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霜也好似为它所吸引,双目一直盯着那颗珠子:“好。”
花万蝶轻轻一笑,略有不屑,将一个令牌放在桌上:“在第十一层院子,叫钟罄的男人。
说完她就转身离开,那珠子她却没有收回,好似那东西在她眼中,不值一文。
在花万蝶离开之后,林霜收回目光,轻声道:“楼主。”
房间里还有人,而且是两个,影楼楼主月离以及莫叔。
月离出来之后就看向那颗珠子:“花家的财势果然惊人,这等奇珍,竟然随随便便就被她拿出来。”
连那莫叔都是轻轻点头,随即问道:“少主觉得这蝶仙子如何?”
“我虽不知道她为什么要让霜儿去引诱钟罄,可从她的举动,不难看出,在花家不仰她鼻息的人不会很多,她身上有一种从小养成的张扬、目中无人,而且她心计颇重,不择手段。”
林霜不解的问道:“怎么会?小姐,方才她还被我的表情糊弄过去。”
月离拉过林霜的手笑道:“她很明白自己要什么以及如何最容易达成目的,她自始至终都没有说过钱,而是直接拿出这颗珠子,很明显,她知道什么对女人的杀伤力是最大的,一个青楼女子如何抵的过这颗珠子的诱惑。”
“仅仅是为了一个男人,就可以丝毫不犹豫的拿出这颗珠子,哪怕花家在有财势,这个珠子的代价不嫌太高了么?”
“她之所以被你表情骗过,也不过是因为她对我们影楼不太了解,毕竟是很少出江湖的大小姐,而且从她不太了解我们影楼,却毫不怕你携带这颗珠子逃跑,这种气魄或是对他人的不屑,就表明她有多么的傲,她根本就不怕你逃跑。”
最后月离忍不住笑:“还有,你刚才的表情虽有演戏,难道没有真的被这珠子吸引?”
林霜脸上一红:“小姐就知道笑我,这珠子这般美丽,怎么会不喜欢呢?”
“这就是了,那花万蝶从头到尾却看都没有看过一眼。”
“她绝不简单,至少不会只是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丫头。”
林霜点点头:“那我们应该怎么办?”
月离看了莫叔一眼,莫叔却只是微笑不语,月离道:“我很奇怪,那钟罄才到花家几天,怎么会招惹上花万蝶的?”
这问题,何止是她,连钟罄自己都不知道。
林霜冷哼道:“那个家伙,还真能得罪人,荆州城许家庄、凌云城凌家、苏州花家,还真是不厉害他不得罪呢。”
“让我去引诱那个家伙。”旋即叹了口气,她还真的没有把握,不,不是没把握,是根本不可能,那种家伙,一定是石头,怎么可能被女人诱惑。
月离笑道:“也有让你没有把握的男人呀。”不待林霜出口,拿起桌上的令牌对林霜道:“我觉得你还是去一趟,毕竟花家内里,我们的人根本就进不去,有了这个令牌,你可以观察观察花家里面的情况,顺便看看能不能探出钟罄怎么得罪花万蝶了,而且许家庄为什么没有对付钟罄,他们应该早就到花家了。”
杀子之仇,钟罄没理由活到现在,她还不知道的事,钟罄已经是许家庄的少庄主。
林霜一路走来,竟无一人阻拦,这腰牌当真代表着很高的权限。
除了花家主院以外,林霜可以在花家其它任何地方出现,包括库房,后院。
在问过一队巡逻的花鬼之后,林霜向钟罄所住的十一院走去。
林霜是在清晨到的花家,可她到达十一院的时候已经接近晌午,她看到了多少她想看到而有不该看到的没人知道。
一个用白纱蒙住脸的美丽女子,就那么在花家府内行走,竟没人上前问上一问,这么重要的腰牌竟然被花万蝶随便的扔给自己。
一路之上林霜也看到许多武林中人,他们都是应邀来到花家,能在花家内院住的莫不是名门大派,林霜尽量低头走过。
十一院内没有人,卧室内也没有人,林霜在一个充满酒气的房间坐下:她在等,等那个男人回来。
她有没有想过会不会成功的引诱钟罄?也许有,也许没有。她现在只是安静的坐着,不知道在想什么。
钟罄在哪里?
他还在花家,自己一个人在一个院外,这里住着的是扬州钟家的人。
很显然,下人通知美雪有人在外等他,住在这里的下人都是钟家自己人,各大派都是如此,当他看见是钟罄的时候他笑了起来:“沙,你也来了。”他很高兴。
钟罄点点头,好像有什么心事:钟罄不知自己出于什么目的来到这里的,他只是在那哀伤的琴声响起的时候,突然不可抑制的来到了这里。
美雪有些惊讶,钟罄很少会露出这种表情,他将钟罄带进屋内笑道:“沙,你不知道我这几日多想你。”表情话语不似作假。
他也没有朋友,除了小时候在屯煌认识的钟罄就只有他师傅,他其实很珍惜自己的朋友。
钟罄抬起头看着美雪,看了好久,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美雪没有打扰他,依然是笑着面对着钟罄的目光。
他们是兄弟,不是么?
终于,钟罄道:“你来这里是为了比武招亲?”
美雪一愣,他没想到钟罄会是为了这个问题,点头道:“嗯,我父亲,让我赢得比试。”尽管他已想通,可话中仍有不甘。
钟罄突然抬起头盯着美雪的眼睛:“你,你喜欢音儿吗?”
美雪的心,止不住地跳了起来:沙知道了?他见过音儿了?
他知道自己没有告诉音儿:她误会了?自己不是她的笑大哥?
