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儿河禄没有回答,却是说道:“凝神功是我圣教最高武学。”
看着钟罄的神情:“他既然真的会凝神功,那传言就是真的。圣刀一定也在他手中,我们一定要带走。”
钟罄没有说话,教派的圣物,安儿河禄要取回,自己能说什么?
“少庄主,刚才在担心孙焕海天吧。”
钟罄摇摇头:“没有”
“没有?”
钟罄点点头,却没有说话:孙焕海天武功如此之高,如果自己不能击败他,那美雪也不一定可以击败他,只要阻止美雪胜利,自己的心愿就算达成。
抬起头,天空中好像浮现出一张出尘容颜,林音儿的脸颊:这是我能给你最后的保护。
“你要一直保护我呀,笑大哥。”
唐家的院落,唐全望着将伤口包扎好的美雪:‘凝神功,你学会了多少?”他听说过此事但从没有问过美雪。
“自己摸索有些难,应该是第三重,一共是九重。”
唐全点点头,没有继续深究这个问题:“扬州传来消息,你爹的病情加重。”
美雪身体猛地一动:病情?加重?
他想询问,可他忍住了。
“你爹这两年身体一天比一天差,他希望你可以快的成长起来。”
美雪低着头,没有任何表情:“嗯。”
唐全叹了口气,没有再说这件事。
“你去找过峨嵋的林音儿?”
美雪突然抬起头看着唐全:他跟踪自己?
“你别紧张,我只问你,你喜欢她吗?”
他为什么要问这问题???美雪没有马上回答,他不敢马上回答,他需要考虑这答案的得失,才可以作出决定,这就是世家子弟:美雪。
“你不需要顾虑,你喜欢她吗?”
“嗯”
“她喜欢你吗?”唐全的表情很认真,甚至可以说是凝重。
“嗯。”美雪不知道唐全在想什么,他还是点点头。
“很好。”唐全好像很满意这个答案,“这次花家之行,比想象的复杂、也困难的多,如果你赢不了这次比试,和峨嵋派搭上关系,也是不错的选择,那女子也配得上唐家的主人。”
美雪被唐全的话一愣,自己输了也没关系吗?
可是浮现出这几日所见,花家财势、权势,美雪怎么肯这么简单的放手。
林音儿喜欢自己,自己一定可以让她嫁给自己不是吗?那如果连花万蝶一同娶了,自己就可让扬州唐家走入一个新的高峰。
人,最可怕的就是欲念,贪心不足蛇吞象,他们想要得太多太多,永无止境。
花万蝶看着不远处的钟罄,忍不住的重重一哼,使劲踩了踩脚下的地面,好像钟罄在她脚下一般。
这家伙狗屎运真不是一般的好,二十五号,他竟然抽中了二十五号。
五十人的单轮淘汰比赛,晋级的是二十五人,也就是说抽中二十五号签的人,这一轮可以轮空。
花福说:“运气也是实力的一种。”很显然,钟罄的运气很好,尽管他不在乎。
钟罄不理会众人看着他的神情,转身走开,既然没有自己的比赛,那自己可以休息一天了。
他没有去看其他人的赛程,因为那对他不重要,不是吗?
安儿河禄留在赛场,他很尽职,而且钟罄不见得待见他。
自己去找叮儿吗?看了看站在他身后的痴阿九以及洛锋扬,想了想还是算了,自己现在去又有什么用。
只这一停顿,即有人站在他身前:“沙公子,别来无恙?”女音很清脆却并不友好。
钟罄看着面前蒙着一层黑纱的女子,他没有见过她,却听过她的声音:影楼楼主月离。
黑纱使月离的脸庞更显白皙,望着那双有些仇视的眼,钟罄点点头,也不知道这算什么回答。
“月离一直觉得沙公子为人颇为爽快,不知沙公子能否告诉小女子,林霜是不是为沙公子所杀。”月离再一次没有听从莫叔的话,她不能不为林姐报仇,她做不到。
钟罄盯着月离的眼睛,她觉得那双眼睛会说话,那双眼睛在诉说仇恨,那双眼睛也会看透人心,它在注视钟罄的谎言。
“我说了,你就会相信?”钟罄一字一顿的说。
月离的眼睛一直没有离开钟罄的双眼:“只要你说,我就相信。”
“是我杀的。”
月离愣住了,因为悲伤、因为钟罄真的承认了。
她在他眼中看到了什么?真实还是谎言?
月离的一直紧握的手松开了,没有说一句话,如同她突然到来一样,也突然离开了。
“你为什么要承认?”花弄潮从花园的一角走出来,影楼的月离一离开看台,他就跟在她们身后,影楼一定会报复,他从第一眼看见月离他就知道,这女子一定会报复。
他看着面前这个有些让自己看不明白的年轻男人,林霜绝对不是他所杀,他为什么要承认?
钟罄没有回答,摇摇头就离开了。
我虽未杀伯仁,伯仁却因我而死。
“小子,笑阎王来了,你小心了。”望着钟罄行远的身影,花弄潮在他身后喊道。
他觉得他有必要告诉这让人捉摸不透的年轻人,笑阎王来了。
宁闻百鬼哭,不听阎王笑。
宁愿碰到喜好折磨人的幽百鬼狂,也不愿遇见对你呵呵直笑得笑阎王。
只这两句话,就能让人对笑阎王有一定的了解。
幽百鬼死了,笑阎王一定会来,而钟罄一定要死。
阎王,执掌人间生死,一个人能被人称为阎王,因为他有执掌他人生死的权利:阎王判你三更死,不得留人到五更。
如果幽百鬼被称为可怕的话,那笑阎王就可算得上是恐怖了,幽百鬼很强,可他在江湖上横行如此多年,如果没有他结拜大哥笑阎王庇护,他不会活得那么轻松。
钟罄听到了花弄潮的话,没有停下脚步:笑阎王?想杀自己的人还少吗?
