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龙卫停下的第一件事,就是将雷得海与美雪围在圈内,他们虽不知道面前这个少年为何会在这里,但阻碍他们就要死.
别说是一个左手不停抖动的少年,就是江湖成名的侠客,只要今天晚上看到他们就得死.
美雪什么都没有说,他本就不喜欢多言,何况围着自己的这几个人身上散发出的杀意,让自己清楚的明白,自己说什么都没有用.
刀,势大力沉的一刀,直劈美雪的额头,光这一刀的气势就足以将一个人劈开,但真正的杀招却是隐藏在这一劈之下的一刺,不论气息角度都隐藏到无可挑剔的一刺.
如同血龙卫这种部队,最强的不是他们个人的武力,而是他们的配合.
就算对方察觉到那杀招也无所谓,因为这两招本就相辅相成,不论你选择拆劈或拆刺,另一把刀一定会在你身上留下一个印记.
可这两人竟都感觉对方的剑刺在自己的刀刃和刀尖处.
最吃惊的还是那一劈的血龙卫,要知道血龙卫的横刀虽是制式装备,但也是由京城攀家所制,那刀刃不超过两毫米,而对方这一剑竟刺在那么窄的刃口,这一刺有多么准,更可怕的是这一刺之力竟险些将自己的长刀震脱手.
而当他看到另个血龙卫竟也被这少年一剑刺中刀尖,脸上禁不住的露出惊容,快,同时刺向两个人的刀,准,那两毫米的刃口,狠,那一刺之力.
对方很强,在这念头刚浮现出来之时,另外三名血龙卫也出手了,他突然有种想制止他们的冲动.
美雪不想杀人,但并不代表他不杀人,人命在他的眼中是最值钱的,也是最不值钱的。
这八个人配合默契,自己要全身而退,就不能留手,心念及此,“兄弟剑”如一点寒星直刺出手三人,三名血龙卫同时感到咽喉一疼,他们身体还保持着出刀的动作。
“好快”包括雷得海在内,在场诸人都能感觉到那一剑的速度有多快,所以在三人倒下之后,场面竟静了下来,美雪也没有再出手,只是抬起脚向外走去。
在行至两人身边的时候,左右两名血龙卫同时出手,他们不能让这人就这么离开。
这是他们最后一个念头,在剩余三人想出手相助的时候,美雪已经收回刺出的剑,依然是咽喉的一点血花,咽喉是最脆弱的,不论雪狼还是人,在可以的情况下,美雪永远会选择最简单的手段杀死敌人。
雷得海一直跟在美雪的身后,在美雪将要行远的时候,一声喊声传来“站住。”
虽然阿丙不知道阿风他们三个为什么站在那里不拦住他们,地上的五名同伴被谁所杀,但他人已奔来,刀也直接出手,他的武功很高,平日里他很少显露,但今天这一刀他出了全力,因为,这次任务对他来说太重要。
刀锋冷冽,这一刀划出,让人感觉空气都随着这一刀变得更加冰冷,这一刀本来应该划向雷得海,可事实上,阿丙一出刀,就将刀锋转向美雪,这是潜意识的决定,出刀的一瞬间,他判断出这年轻人很危险,对于危险最好的处理方法,就是让其消失。
“好快”,阿丙能感觉到,一点剑芒刺向他的咽喉,他甚至连回刀自救的机会都没有,躲避危险的本能,让他的脖子稍稍偏了一点,只这一点,救了他一命,虽然仍被美雪将脖子刺破,但命是保住了。
阿丙的汗流了下来,好快的剑,那一剑虽然刺偏,可对面男子的剑只要再向前伸一下,便能将自己的脖子刺穿,阿丙觉得自己的心跳有些加快。
美雪总是寻求省力,所以那一刺的力量刚刚好足够刺破对方的喉咙,可对方一躲之下竟然偏了些许,虽然自己仍可将对方杀死,但他却没有那么做,也许仅仅是因为手中的剑懒得向前伸那一下而已。
美雪也停下脚步看着阿丙,目光中的冷漠,让阿丙觉得呼吸一滞,在对方的眼里,根本就没把自己当成一个人,不,那目光没有将任何人当成人,人命在他眼里与死物没什么区别。
