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罄淡淡的应了声,他不觉得自己有多幸运,对手是谁,钟罄不在乎,甚至可以说,钟罄是失望的,他希望他的对手是美雪,可惜,他看到了美雪的签,三十七号。
安儿河禄嘴角笑笑,继续道:‘不过,阿九的对手是明教少教主方楚耀。”
钟罄抬起头,方楚耀?那个水榭亭台初次见面,一身霸气的男人?
“他很强。”
钟罄突然饶有兴趣的看着安儿河禄,这是他第一次夸奖一个人,虽然钟罄没有见过安儿河禄的武功,但他相信安儿河禄看人的能力,相信那双洞彻人心的眼睛。
“有多强?”
安儿河禄摇摇头,这个问题不好回答,多强这个概念太过模糊,安儿河禄不喜欢模糊的判断。
“多强属下不清楚,不过,阿九毫无胜算。”
阿九给人的感觉很淡薄,就像不在乎世界的一切,但他真的会不在乎吗?
不,他在乎,他有年轻人都有的傲气。
“轰”的一声,阿九击中的树,应声而断,这是何等怪力。
“我不会输给任何人。”阿九的声音很沉,很有力。
安儿河禄只是笑笑,也不答话,转向钟罄问道:“少庄主伤势如何?”
钟罄冷冷一笑,他果然注意到了,自己在第一场比赛,被花万蝶抽中的伤口再次崩裂,虽然自己没有表现出来,但对自己的身手有影响是一定的。
血肉今天刚刚结死,如果明天继续受到撞击,只怕自己撑不了多久。
“我没事。”他受过的伤太多,所以他从不将这些伤放在眼中。
“属下多事了,不过属下有一言要说。”
“说。”
“不论少庄主想知道或得到什么,都要加紧时间了,前几日,逍遥派在轩辕阁怀疑了我等的身份,很显然,少主被归为一党。”安儿河禄说得很坦然,好像一点都不担心自己异域残党的身份被拆穿。
是呀,沙秀儿找到了,他们又有什么好担心的?凭借许恨,许家庄的能力,拖延时间撤离中原不是难以办到的事情。
钟罄眉头微皱,逍遥派?这么快?
而安儿河禄好像觉得此事对钟罄冲击还不够:“少林空悟和尚说,关于少林子弟之死,少林不会善罢甘休,怕是此次比武招亲一结束,少林就会有所行动。”
“而且,影楼因为林霜之死,加强了对许家庄的调查,少庄主院外此时有两组人马日夜观察少庄主行踪。”
“林霜是你杀的。”钟罄突然说道。
安儿河禄略一躬身:“属下惶恐。”虽是如此,他脸上却没有丝毫所谓惶恐。
“你杀她是想让我在中原没有立足之地,让我参加比试也是因为我的剑只杀人,会得罪很多人,并且,可以暗中找人在擂台场上将我杀死,如果我赢了,更是可以用花家权势让我逼秀儿离开。”
安儿河禄这时表情真的有些紧张,不是因为钟罄猜出这些,而是因为,沙秀儿就在一旁,如果这些事,引起她的反感,可就得不偿失了。
眼见沙秀儿没有任何神色变动,心下一松,不论安儿河禄在狠,在工于心计,他毕竟有在乎的人,比自己生命都在乎的人:九莲花之子,呼延儿的女儿。
他安儿河禄以及许恨只是条狗,但却是极为忠心的狗。
“我想知道,你现在是什么打算?”钟罄心下略觉欣慰,毕竟他们是真的对秀儿好,如果自己离开了,秀儿也能过的很好,不是吗?
“少庄主即已打算离开中原,我等自然尽力完成少庄主心愿。”
钟罄笑笑,笑里有深深地疲倦:“你知道我要走?”
“呵呵,你知道我要走。”
自己真的打算走吗?就算自己真的打算走,又真的走得开吗?
自己的人可以走,自己的心呢?也可以走吗?
