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罄还是有些不解,挠了挠头接着问道:“那令尊又是如何知道这不是整套剑法的呢?”
欧阳睿揉了揉鼻子道:“那是因为他们的门派有个规矩,掌教从来都是两人的,悟性高的学习后面一半的武功,而悟性差的却只能学习这前面的入门功夫。试想连我那牡丹姐姐都能对上面的功夫一看就会,你觉得那申屠岚晖的悟性能好到哪里去?”
钟罄点了点头,因为他知道若是上等武学,没有个十年八年的是不会有所成就的,似这种速成的功夫不但少见而且威力可以如此,也是很难得的,所以他又问道:“那是不是那申屠楚浩已学会了后一半的武功呢?”
欧阳睿的表情变得很沉重,深吸了一口气才慢慢说道:“岂止是后一半那么简单,他也学会了全部的武功。”
这下所有人全都傻了,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谁都说不出话了,这前一半的武功就足以够他们喝一壶的了,何况还有更厉害的后一半呢?若真的如欧阳睿所说的话,那即使加上地上倒着的那三个人,也未必是人家的对手啊。
他们本都是对自己武功相当自信的人,可是偏偏这一刻却开始怀疑起了自己,怀疑自己是不是这些年白活了,或者是本来自己的武功并没有别人眼中的那么高深。
良久,钟罄才开口说了话,他一脸苦相的说道:“反正来都来了,徒增忧愁也是没有意义,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吧,既然在武功上我们没有把握胜过那申屠楚浩,那就来个智取吧。”
“智取?怎么个智取法?”欧阳睿忽闪着那双大眼睛问道。
钟罄微微一笑道:“请君入瓮,引鱼上钩。”
相比起四楼的闲情逸致,五楼欧阳轩的住处就要显得凄冷许多了,而且整个一层全都拉着帘子,即使在这样的大白天,屋里也是见不得半点光。
来到了一扇门前,欧阳睿停住了脚步,众人看去,一张大铁门映入了他们的眼帘,这扇大铁门严严实实的关闭着,没有半分缝隙,而且看起来似乎有千斤重,将地板都压得下陷了,从这一点就不难看出,这欧阳轩已经惧怕到了极点。
敲了敲门,屋里便传来了一阵颤抖的说话声:“谁啊?”
这声音仿佛是配合着这漆黑的环境而发出的,让众人不禁也跟着打了个寒颤,不过同时心里也开始嘀咕,屋里的欧阳轩到底是个怎样的人呢?
年轻时武功盖世,起码比自己加上谢无涯与金虚道长要强上一些,而到了现在这个年纪,却突然怕死了,而且是怕到了极点的那种,这是钟罄对这欧阳轩的第一印象。
“父亲,是我阿海,几位用剑高手已经被我请来了,您放心,他们都是名动天下的人物,定可以保护你的安慰的。”欧阳睿贴在门上慢慢的说道。
屋里的欧阳轩叹了一口气,半晌后又说道:“其中有没有诸葛青云?”
欧阳睿一愣,顿了顿才答道:“没有,可是......”
“好了,那你带他们下去吧,若是没有诸葛青云,恐怕是没有人可以对付的了这申屠楚浩的。”没等儿子说完话,欧阳轩就将其打断了。
又是一阵沉默,片刻后欧阳睿才咬着嘴唇艰难的再次敲起了门。
“父亲,你听我说,那诸葛青云神出鬼没我们根本就找不到,现在在门外的也不乏使剑的高手。”欧阳睿说道。
欧阳轩这次却发怒了,只听到屋里传来了一阵叮叮当当摔东西的声音,随即他才对着门外怒吼道:“我分明交代你与佩兰想办法去请诸葛青云,可你却请了一帮无用之徒,这申屠楚浩的功夫不容小觑,你教他们来岂不是白白送死?”
