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白了,钟罄终于在空隙间注意到南宫落羽的手,不单单是中食指,包括无名指和小指在内,都时不时的向内勾动:破绽。
反击,自己只有一次机会,左臂虽然受伤,但仍然可以出剑,一剑的机会,可下场比赛应该没有机会了吧。
旋即摇摇头,这是没有办法的办法,继续下去,自己只能耗死在擂台场上。
就在钟罄要动手的时候,南宫落羽的攻势突然减弱,很轻的话飘进钟罄耳中:“不是你?”
依然在躲避的钟罄终于知道,他果认识自己:“谁?”钟罄的话也很轻,仅仅只有擂台场上的两人可以听见。
“你是不是诡剑?”南宫落羽的话有些急切。
钟罄不会撒谎,他宁愿不说,可他还是回答了南宫落羽:“是。”这男人帮过自己,在第一轮比赛中。且他的武功确实不弱。
南宫落羽在听到钟罄的话之后,却是摇摇头:“你不是,两年前我见过他。”
他不可能是那个男人,尽管很像,人像,剑也像,可惜,他的意不像,杀意。
尽管钟罄身上也有令人胆寒的杀气,可绝不是那种让南宫落羽恐惧的杀意。
钟罄没有说话,难道要他大声的嚷嚷:我就是诡剑?
他没有说话,只是在这时刻突然抬头看了下天:他要杀人之前,总是喜欢看天。
这时候看天,简直是在搞笑,可南宫落羽竟然停了下来:真的是他,杀罗道人之前如出一辙的动作。
钟罄在这时间,将右手的剑轻轻的换入了左手,他告诉了南宫落羽,我就是诡剑,也告诉了他:下面就是生死一击。
南宫落羽一定听过水榭亭台一战,也一定知道那无与伦比的一剑,也许有夸张、也许没有,谁知道呢?但这一剑,不可小视。
南宫梓言同样听过,刚才老韧回来了,并带回了一个消息,少林空心和尚说的一个消息:钟罄就是诡剑。
老韧说这是空心自己主动告诉他的,真假无法定论,可南宫梓言知道“诡剑”两个字对他儿子代表着什么:压力,绝对的压力。
两年前,罗道人死在自己门前之后,本来轻狂无畏的儿子在失魂几日之后,开始不停的练习,不停的练习,不过他知道在夜晚南宫落羽突然醒来时的恐慌。
这一切都是那个戴着狼面具的男人造成的,这就是儿子对自己说钟罄值得注意的原因吗?
封喉一剑的诡剑、水榭亭台同样封喉一剑的左手剑。
在此时,南宫梓言突然看见钟罄将剑换入右手,真的是他?
南宫落羽的姿势没有变,手依然称指状,但他做了一件,满场皆惊的事情,可以说雷到了看台上的无数人。
他突然大声喊道:“老头子,你要不要你儿子?”
南宫梓言的汗那个流呀:这个逆子,他的气死老子?
他一直想娶上官婉儿,娶那个女人?难道天底下没有女人了?在南宫梓言看来,南宫落羽是诚心找他老子不自在。
“谁都可以娶,就是上官家的女人不行。”
“记住,如果你敢故意输,我就派人杀了那个上官婉儿,你生气也没用,你知道你爹说到做到。”
可如今,自己怎么回答他,这臭小子显然在跟自己说:“你让我尽力,我就尽力,可面前这男人是诡剑,你儿子很可能要死在这里,你就跳出来说,让不让你儿子送死。”
南宫梓言真的很想大骂:“要,小兔崽子,你死了的了,在这里给你爹露屁股。”可他真不敢说,自己儿子对诡剑的忌惮,两年来自己一直看在眼里,那闻名江湖的杀手以及无与伦比的一剑若是真把他唯一的儿子葬送在这里,那自己这辈子还图个什么?
“你给我等着,臭小子。”大声喊完之后,南宫梓言不理会所有人看他的目光,气哼哼的离开看台,向下走去,花铭拦都拦不住。
南宫落羽在他老爹说完之后,笑了起来,然后将剑收起:“我认输。”
钟罄愣在那里,所有人都愣在那里。
南宫家在搞什么鬼?自己是不是听错了?可为什么所有人都这副表情?
我认输?
