朗终于不笑了,不过眼神中的杀意却更加重了,瞪着钟罄他咬牙问道:“你说什么?”
钟罄毫不畏惧的向前走了几步,为了让自己的视线与徐朗直接对上,随后他继续说道:“我说你才是叛国贼,你的那些小伎俩我早就看透了。这次的伏击也不是皇上的意思吧?你善用兵权,该是死罪。”钟罄的每一句话都是更加大声,大到让在场的每个人都能清楚的听到。
“什么?钟罄,你说他是国贼?”佟尚书不敢置信的再次问道。
钟罄点了点头道:“不错,其实早在科考之时,我便看清了他的手段,孙文才乃是他所杀。”
徐朗的脸色并没有变,而是冷冷的瞥了钟罄一眼道:“你说的屁话可是一点根据也没有,若是想诬陷我也拿出点有力的东西。”
钟罄叹了口气,指着徐朗正色道:“你又怎知我没有有力的证据?当时你的房间可是在孙文才上面?”
徐朗道:“不假,可是那又如何?”
钟罄道:“那就足以说明了,因为孙文才的死相是趴在窗台上面的,一般人都会以为他是从身后被人袭击,可是却不知道,他是着了道,以为家里的家书寄来,所以才俯身探出了头。这一点,从门口处死去的鸽子就可以得知。”
徐朗将脚一跺,大呼道:“笑话,一只死鸽子难道也成为我的杀人方式,你是不是脑子真的有毛病,想诬陷我也找个好一点的理由。”
钟罄轻蔑的一笑,继续说道:“鸽子自然不能杀人,可是鸽子却能用来诱骗,当日你在得知孙文才将有家书寄到的时候,便想出了这等毒计,首先用一根长绳系上一把锋利的镰刀,随后利用鸽子让孙文才误以为是家书到了探出头,随后你再尽快抽回绳子瞬间将他的脖子割断,所以也就是为何他的头颅会掉到客栈门口,而身子则是趴在窗户上面的。”
“笑话,我跟他素不相识,为何要做这种事情。”徐朗瞪大了眼睛,极力反驳钟罄的说辞。
钟罄微微的点了点头道:“你说的不错,你确实跟他素不相识,可是其中的考生之中却又你提前安排进去的,这也就是为什么到后来原本第一科的前两名又会被你诱骗到三王府的原因,只是为了将他们陷害入狱,那么被你事先安排的考生就可以稳拿前三甲了,你的真正目的就是清除异己,在皇上身边培植自己的势力。”
徐朗不说话了,眼睛也离开了钟罄看向了身后,此刻他已无话可说,这所有的一切和钟罄所说的确实一模一样。
“放箭吧,现在让他们死也可以死个明白了。”徐朗悠悠的说道,随后他身后便传出了一阵拉响弓弦的声音。
只不过事已至此,钟罄却丝毫的畏惧也没有,反而他的人又向前走了几步,而且脸上的笑容也是更加灿烂了。
“徐太尉,若果我所你输了你信不信?”钟罄说道。
“哦?你是在吓唬我吗?”徐朗笑道。
“他不是吓唬你,因为你已经落在了我们手中。”这句话刚响过,突然从徐朗身畔的树上跳下了一道黑影,徐朗还来不及反应,一把长刀就架到了自己的脖子上。
虽然刀离脖子还有好几寸,可是那股寒气却逼的徐朗整个人浑身都开始冒冷汗了。
能有如此高强的武功又有着如此飘忽的身法的,在一行人当中自然就只有中村一人了,刚刚趁着慌乱的时候,他悄悄的躲到了树上等待时机一击制胜,而事实表明,他们这场确实又是化险为夷。
“现在你觉得是谁输了?”钟罄走到了徐朗跟前,笑眯眯的问道。
“哼,确实是我大意了,都怪沈谷这个废物,若是他也有你这样的头脑,那天下早就是我的了。”事已至此,徐朗依旧在大放厥词。
钟罄叹了口气道:“可惜野心太大的人最后的结果总不会太好的,像我们这种人不追名不逐利,反而活的比较快活自在,我想我跟你说这些,你也是不会懂的吧。”
徐朗自然是不会懂,因为他们本身就是不同类的人,现在他的脖子上的血管已经开始绷起了,中村手里的村正早已按捺不住嗜血的魔性。
“怎么办?”中村问道。
“随你吧,反正你也知道我是不会杀人的,不过他却是罪有应得,你杀与不杀自己决定。”说罢,钟罄转过了头。
其实他的动作也就表明了一切,既然不亲眼去看,心底的意思还是希望中村杀死徐朗的。
徐朗也已经绝望的闭上了眼睛,冷笑了一声等待着接受中村的制裁。
他能清楚的感应到村正在空中滑动的响声,更能体会到生与死之间衔接的那一刻,可是他也明白自己做的这件事成则呼风唤雨,败则肝脑涂地,所以他并不后悔。
可是很长时间过去了,他居然没有感觉到丝毫的疼痛,难道自己已经死了?是中村的刀太过锋利?心里想着,手也不自觉的摸向了自己的脖子,可是温热的体温完全和完好的头颅足以说明自己还好好的活着。可是到底为何中村久久的还没有杀死自己呢?抱着疑问,他也缓缓的睁开了眼睛。
此刻,自己已离中村足足有两丈远了,看着中村那目瞪口呆的表情和微微颤抖的双手,他更加不解了?自己到底是如何退后这两丈的呢?
“你是谁?”良久,中村对着徐朗的方向咬牙问道。
“这句话你只有打赢我的时候才有资格问。”声音从徐朗身后传来,他此刻终于明白了,原来是有人救了自己,可是中村的武功他是知道的,刚刚刀离自己只有几寸的距离,这人到底是如何做到的?
“又是你,此人已经承认了是国贼了,你却还要救他是何居心?”见到来人,钟罄也开口说话了,不但说话,手也是不自觉的摸向了背后的御剑。
那人冷哼一声,轻蔑的瞥了钟罄一眼道:“你似乎更是没有本事管我的事吧,敬酒不吃,皇上给了你机会你偏偏还要与他做对,那就别怪我不讲情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