没有人回答钟罄。
钟罄裹了裹衣服,阳光很足,可钟罄却有些冷。
孤独的冷,许忆漠你冷吗?
钟罄看着对面的年轻人,他的剑也没有剑鞘,而他的人更像一把剑,一把没有剑鞘的剑,锋芒毕露:洛锋扬。
少年略略颔,算是打过招呼,在他点动头颅之后他的人就动了,他的剑也紧跟而出,以势驭剑,依靠气势将这一剑之威,提升到极致。
很强的一剑,钟罄却微不可绝的摇摇头,甚至连剑都没有出,钟罄轻挪一步,一剑从他身侧斩过,依然是一步,洛锋扬的剑再次落空。
他是如何做到?
他躲得开剑并不是他的度快过自己,洛锋扬相信没有人的身法度可以达到这种程度,他是在自己出剑之前,就已经做好规避动作,就好像他知道自己下一剑如何出一般。
这不可能?洛锋扬不相信,他宁愿相信钟罄是凭借身法的度躲开自己的剑,也不愿相信这么匪夷所思的事情,可不论多么不愿相信,这男人的确知道自己下一步的动作。
洛锋扬的剑变慢了,他的心境影响了他的人,也影响了他的剑。
洛锋扬剑剑扬,剑剑强??:因为他有自信,可当他的自信动摇之后,他的剑就已不再强。
剑,就是剑,剑足够强,不应该依靠势来束缚它。钟罄轻轻地想
应该反击了,这是最好的时机,可以不让自己的伤势加重的最好时机,他的身体真地承受不了再次受伤,还有五轮比赛,他不知道他何时才能遇到美雪。
就在钟罄要出剑的时候,匪夷所思的事情生了,洛锋扬突然将剑收起:我认输。
饶是钟罄,也有些反应不及,在自己刚要出剑之时,对手竟然主动认输。
很显然,反应不及的只有钟罄,台下的安儿河禄嘴角笑笑,好像早有预料,甚至于沙非所处擂台的看台之上百晓生、丁春秋等人都没有吃惊的表情。
洛锋扬,想要赢得比武招亲迎娶花家的千金花万蝶吗?
想,很想。这天下又有几人不想?
可洛锋扬知道,那个目标离自己遥不可及,洛锋扬对自己的剑有足够的信心,可他绝对没有疯狂到认为凭自己一个没权没势的小人物可以走到最后。
让自己无缘无故失踪、死亡的方法很多,非常多,多到洛锋扬都想不到,可他知道,绝对有那么多方法。
他进入决赛圈,已经有不少世家大族对他抛出橄榄枝,可他没有轻易地接住任何一枝,他在等他最好的机会,他现在的筹码,就是这个决赛圈的名额。
十二号号码牌,他猜到有人会来找他,他也在等来人来找他,不论他被哪个世家大族看中,他最后都要努力奋斗,向上爬,而十一号这号码牌无疑是第一个机会,第一个表现的机会。
他可以让少主人少赛一场的功劳,六轮比赛,一天一场,不论对手在弱,体力流失、伤处曾加都是不可避免的。
而第一场少赛一场,无疑是很好的筹码。
所以当安儿河禄找到洛锋扬,他还没有说话之时,洛锋扬就已经躬下那挺直的胸膛:“参见总管。”
安儿河禄眼中闪过精芒,望了洛锋扬一会,慢慢得道:“你好,你很好。”
安儿河禄很欣赏这个少年,这个少年有很好的头脑,懂得审时度势。
洛锋扬本只是打算让自己未来的少主人见见自己的剑,可以为自己以后的升迁,打下基础,可他出剑之后才现,原来他未来的少主人,武功如此高,在剑上的造诣在他看来不可思议。
所有当他察觉钟罄要出剑之时,主动认输,他本就是要认输的。
安儿河禄点点头,他很满意,他也知道,钟罄要出手:那是因为这些时间,他对钟罄的揣摩,可洛锋扬,仅仅初次见面,他就现钟罄将要出手的征兆。
