巫馨看着在屋顶上并肩而坐的两个人,虽然心中不知为何对那男子那般厌恶,但他们那么静静的坐着,却真的那么的般配,如同小时侯师傅给自己讲过的故事里的公主和英雄,明亮的月在两人的身后,像是为了他们而存在,那月光也如同因为他们而明亮。
在听到美雪大笑的时候,脑中不禁想到,原来这家伙也会笑的,是因为马灵儿吗?自己真的比不上那毒妇?心中升起一丝不甘,还有似有似无的酸意——
不得不出现的分割线——荣城一家普通的药房,也许因为生意不好,门前只坐着一个昏昏欲睡的年轻伙计,也许他在做着闯荡江湖的美梦,可一阵“哒哒”的敲击声将他的美梦击为泡沫,他略有不悦的看着面前一个年轻的瞎子,紧闭的双眼,苍白的脸色,就像一个整日被关在屋子里的病人,脸色苍白的有些可怕。
小伙计忍不住可惜道:可惜了那副容貌,若是自己有这瞎子的容貌,当个小白脸绰绰有余。
那瞎子在小伙计略有吃惊的表情中,迈过了身前的一个门槛道:“我找你们掌柜。”就自顾自的走了进去。
小伙计在回想自己确实没有说话,他怎么知道自己在这,而且,他如何知道那里有个门槛的。
瞎子敲着手中的竹杖,走到了药店的里厅,本来在一旁整理东西的掌柜看到瞎子后,坐回到椅子上,看着面前的瞎子坐在另一旁得椅子上,自己倒上了一杯水,丝毫没有吃惊,问道:“你怎么来了?”
瞎子面向着掌柜道:“我没有杀他。”
这次掌柜表情却动了一下:“你出手了?”
瞎子道:“没有。”
掌柜有些释然道:“哦”。
可话还没有说完,瞎子就继续道:“我没有把握。”
掌柜脸上有了一些凝重,从没有一个人让瞎子说出这三个字:没把握。
掌柜点点头道:“也对,他能在你之前杀了天赫,不简单。”
瞎子喝了一口水道:“我上个任务因为他没有完成,下个月,我不接任务,会杀死他。”
说完不待掌柜说话,站起身向外走去。
那掌柜依然坐在那里说:“杀死他,不是组织的任务,你何必。”
瞎子头也不回道:“我的任务从不会失败,这是我对头领的承诺,所以他要死。”
虽是头领,可瞎子在这两个字上用的语调却好似要将其粉身碎骨。
掌柜的轻轻一叹:“瞎子,有件事要告诉你,蝎子这个月的任务下来了,是杀死一个叫美雪的人。”
瞎子在听道这句话之后,停顿了一下,随后慢慢的走去。
掌柜在瞎子离开之后,轻轻的摇了摇头:瞎子,你唯一的破绽就是蝎子了吧,有这个破绽你无论如何都赢不了头领的。
扬州,钟家,钟罄皱着眉头立在钟傲天的书桌前说道:“为什么?”
钟傲天连头都不曾抬起道:“因为你是钟家的子孙。”
钟罄能感觉自己的手骨被自己的握的发出阵阵的声响,可他在看到钟傲天抬起头的双眼之时,手不自觉的松开了。
钟傲天看着钟罄道:“明天就去,没什么事,你就去准备准备吧。”说完轻轻的咳嗽了几声。
钟罄望着已经有些病态的父亲,只能不甘心的退了下去,关上房门的时候钟傲天的声音传来:“赢了,你就正式成为钟家的家主。”
走出房间,钟罄感觉似乎连这座房子的空气都是这般的压抑,耳边还是钟傲天刚才的话语:“苏州的花家准备比武招亲,你一定要赢。”
“你一定要赢,钟家家主。”这句话不断和脑中的一个容貌相互交错,那在树下抚琴对自己诉说心声的女子,那可以迷惑世间任何一个男子的女子。
不知不觉钟罄来到了于海涛的房间,房间的药味还是不曾散去,于海涛的伤太重。
钟罄推开房门走了进去,看着自己的师傅,也许只有他能帮助自己。
于海涛看着走进来的钟罄,他了解自己的徒弟,那紧握着的右手说明钟罄的心情很慌乱,所以他只是淡淡地说:“坐下吧,有什么事情?”