奶奶的,这钟罄的运气也太好了吧,明明是败局,南宫家的人却好像吃错药了,主动认输。
只有南宫落羽走下看台的时候,一道声音传入钟罄耳中:“哪怕你的左手剑也赢不了我,我之所以弃权是因为你不是诡剑,尽管我不知道原因,但我不希望战胜现在的你,诡剑,希望我们下次见面的时候你不要让我失望。”
钟罄没有解释什么,也许自己的左手剑真的赢不了这个让自己看不透的年轻人,可他不会输给任何人。
赢不了不一定代表会输,以命相搏,永远都不会输。
哪怕他已经不是曾经的:“诡剑。”
除了这一轮轮空的孙焕海天,胜出的六人分别是:漠河禅家禅小白、明教少教主方楚耀、扬州唐门美雪、三连城少城主白暮云、吴广韦家韦不乐以及荆州许家钟罄。
七强业已全部产生,七人具被人津津乐道,不过赢得比武招亲呼声最高的还是“武痴”孙焕海天。
方楚耀以及白暮云紧跟其后,毕竟武林七公子之名在此,这次比试,武林七公子可谓各显其锋,运气无疑很重要,所以才有人早早的被淘汰,例如“箭公子”周佑,“青云公子”赵风白等几人都是提前遇到强敌,导致早早退出。
扬州唐门美雪虽然在前两轮比赛中不甚出彩,可在其后“凝神功”出之后,经过异域一战的老人眼中他无疑也有极高的胜率,毕竟“凝神功”太过霸道。
而击败武林七公子之一“逍遥公子”沈一舟的韦不乐也足够引起众人的关注,那一战,韦不乐与沈一舟相斗约两个时辰,两人具是全力而战,韦不乐以一招之势将沈一舟击败,光明正大的击败。
百晓生看完比赛后连说了两遍:“没想到,真没想到。”
众人也不知百晓生是没想到韦不乐武功如此之高,还是没想到韦不乐两年中武功精进如此之快,但这并不妨碍他赢得比赛的呼声。
可以说七人之中最为名不副实的即是许家庄的少庄主钟罄,众人都弄不明白,他是如何进到这七人之中的,但他的确进来了。
“运气公子”钟罄,这称号在众人看来,恰到好处。
钟罄仅仅是依靠运气吗?也许是,也许不是。
钟罄还是受伤了,可许家庄有足够好的医生医治他。
“少庄主知道我为什么让洛锋扬陪在你身边吗?”屋内只有钟罄、沙秀儿以及安儿河禄三人。
安儿河禄没有避讳在给钟罄敷药的沙秀儿,这些日子他越来越了解沙秀儿了,如果你想让沙秀儿对你有好感,只要你诚心的帮助她“哥哥”钟罄就可以,你对她好十分,甚至不及你对钟罄好一分更能令她认同你。
这份感情,安儿河禄很不理解,不过他不需要理解,他只需要知道这份感情就可以,如果自己真的杀了钟罄,那只怕就算死,沙秀儿也不会跟自己会羌国。
当然,在私底下,安儿河禄最觉得令自己惊讶的是马灵儿,不善表达的沙秀儿这些日子将对钟罄的关心写在脸上,一定是那个女子对少主说的吧。
为了保护钟罄,让少主将自己对钟罄的关心表现出来:她知道自己一定会顾及少主的。
这样的女子为什么会对钟罄死心塌地?少主又为何会将钟罄视为至亲之人?
这男子,自己还不了解。
“洛锋扬?”摇摇头,钟罄没有说话,只是低头看着专心为他缠绷带的沙秀儿:那个周佑是什么样的人?
“少庄主摇头是因为不知道还是不想说?”安儿河禄颇有打破砂锅问到底的意思。
钟罄抬起头望着安儿河禄,想从他眼中看出些什么,依然是一无所获,安儿河禄的阅历他太多太多,他把事情以及所有情感都隐藏得很深很深。
“你觉得洛锋扬像你?”
话一说完,安儿河禄就鼓起掌来,“啪啪”两声足以表示安儿河禄对钟罄的赞赏。
“少庄主认为一个家主最重要的是什么?”
“我不知道,但我知道你想说的是,用人之道。”
“哦?少庄主可知用人之道当如何?”
摇摇头:“我不知道。”这些对钟罄太过遥远。
“无非重视人才、知人善用、推心置腹、容人之量几字而已。”安儿河禄十六个字说得很简单,可这一十六个字做起来却很难。
无数帝王将相,几人可以做到这十六个字。
“这和洛锋扬有什么关系?”钟罄很少主动问出问题。
安儿河禄笑笑,他很满意这种效果。
“少庄主说洛锋扬像我,就应该猜出一些,少庄主现在需要两个人,一个像我的人,一个像许归的人。”
“有一些下人的事情,就需要像属下这样的人去办,而有些事情就需要许归那种人去办。”
钟罄点点头:他明白。
他安儿河禄可以动脑,可以周旋在任何人之间,出谋划策,当然也可以杀人,但他大多时间充当着智囊的角色。
安儿河禄觉得洛锋扬可以承当起这个角色,尽管他还有些年轻,可他足够聪明、也足够小心。
而许归属于武夫的行列,这并不是在贬低许归,杀人放火、出谋划策的人并不难找,真正难找的是可以抵制住任何诱惑、可以慷慨赴死的心腹。
说不上为什么,安儿河禄觉得痴阿九符合这个标准,如果硬要说出一个依据,那就是他第一次见到痴阿九时,痴阿九和钟罄在擂台场上相视而笑的情形。
士为知己者死。
这两个人可以成为钟罄的左膀右臂,这是他为许家庄少庄主作的分内之事,他很尽职,为了少主,他们等了十五年,哪怕在急切地想要返回羌国,他们也必须等到钟罄完成这件事后才走,这是他和许恨达成的共识。
“属下告辞。”安儿河禄躬身退出,话一说完,就没有留下的必要:他还有许多事情要做。
钟罄看着安儿河禄的背影,在心里默默地说:你不止可以做安儿河禄做的事情、一样可以作许归做的事情,不是吗?
安儿河禄离开不久之后,门外传来洛锋扬的话语:“唐公子前来不知所谓何事?”
声音恰恰足够屋内的钟罄听见:麟来了?
痴阿九不识的美雪,洛锋扬却一定识的,这也是安儿河禄看好他的原因,他相信洛锋扬认识大多数武林大家的人。
钟罄走出屋内,正看到一身贵气站在院口的美雪,再也不似从前的落魄:麟果然很适合这种穿着。
美雪本就应该穿这身衣服,武林四大世家之,唐家的少庄主,这身份何等显赫。
“沙,我有话和你说。”美雪脸上没有久违的笑容,他的神情很严肃。
“嗯。”在钟罄轻微颔之后,洛锋扬就将在一旁的痴阿九拉走,但并没有走远,只是在院外不远处,那距离不足以听到院内的说话,却可以在任何出谈话的声音中返回来,而位置更是在进入园内的要道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