想起峨眉山上,那冰雪消融的女子,美雪心底一痛:“喜欢。我喜欢。”
他真的喜欢上那个多情的绝世女子,又有谁会不喜欢这般女子?
他说得很用力,用力的他牙龈都有血丝,他不止在告诉钟罄,也在告诉他自己,也许这样能让他减少些顶替钟罄的负罪感:
他,美雪是因为爱,才顶替了钟罄,才没有说出那个笑大哥并不是他。
钟罄听着美雪的话,低下了头,嘴角竟有丝笑容:“放弃比武吧。”
很好,音儿喜欢他,他也喜欢音儿,自己的初恋同自己唯一的兄弟,他们会幸福不是么?自己应该为他们高兴,不是么?
可为什么心间有丝惆怅?
美雪不明白,他不明白,为什么沙突然让他放弃比武?
钟罄像读懂了美雪的目光,轻轻的道:“音儿喜欢你。”那声音好似轻到不忍让这句话暴露在空气之中。
只五个字,美雪一愣,他没想到,“音儿喜欢你”。
也许林音儿喜欢“笑大哥”。可这五个字绝对不应该从钟罄口中说出。
美雪心底有欣喜,若是有个你喜欢的绝世女子突然对你说:“我喜欢你。”你会不欣喜么?
可更多的是,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一种让美雪想毁灭一切的情绪。
美雪闭起眼睛撕声说:“我不能。”他很痛苦,唯一爱的女子与钟家,他不可能放弃钟家,不论如何,他体内的都是钟家血脉。
钟罄眉头微皱,他不解:“为什么?”隐隐竟有质疑声。
美雪突然用双手抓住头:“你不明白,沙,我们不一样,我必须赢得这次比试。”他在坚定自己的心,他一定要成为钟家家主。
他有苦衷,他真的有苦衷。
复仇?权势?江湖难测,人心最难测,一个人都不能明白自己的心到底所向为何。
钟罄眼中闪过不忍,这还是许多年前和自己坐在石头之上,那个洒脱的美雪么?
但脑中有另一个面庞划过,如画的容颜以及那句“笑大哥,以后你要一直保护我。”
钟罄将桌上的酒一口喝下道:“麟,你喜欢音儿么?”他问过一遍,他不会不记得,美雪也不会不记得。
可他还是问了一遍,问得斩钉截铁。
美雪好像恢复冷静,这几日他脑中真的很乱,他要如何对付他父亲钟傲天?钟全的态度到底是什么?他要怎么赢得比试?怎么面对林音儿?
所以方才他才会那般的不冷静,他看着沙的眼,他还是和以前一样呀:倔强、固执。
“我爱她。”三个字,美雪好像在说一个诀别,尽管不舍,但一定要将她放下,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说,爱这女子。
也许,也许自己以后还会有机会?
钟罄听到这三个字,轻轻地说道:“保重。”就向门外走去。
美雪立在那里没有阻拦,他依稀听到钟罄走出门的时候说道:“你们应该幸福。”
钟罄不太会记路,路痴算不上,但要说从这么大的花家大宅内找到自己的院子也不现实。
他来时就是打听着路过来的,花家的花鬼不会让客人迷失在宅院之中。
而现在钟罄有心事,所以他没有打听道路,漫无目的的走着,他不在乎走到哪里。
但很快,他不得不停下思考,因为五个白衣白甲的人站在他的面前,对,是甲,花家的花神可以算得上江湖中唯一配备甲制装备的队伍。
甲会限制身体灵活性,江湖客几乎没人会穿这种东西,而且它的造价也不是一般的江湖人可以承受的。
可白色制甲却是花神的标准配置,花神-花家最为精锐的队伍。
五名花神站在一个管家打扮得人身后,他身上是普通的衣着、普通的相貌、就连气质都是那么普通,可有人会觉得它普通么?
有人会觉得一个能让五名花神恭恭敬敬站在他身后的人普通么?
花家可以指挥花神的人并不多。
“沙公子,请你跟我回你住的宅院一趟。”虽说是请,可话语不容置疑。
钟罄没有问为什么,他甚至连头都没有点一下,可来人却好像知道钟罄同意了一样,转身向前走去。
有人可以在花家宅院、在苏州城拒绝花家的要求么?
没有,从来没有,就算有过,那现在也是死人。
也许当今天子可以。谁知道呢。
钟罄一步一步地跟在他身后,那五名花神站得很开,可方位显然是将钟罄围在中间,他们在防范钟罄。
为什么花家的人突然找到自己要带自己回去?钟罄不是没想过,只不过他想不通。
马灵儿和沙秀儿一同回来了。
她们出去买了很多东西,女孩子的东西,沙秀儿很喜欢,她有很久没有碰过这种女孩子家的东西了,胭脂、女红、饰品,但,她会提议出去买这种东西吗?
不会,所以拉着沙秀儿出去的是马灵儿,这种时候,马灵儿会有心情去带着沙秀儿逛街?
马灵儿很聪明,所以她知道有很多人、很多双眼睛在暗处观察着自己,所以她才会让秀儿一起陪她出去。
她用手握了握手中的剑,一把白柄白鞘的剑,虽未出,仍可见其“锋”的剑。
它的“锋”在于它的价值,剑鞘的千年木、剑柄的百年皮,哪怕有人说这剑身是真金打造,都不会有人质疑。
这把剑花光了马灵儿身上所有的钱,甚至包括了她身上的一块极品玉饰,她买得很高调。
这把剑很漂亮,它值这个价钱,饰品店的老板如是说。
一把在饰品店出售的剑。
没有人会认为饰品店的剑可以用来杀人,甚至马灵儿都这样认为,可马灵儿还是买下了这把剑,为钟罄买下了这把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