这下就有些尴尬了,本来这几人就是莫名其妙被请来的,然而到了这里却又被人家嫌弃,虽然他们也已知道自己技不如人,但是被人这么直接的回绝,脸上多少还是会没有面子的。
见父亲发了怒,欧阳睿也是急的快落下了眼泪,跺了跺脚对着里面喊道:“为何非要相信那诸葛青云,我找的这几人刚刚也破了那血魔剑法,我想他们定会有半分对付申屠楚浩的。”
这回屋里的欧阳轩不说话了,好像在思考着什么。片刻后,只听他咳嗽了几声,再次说起话的时候,语气也稍微平和了一些了。
“是谁破了血魔剑法?”欧阳轩问道。
欧阳睿眼珠一转,他想若是对父亲说是三人共同破的血魔剑法,那父亲铁定又会对这几人不信任,所以他对着钟罄点了点头露出了恳求的态度,才回道父亲:“是......钟罄。”
“钟罄?他是谁?”欧阳轩疑惑的问道,他对这个名字一点也不熟悉。
听到欧阳轩念起了自己的名字,钟罄先是无奈的对着欧阳睿一笑,随后才走到了铁门前拱了拱手说道:“在下就是钟罄,拜过欧阳老先生。”
屋里的欧阳轩似乎有些不信,冷哼了一声问道:“你说你破了血魔剑法,到底是怎么破的说与我听听。”
钟罄咬起了牙,眼睛随之看向了欧阳睿,若是当着其他几人的面说是自己单独破了那血魔剑法,他是万万说不出口的。
欧阳睿明白钟罄的意思,又轻敲了几下门对着里面说道:“钟少侠为人低调,不喜张扬,所以有些炫耀的话是说不出的,让孩儿来说吧。”
欧阳轩“嗯”了一声,屋里又没了动静。
清了清嗓子,欧阳睿也便开始编造了起来:“起初钟少侠与那盗取血魔剑的张纯也是斗的难分难解,后来对方被逼无奈只得用出了最后一招杀招飞剑,可是他岂知道钟少侠的武功更加诡异,内功更是以一个‘黏’字为主,剑一飞出,便被钟少侠吸住了,既然失了剑,他自然也就束手就擒了。”
屋里的欧阳轩这次并没有打断自己的儿子,看来听着儿子的讲述多少还是有了些信心的,待到欧阳睿讲完后他才开了口问道:“钟少侠,他讲的可是真的?”他已称呼钟罄为钟少侠,那么也就是说从内心里已经有些改变了。
钟罄看着对自己挤眉弄眼的欧阳睿,叹了口气,随后才一抱拳说道:“不假。”这是他今生第一次吹牛,所以在说完这两个字后,他的脸已经红了。
屋里的欧阳轩却已哈哈大笑了起来,他应该是很久都没有这么笑过了,所以只笑了几声便剧烈的咳嗽了起来。
缓了缓,他才又开口对钟罄说道:“既然钟少侠能以一人之力破解掉血魔剑法的前半部分,那么后半部分就有望了,若是不弃,就请进屋与老夫详谈吧。”
见欧阳睿急切的对着自己点头,钟罄也就不再推辞,说了声“好。”
门开了,只开了一条小缝,刚好可以容一个人进去,看了一圈众人,钟罄挠了挠头,起身从小缝内钻了进去。
立面自然也是漆黑一片,别说看这欧阳轩的样子了,就连他在哪都是看不清,观察了一番,实在还是找不到,钟罄便随意对着一个方向抱了抱拳说道:“欧阳先生,在下便是钟罄。”
突然在钟罄的右前方亮起了火光,这乍一看到亮光钟罄还真有些不适应,揉了揉眼睛才看了过去。
只见一位老者坐在轮椅上,一手还拿着一根蜡烛正在慢慢的向自己靠近,待到近了一些钟罄才看清这老者的模样,只见他干干瘦瘦的就犹如一具骷髅,手上的手指已经萎缩到了一定的地步,虽然能勉强拿着蜡烛,可是那蜡烛也是不停的抖动着,就像随时都有可能掉在地上。
再看他的脸,应该是长期没有见光的缘故,已经惨败的没有了一丝血色,还有脸上的一只左眼已然没了,空荡荡的眼眶当中,似乎深邃的看不到头。
钟罄打了个寒颤,身体不自觉的后腿了两步,他的胆子并不算小,可是当看清了这老者的样貌后,还是不禁有些害怕。
虽然只有一只眼睛,可是欧阳轩并不是瞎子,他能清楚的看到钟罄的情绪,叹了口气,他将脸扭到了一旁说道:“让钟少侠受到惊吓,是老夫的错啊。”
钟罄忽然觉得有些不好意思,咳嗽了两声,微笑了起来说道:“哪里的话,谁都会有老的一天,也都会有残缺的时日,想当年老先生在江湖中想来也是响当当的人物。”
这句话欧阳轩似乎很是受听,点了点头也是笑道:“这话倒是不假,若不是被这血魔剑法逼的我藏身于此,恐怕我今日的成就绝不会亚于那诸葛青云的。”
“这邪神教到底是个怎样的组织?为何会创出如此速成且高深的武功?”钟罄问道。
欧阳轩的脸色变得很沉重,思考了半晌才悠悠的说道:“邪神教本是西方的一个神秘组织,没有人知道他们的据点在哪里,凡是与他们碰头的人的结果只有一个,那就是死,他们的正副两位掌教,每日定要吃上一颗小孩的心脏,意为以心补心,永远不死。”
钟罄心头一颤,不禁插了句嘴道:“那怎么可能,他们的做法岂不是太过残忍了?”