刚回的院内的钟罄就看见自己的院落坐着三个人,三个和尚,今天找自己的人还真是多。
“沙施主会下棋吗?”戒悟和尚摆弄着手中的黑子,抬头问钟罄。
“会。”马灵儿教过他。
“那过来陪贫僧下一盘可好?”
“有什么可以直说。”钟罄一直很不喜欢遮遮掩掩。
戒悟露出一点笑容,“沙施主果然快人快语。”
“贫僧此来要为我师弟以及徒孙讨个公道。”
话音一落,痴阿九就将腰间铁钎拔出,洛锋扬也是握了握手中的剑:来者不善。
没有动的只有钟罄:“和尚,你说如果我死了,谁会为我讨公道?”
戒悟目光一凝:“自有施主亲近之人。”
“哦,可和尚你们不是常说,怨怨相报何时了吗?”
戒悟还没开口,一旁的戒嗔和尚开口道:“小施主,我们无须作口舌之争,我少林子弟虽为方外之人,但毕竟在尘世之中,自当教化这天下应教化之人。”
“毒蛇缠身应解脱,我佛慈悲亦惩恶。”
“哈哈,和尚总是如此吗?不论做什么自有一套说辞,倒是很符合这江湖。”钟罄今日有些癫狂,可能因为他想起了京微山下的戒贪和尚。
“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
我佛认为贼人要杀很多人的时候,佛非杀贼而不能制止时,为了挽救更多的众生,可以把贼人杀了。杀贼也不是理所当然的,杀了生还是要进地狱。所以这时侯佛的心中有一个无比宽容和坚定的信念就是:
我不进地狱,谁进地狱?
“??和尚,你的话是在说,我若不死,天理难容?众生难救?我有如此大恶?”
“我问问和尚,你们从何定论?”
戒悟不语,戒嗔亦不语。
了元双手一合:“阿弥陀佛,施主即为许家庄少庄主,贫僧在此也不打诳语,只问一句施主是何身份,所欲为何?”
钟罄没有回答,这问题很难回答。
既然答不出,就不必回答。
长剑平举,直指戒悟三人:“对错不过掌中之剑。”
戒悟心中了然,胜过这年轻人的剑,自己就是对的;胜不了这把剑,自己就是错的。
武林大多时候即是如此,成王败寇,诉说故事的永远都是胜者。
戒悟没有如钟罄预料的一样出手:“贫僧此来,只是想见见诡剑,想见见戒贪师弟死时宁愿破杀孽也要渡的年轻人,虽然贫僧此时还想不通,可贫僧相信,贫僧会有想通之时。”
戒贪自从破而后立之后对杀戒尤为反对,戒悟还记得一日他与戒贪谈话,戒贪所说的:“天下无不可感化之人,佛祖当年割肉伺饥鹰,如此猛禽尤可化之,天下何人,不可化之?”
钟罄听到戒贪之时,神色一暗:那个面容和祥的老和尚。
微微一叹,抬起头看向天空:“他是好人。”
他是好人。
三个和尚同时合十:“阿弥陀佛。”
“等沙施主结束此间事情之时,即是我等再次相见之时,沙施主,告辞。”
转身离去的戒悟回:“贫僧不知许家庄为何滞留中原,但贫僧希望沙施主转告许恨,我少林不会忘了十五年前一役,也希望他不要忘记。”
钟罄没有说话,他失去了说话的兴致,坐回那棵树下,抬头望天:这天真蓝,自己有多久没有看到红色的天空了?
好久好久了,久到就像自己从没有见过血红的天空一样。
没有人会在这种时刻在花家生事,影楼不会、少林派也不会。钟罄一直知道。
可事情结束后呢?自己要如何保护自己想要保护的东西?
凌云城凌长运、影楼月离、少林派戒悟。
自己唯一可以依靠的就是许家庄了吧,可许家庄异域残党的身份一旦坐实,只怕,这中原再无自己可以立足之处。
羌国是什么样子?钟罄脑中突然出现了这个念头。
夜幕降临之时,安儿河禄来了,比平时晚了一些:“美雪击败司徒家司徒长胜晋级。”
美雪的凝神功在此战,大放异彩,他可以战胜司徒长胜在意料之外,也在意料之中。
司徒长胜足够强,可他没有强到足以与凝神功相抗衡。
安儿河禄在思考要如何才可以将圣子的圣物夺回,以及如何对付唐家的少庄主美雪。
钟罄没有理会思考的安儿河禄,却是一旁的痴阿九开口道:“方楚耀呢?”
虽然没有说,但痴阿九显然对败给方楚耀耿耿于怀。
“他也晋级了。”安儿河禄没有在乎痴阿九没有丝毫尊重的语气继续道:“孙焕海天击败血武当青云公子赵风白晋级了。”
又一个武林七公子吗?孙焕海天的一刀不停的在钟罄脑中闪过。
赵风白,峨嵋山下他与美雪的交手自己见过,太过完美得剑招在钟罄眼中并不完美,也许是因为钟罄对剑的认知太过深刻。
所以在他眼中竟没有一个人的剑可以称得上上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