为什么自己觉得这目光有些眼熟呢?在阿丙走神的时候。
美雪淡淡得道:“不要跟着我。”说完看向雷得海。
他们不认识?阿丙心下一喜,而那声调让雷得海与阿丙丝毫不怀疑自己如果再跟着对方,对方一定会杀了自己。
就在这时,雷得海突然出手,军中的搏杀拳法轰向他面前的一名血龙卫,那血龙卫躲闪不及,一口鲜血喷出,眼见不能活了,而雷得海一拳得手,直接向外奔去。
这时阿丙也反应过来,随仅剩的两名血龙卫追去,只是临走时他忍不住看了站在那里的少年一眼:他到底是谁?这么快的剑,这么冷漠的神情,不可能默默无闻。
美雪在阿丙离开之后,却没有走,他站在街口的中央,空气中弥漫着一股血腥味,短短的时辰,六条人命就这么消失了,人果然很脆弱。
美雪立在月色之下,身边躺着六具尸体,保持着各种姿势,那气氛说不出的诡异,只听美雪那毫无生机的声音道:“出来吧。”
回应美雪的除了静,还是静。
明亮的月,让整个街道清晰可见,站在美雪的角度,他面前的街道没有一处可以藏人的地方,可美雪就站在那里没有动上一丝一毫,好像只要他动上一动,马上就会有杀身之祸。
时间在一点点的流逝,美雪还是保持着这个动作,虽然他握剑得手都感觉有些僵硬,但他没有动,他感觉的到,他被盯上了,虽然和在客栈内那种危险的感觉不同,但这种微乎其微的感觉,更让自己觉得头疼。
在客栈内,自己如同被雪狼盯上,给自己一种强烈的危险感觉,但你可以感觉到它的位置,它的强度,可现在的感觉却是虚无飘渺,似有似无,像沙蝎一样,潜伏在荒原的一角,等待着你掉以轻心的时刻,给你致命的一击。
不得不承认,美雪的耐心很好,因为很少有人可以保持一个时辰,不做任何动作,而那潜伏者也拥有同样的耐心,但她更多的是懊恼,抛开着入夜的温度,一个人保持半个小时同样的姿势,她的肌肉,以及全身的血液都回僵硬,麻痹,那一瞬间本是她出手的机会,但她对站在街口的少年太忌惮,他的剑很快,而且他的神态让自己更觉得难以对付,所以她一直在等,等对方的漏洞,可随着自己肌肉的僵硬,那种机会将不复存在,最令自己懊恼的是自己竟仅仅因为对方的神态,产生了退却的念头。
美雪还是在这那里,丝毫不用怀疑他会站在那里等到天亮,在荒原的第一堂课就是耐心才可以让你活得更久。
就在这时,美雪感觉到地上的一具尸体,竟然动了一下,仅仅是一下,这在这样的夜里是多么的诡异,它不可能动,美雪对自己的剑有深刻的认知和自信,地下的人绝对是死人,但死人是不会动得,可能是风吹动衣服的那种晃动,就这一个念头的时间,美雪的正面,不知从何处袭来几道寒气,美雪感觉到这寒冷的夜竟似被凝结成这几点,直袭他的面庞,他可以感到那刺骨的寒冷射向脸庞。
剑出,“叮”“叮”得的几声轻响,剑刺中铁器的声音,针,细小的黑色的针,在这黑夜中,依靠美雪的眼睛都不能看得真切,而那些针在美雪击到之后,没有掉落在地上。
针的后端连着比针更细几分的黑色细线,而在刚才,自己出剑之时,对方做了几次控制,那针像有生命一样,想躲过自己的剑刃,当然结局是失败的。
美雪看着不远处显露出身形女子。
对方蒙着面,为什么美雪会知道他是女子?因为任何人看到那黑色夜行衣下的身段,都不会怀疑那是一个女人,而且是一个性感的女人。
和美雪相近的身高,配合上那堪称魔鬼的身材,绝对可以让大多男人为之倾倒,很多时候身材比脸蛋更容易让男人沉迷,加之黑夜中这个女子身上散发出的气息,虽然杀气弥漫,但修长的腿充满野性的魅力,危险的气息,这不更令男人趋之若鹜吗?