钟罄坐在床边将钟傲天让他去参加比武招亲的事情告诉了于海涛,林音儿的事情在嘴边晃了一圈,却没有出口。
于海涛听完冷笑道:“这就是你父亲,钟家的前途,运命,胜过一切,如果你可以娶到花家的千金,钟家也许会在他手中达到前所未有的高峰。”
说完看向坐在那里低着头的钟罄说道:“麟儿,你有喜欢的姑娘了吧。”
钟罄没有吃惊,只是抬起头看着自己的师傅道:“嗯。”
于海涛轻叹一声:“你是为了她才烦恼的吗?不需要的,你一定要去参加比武招亲。”
在钟罄不解的目光中,于海涛继续道:“如果你父亲知道你因为一个女人不去苏州,那那个女孩子一定活不到第二天,而且你父亲的确让你赢,可这天下并不是只有钟家,这次去苏州哪怕你尽全力,想要胜也很难,你也应该去会一会这世间的青年才俊了。”
钟罄眼中闪过一丝光芒,随即低下头去,师傅说的对,不说武当的赵风白,单是那星宿的赵鹏风都让自己差点吃了暗亏,武林七公子想来都有过人之处吧。
不论怎样,先去苏州在做定论吧。
第二天,在十八名钟家刀卫的陪同下,钟罄踏上了前往苏州的路,一同前往的还有钟全,这不得不让钟罄吃惊,看来父亲对这次的比武招亲非常的看重。
周佑对前面走着的沙秀儿越来越有种看不懂的感觉,这些日子,每天早上沙秀儿都在无人的地方练剑,练剑时的神态自己只看过一次,那漠然的表情以及散落在脸颊两侧的漆黑秀发,配着清晨的日出,虽然只是站立着不停刺剑的动作,在周佑眼里却要比那些京城名流舞姬美上万分,不,她们舞的剑简直不能和沙秀儿的动作相比,那动作里有一分落寞,一分孤寂,却有七分的执着,这是周佑从来没有见到过的女子,他不明白为什么自己每次认真看着她的时候,都只记得她的神情、姿态,却忘记了她倾城的容颜。
是什么让她每天都不停的苦练?她说要去苏州找她哥哥,她哥哥是什么人?是亲哥哥么?这些问题周佑都不知道,所以周佑心情并不好。
看着前面的沙秀儿从包袱里取出馒头,周佑行至沙秀儿身边,:“沙姑娘可以分给在下一个吗?”并不是周佑的护卫身上没带粮食,恰恰相反,血龙卫带的饭菜并不比在府上吃得差,可沙秀儿只吃自己带的馒头,在邀请沙秀儿一同吃饭被拒绝了几次之后,周佑只能每次和沙秀儿要一些干粮。
沙秀儿也习惯了周佑每次跟自己要一个干粮,直接递了一个过去。
“为什么?”这自然是问周佑为何要和自己吃馒头。
周佑咬了一口馒头道:‘说了,也许姑娘不信,这馒头的味道,在在下尝来要比那山珍海味强上百倍。”
看着沙秀儿的脸庞道:“佳人所赠。”后面的话却没有说,这几日,周佑对自己态度,沙秀儿也看得出他对自己的关心,沙秀儿也只能低下头不说什么。
却是周佑问道:“为什么?”也是三个字,沙秀儿却知道他问的是什么,有些落寞的道:“我哥哥说不能吃别人的东西。”这答案在周佑听来,有种好像是小朋友的回答,那么幼稚,可笑。
但周佑却明白,那个哥哥对沙秀儿的重要性,只是周佑不清楚这个哥哥是哪一种。
看着低头在那里吃着东西的沙秀儿,周佑眼里闪过一丝寒芒,如果是自己不希望的那种,就让他消失好了。
这几日却苦了血龙卫,基本上中午他们都不能吃东西,因为周佑在吃馒头,而那馒头是沙秀儿的,他们带的全是上好的酒菜,可自己的少主在啃馒头,自己却在大鱼大肉,无论如何也说不过去,所以中午大多只能饿着肚子,而周佑这种世家子弟,自然不会去关心下人吃过了没有,在他们心中,自己就是世界的中心。
林跃这几天看出来少主对那个沙秀儿越来越关心,要知道少主一向爱惜自己的,不要说吃穿,就像现在这般和沙秀儿坐在石头上吃着一文钱一个的馒头,那是以前自己想都不敢想的事情,要是让大将军看见,还不知会吃惊到什么样子。但自己也只能感慨道:红颜果然是英雄冢呀。
一阵马蹄声从后面传来,散落在周佑和沙秀儿一旁的血龙卫迅速站了起来,站的位置恰好将周佑围在中间。
十余骑从血龙卫发现到行至他们身边,只用了几个呼吸,林跃眼睛眯了一下,是军马。