欧阳轩点了点头道:“不错,岂是残忍可以形容,他们简直是丝毫人性也没有了。可是说来也是讽刺,偏偏他们的武功却又是不弱,相传这把剑乃是天赐的,其实也不过是为了吸引教众而已。后经我多方探听才知道,原来他们的创始人乃是滇南地区的一个巫师,此剑乃是以他们山中的精铁淬炼而成,而当时恰巧其部落中有着一名武学奇才,所以两人一合计,便创立了此教,也就是为什么这邪神教有两个掌教的原因了。”
钟罄终于明白了这邪神教的由来,点了点头他又问道:“那当初您杀死申屠岚晖,是为了替武林除害了?”
欧阳轩又笑了,笑着还不住叹起了气,看了一眼门外,他才小声的答道:“我虽然武功还算不错,可是叫我做什么惩奸除恶的事我还是没那个兴趣的,之所以我杀似申屠岚晖只是因为一个女人。”
“女人?”钟罄眯起了眼睛。
“不错,正是女人。”欧阳轩不住的点起了头。
“那女人又是谁?”钟罄追问道。
欧阳轩长叹一口气,头也随之垂了下去,丧气的说道:“那女人便是海儿的后母。”
钟罄已皱起了眉,挠了挠头问道:“那她与申屠岚晖也有着关系?”
欧阳轩咂了咂嘴,沉默了片刻才答道:“岂止是有关系,她本是申屠岚晖的老婆。”
“什么?你的意思是你抢了人家的老婆?”钟罄惊讶的喊了出来。
欧阳轩赶紧比了一个安静的手势,随之指了指门外,生怕被外面的人听到。见外面似乎并没有什么反应,他才又开口压低了声音说道:“不错,当时我们欧阳家在云贵一带开了许多药铺,有一日我的父亲叫我去山上采上几味珍贵的药材,可是却没想到天突然下起了大雨,眼见着下不了山我便找了一个山洞躲了起来。可是在洞里待了没有多久,我突然听到了在更里面的地方似乎有一个女子的呻吟声。”
“是欧阳睿的后母?”钟罄不觉插嘴问道。
欧阳轩点了点头道:“不错,正是伊玛尼,我走过去的时候,发现她的脚被补兽夹夹伤了,所以想要帮帮她,可是她却不好意思,宁愿强忍着疼痛,也不让我碰她。”
“那后来又是怎样说服她的呢?”钟罄甚是好奇。
欧阳轩抿了抿嘴唇道:“其实也因为她年轻又漂亮,所以才不忍心让她变成残疾,所以我便直接来硬的,点了她的穴道,然后帮她拿下兽夹,又包扎好了伤口,不过我发现那夹子上却是淬了毒的,试想在那种情况下,我又没有祛毒药物,所以只能用口帮她吸出了。”
钟罄笑了起来,指着欧阳轩说道:“你本好心救人,可是这亲昵的举动又怎能让那女子不动情,若是换做我,恐怕都会看上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