月很美,所以月亮永远是最美的陪衬,每个人站在月色下,仿佛都能被月亮衬托出自己的魅力,黑色的蝎子,野性的蝎子同样让这月色添上了一层黑色的诱惑和神秘。
大多数男人都回被蝎子的出场吸引,因为她就那么突然出现,出现在月光的正下方,在银白的月色下为你展现那黑色的妙曼的身驱,美雪也被吸引了,但他更多的是注意到了这层诱惑后的危险。
所以他向蝎子走去,一步一步地走去,每一步都好似要将这苏州城的地面踏出一个脚印。
蝎子没有像往常一样,对那些对她流露出色(和谐)欲的男人那样露出不屑的表情,美雪得每一步都让她感觉到了压力,她从看到这男子出手开始,她就知道,这男人很会控制自己的欲念。
她一直很不屑于依靠自己的身体杀死对方,可她现在竟开始希望对方可以注意到她那引以为豪的身材。
他是如何发现自己的?应该是自己趁雷得海偷袭血龙卫,自己将针射入尸体身上的时候吧,自己也就是暗中扯动“缠丝”让尸体动上那么一动,本以为对方一瞬间的失神,足以自己杀死对方,可自己到底是小瞧对方了。
但蝎子不会坐以待毙,戴着黑色手套的手扬起,五指之间,五道在黑夜里似有似无的“蝎尾针”射向美雪。
美雪依然向前走着,那五道“蝎尾针”没有让美雪哪怕停顿一分,剑出、针落。
可美雪还是在蝎子五米的距离停下,如此近的距离之下,蝎子感觉到美雪身上的那种压力。
山:不止可以给人带来浑厚还有安全的感觉,还可以让人感觉到那快要窒息的压力。
蝎子能做的就是紧了紧袖中的吴钩,但她没有出手,虽然自己能感觉后背隐隐渗出的汗珠,可在没有一分把握的情况下,自己还是不愿意将最后的杀招使出。
一分钟,在蝎子眼中无比漫长的一分钟,美雪就那么站在蝎子面前“看”了一分钟,不带丝毫的目光,也许他没有看自己?他在想什么?
蝎子也在那一分钟紧紧的注视着美雪,她丝毫不怀疑,她转过身会不记得这个男人:他的面庞没能让自己记下,因为自己眼睛离不开那双眼睛。
她实在不明白,这个只见过一面男人为什么可以带给自己那么大的压力,那眼神,如同狼的眼睛,自己在那一刻甚至觉得自己是那狼口边的兔子,传说中,狼盯着猎物,会不自觉地让猎物产生不可抗拒的错觉,是这种目光吗?
自己杀过狼,并不可怕,也没有见过那种目光。
她不知道的是,因为她的实力并不足以让她对狼产生恐惧,可当她遇到一个她无法战胜,她最厉害最引以为傲的身体都不起作用的敌人时,那种目光产生的恐惧会被她自己无限放大。
在蝎子感觉自己快要崩溃的时候,突然感觉到对面男人的瞳孔收缩了一下,在蝎子还没有想明白为什么的时候,一阵击打声飘进了她的耳朵里。
那是细竹敲击地面的声音,很不规则但她很熟悉的声音,蝎子的第一念头是“他来了”。
苍白的脸色在夜光下显得更加苍白,犹如病态,但不会让美雪产生那种病态的无力感。
“是他。”客栈离去的那个人。
“让她走。”简简单单的三个字从这个紧闭双眼,面色苍白的男子口中说出,他好似并没有觉得他的要求是多么的无礼多么的荒诞,放过一个要杀自己的人?
而美雪竟在他说出三个字之后,没有任何停顿的后退了一小步,他听从了对面一个瞎子的无理要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