那十余骑在血龙卫不远处停了下来,在那么快的速度下,马队的阵型没有丝毫变化的停下,可以看出马上的人都是经过严格训练的。
两骑排众而出,一个少年一个老者,老者好像一个教书先生,长须及胸,花白的头发及胡须显得儒雅博学,衣服的配饰却也显出能请他教导的学生,不是一般的王孙贵胄可以做到。
至于那少年,你看第一眼会以为是谁家的千金,你看第二眼依然会那么认为,细薄的嘴唇,白嫩的肌肤,特别是那双丹凤眼,他的容貌足以让这天下大多女子羞愤不如。
可周佑以及血龙卫都不会将他认成女人,这江湖大多数人也不会将他认成女人,准确地说,是不敢将他认成女人,因为说他像女人的人,现在都希望自己死去,可惜他们只能过生不如死的日子,因为这个男人不允许他们就这么死去。
武林七公子之一“玲珑公子”白暮云,江湖人多称其为“血玲珑”,他的身份很特殊,他是融亲王的儿子,三连城的少城主,当今天子的表弟,自从几年前,他踏入江湖起,江湖就有不少关于他的传闻。
白暮云一身锦衣,坐在马上俯瞰着周佑,嘴角有意思戏弄道:“周兄,没想到你我还真是有缘呀。”
周佑站起身,看着那张每次见到就想揍上一拳的脸道:“白兄,不会也是要去苏州参加比武招亲吧?”说完好像听了什么笑话一样,忍不住的笑了起来。
白暮云心想:总有一天会让你生不如死。冷冷一哼道:“在下自是比不上周兄,前去苏州竟还带上一个小情人。”白暮云从看到周佑开始,就一直盯着他,周世充和融亲王是死敌,所以白暮云与周佑自小就明争暗斗,这次在这里见到更是想起上次在洛阳自己吃的亏,所以并没有仔细观察一直低着头的沙秀儿。
可他的话一说完,他就不得不注意了,因为一把剑朝他刺来,剑很快,他的右手闪电般伸出将剑握住,那把剑离自己的咽喉不及一寸,没有人想到有人敢出手杀白暮云,那老者没想到,白暮云没想到,周佑也没有想到,所以竟没有一个人反应过来,只是白暮云武功很高,所以他握住了这致命一剑。
沙秀儿有些惊讶对方手上的白色手套抓在自己的剑上竟没有丝毫损伤,刚要用力抽回,感到一阵疾风朝自己头部扫来,她想要躲避已来不及。
“铛”的一声,那老者看着用血龙弓拦着自己算盘的周佑,而周佑却是没有看他,双目紧紧的盯着白暮云道:“放手。”声音很冷。
两帮人马都将武器抽出,瞪着对方,他们都没有出手,因为各自的少主都没有下命令,但气氛很压抑,他们都是从战场上走下来的杀人机器,一起散发出来的杀意,足以让普通百姓吓得尿裤子。
周佑了解白暮云,他相信没有任何人比自己还了解白暮云,从没有人敢出手伤害白暮云,那剑只要在向前一寸就会要了白暮云的命,他可以看到白暮云现在白皙的额头爆出的血管,这个疯子,发怒了,他见过这个疯子发怒,只一次,他知道他发怒的后果,而且他并不想见第二次,那是自己都不愿面对的局面。
可他不能让对方伤害沙秀儿,说不上原因,也许只是一时冲动,哪怕现在与白暮云撕破脸都不在乎的冲动。
白暮云盯着面前这个女孩子,在提折的算盘以及周佑的血龙弓相交在她耳边发出刺耳的巨响,气流将她脸颊划出血口之时,她的表情没有动上哪怕一丝,只是那么盯着自己,就像盯着猎物的狼一样专注。
他可以感觉到,这女子再用力想将手中的剑抽回,他感觉到血龙卫以及自己手下散发出来的杀气,但令他感觉到吃惊的是周佑的杀意,自己和他斗过许多次,这是第一次感觉到周佑的杀意,为了面前这个女子?
他真的很愤怒,这是他成年后,第一次感觉到死亡离他如此之近,从没有过的感觉,一想到这一剑,他的头皮就阵阵发麻,他不会放过面前这个女子,决不会,可他还是松开了手,也许因为他不想此时与周佑闹僵,也许是因为他不想这么容易的就杀死这令他体验了死亡的女子。
但事情不像他想的那样,在他放开手的瞬间,那把剑又刺了过来,比刚才还要快,还要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