洛锋扬的武功应该不止如此,而且他的眼光也出奇之准。
懂得藏拙的年轻人,安儿河禄很喜欢,现在的年轻人大多锋芒过甚。
走下擂台的钟罄没有理会站到安儿河禄身旁的洛锋扬,不论如何自己赢了。
钟罄没有为自己如此赢了感到不舒服,这世界上,不论手段如何,过程怎么样,结局才是最重要的。
公平仅仅存在于实力相等的前提下。
钟罄也不认为自己会输给洛锋扬,洛锋扬的做法不过是让自己减轻了伤势的加重。
场下看台之人更不会有人出来指责比赛不公,拉拢洛锋扬也是实力的一种表现,许家庄少庄主实力的表现。
钟罄结束的比赛可以说是最早的,所以他有充足的时间去观看别人的比赛,美雪得看台离自己并不远,只不过被人围满,想要在台下看不太容易。
安儿河禄见钟罄好像对这个擂台有兴趣,低身对钟罄说道:“少庄主,美雪的对手也是外围赛的人,红爵。”
那个手段凶残的猴子?钟罄脑海中浮现出红爵在看台上诡异的笑容。
“昨天,唐家的唐全去找过红爵,想来马上就会结束比赛。”
钟罄点点头,收买吗?家世、金钱果然是最好的利器。
美雪的运气,和自己一样,都出奇的好,可自己不喜欢这种运气,美雪,下轮我们会见面吗?
在钟罄打算回去的时候,突然看到沙秀儿怔怔的立在那里,目光透过人群向前看去,顺着沙秀儿的目光钟罄看到了一个擂台场中的情形。
上轮及为出彩的两个人站在擂台之上,武林七公子之一的“箭公子”周佑,而另一个人赫然是彭州孙家的孙焕海天,这个擂台的人无疑是最多的。
他们两人的碰撞太过提前。
钟罄关心的不是这个,他关心的是沙秀儿的目光。
“箭公子”么?
“我们上去吧”钟罄走到沙秀儿身旁,轻声地说,因为人有些多,场面也有些喧闹,所以钟罄的嘴离沙秀儿的耳朵很近很近,近到沙秀儿有些痒。
反应过来的沙秀儿好像做错了事情被人抓到一样,竟慌慌张张的不知道应该做什么,只是慌乱的“唔,唔。”
钟罄好像第一次看到沙秀儿这副表情,觉得好有趣,咧嘴笑笑:‘秀儿,你这样很可爱呀。”
沙秀儿因为这句话,整个人呆立在那里,绝世容颜说不出的可人,惶恐、紧张、不知如何是好,本来淡漠的神情也因为脸上的驼红有种甜甜的感觉。
在沙秀儿一旁早就偷偷注意她的江湖中人,看到沙秀儿的表情,都露出一副恶狼状,这女子是武林七大美女之一吧。
钟罄伸出手,拉住沙秀儿,就像小时候一样,分开人群向看台上走去。
安儿河禄早就准备好了位置,许家庄想在看台之上找个位置还是很容易的,周佑与孙焕海天相处擂台的看台。
这时,沙秀儿终于反应过来钟罄为什么带她上来,急急摇手,想解释什么。
但她不知如何开口,要怎么解释?自己刚才为什么忍不住要向擂台上看呢,沙秀儿有些懊悔。
钟罄却是笑笑得看向她:“秀儿,我希望你一直这样。”那神情说不出的温柔,这种表情出现在钟罄脸上本就不可思议。
我希望你一直这样,像一个普通的小女孩,有喜、有怒、有哀、有乐,也有慌张的无措。
钟罄忘了,沙秀儿的经历以及身份注定了她不同于普通女孩子的人生。
也许,钟罄没有忘记,只是他不愿记起。
有些时候,自欺欺人也是无奈之举。
沙秀儿脸色潮红的点点头:“嗯。”
她在心里对自己说:我会的,为了你,我会的。“哥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