沸腾,在孙焕海天走下擂台之后,整个赛场就沸腾了,孙焕海天明明赢了,他为什么要认输。
他们不可能理解,孙焕海天其实输了,输在心境之上,他和钟罄一战早已注定了结局。
一个可以杀人的人同一个不能杀人的人,结果早已注定。
两道身影掠上擂台,将已经支撑不住的钟罄扶了下来:“走。”
安儿河禄等许家一众人排开人群,向十一院返回,不论如何,钟罄进入最后的决赛了。
钟罄没有昏迷,昏迷并没有那么容易,钟罄想抬头看天,旋即想起自己还在屋内,那一刀,虽然不致命,但自己想在动手很难,很难。
结束了,终于结束了。
没有脚步声,却有声音传来:“美雪胜了。”安儿河禄鬼魅的立在屋子的当中。
钟罄笑笑,麟果然赢了,那又如何,自己本来就打算弃权了,而且他的伤势两三天之内想要愈合,绝对是痴心妄想。
对不起,钟罄轻轻地说,音儿,对不起,笑大哥不能保护你了。
“决赛定于十日之后。”
看着钟罄有些不解的神情,不是第二天吗?
“美雪虽赢,却也是惨胜,比少庄主情况还要糟糕,所以比赛只能推迟。”
擂台开始之前,方楚耀先找到美雪:“唐兄,想来知道我们两家的关系,此战不如,你让与在下。”
方楚耀为人本来无论如何不会私底下找美雪的,可方楚耀有信心赢美雪,但不能保证他还能赢孙焕海天,所以他希望和美雪一战,在场外决定,唐家毕竟和他们明教有私下的协议。
美雪笑笑??:“??唐某早就相与方兄一较高下。”??很显然,美雪的意思,此战必战。
“唐家也想分花家这份羹?我怕唐兄吃不下。”方楚耀的话里,已经隐隐有火花。
“没有吃,又怎能知道吃不吃得下?”美雪很清楚的记得唐全对他说的话:“少主最好要赢。”
“若少主的对手,是别人,输赢尽力即可,但既然对手是方楚耀,少主就一定要赢,哪怕赢不了,也要重创方楚耀。”
“为什么?”唐家和明教不是有协议吗?
唐全摇摇头:“这件事,少主还不需要知道,时机到了,少主自然会知道。”
擂台之上,美雪终是依靠凝神功与黑刃,在方楚耀猝不及防之下,将其火龙枪震脱手,可绕是如此,等他将方楚耀击败之时,他也已经站不起来了。
明教左使在将方楚耀扶下擂台之时,对唐全狠狠得道:“这件事,唐家一定要给我们一个交代。”美雪出手太重,出手杀招。
唐全微笑却不语:的确需要一个好理由应付明教,同盟关系还不能现在就解除。
“替我弃权吧。”
“你想弃权?”安儿河禄望着钟罄的神情,有些不确定地问道。
弃权,走到这一步,说要弃权?
“嗯。”最后一轮比赛,不要说自己没信心赢美雪,可如果赢了,他要怎么做?娶那个一鞭子将他打成重伤的花万蝶?
若是不娶,就算许家庄想压下这件事,花家也不会罢休,那结果无疑是,当着天下所有人的面甩了花家一耳光。
江湖人对脸面看得尤为重要。
而且,就像麟说的,自己的做法并不一定是对他好的做法。
人真的是会改变的,钟罄放下了他的坚持和倔强。
也许,他没有变,只是因为他有了更为重要的坚持,那双新月的眼睛给了他一个方向,他要朝那个方向走下去。
安儿河禄刚打算说话,门外就响起了洛锋扬的喊话:“林姑娘要找我家少庄主?”
“嗯,劳烦你了。”声音平淡,却不似曾经的拒人于千里??。
音儿来了?她来做什么?
钟罄因为想坐起来,牵动伤口,吸了一口凉气。
安儿河禄识趣的打开门走了出去:“林姑娘,我家少庄主有伤,不方便出来,林姑娘可入内一叙。”
让进林音儿安儿河禄顺手将门带上,他当然在门外。
在进门内的时候林音儿瞟见了在院内一角熬药的沙秀儿,她还真是安静,自己刚才都没有注意到她,而且她真的好漂亮,稚嫩的脸庞难掩倾城之姿。
那一时间林音儿突然想到:她到底是钟罄的什么人?
林音儿一走进屋内,就看见钟罄躺在床上,她不知道原来钟罄也受了重伤:她只注意了美雪。
“沙公子没有大碍吧?”林音儿坐在离床边最近的凳子上,有些关心地问道。
沙公子,沙公子。
虽然他早就打算放弃那个在荒原里躲在他身后的小女孩:音儿。
可在听到她喊自己沙公子的时候,钟罄的胸口还是有种被压上了一块大石的感觉。
“嗯,我没事,你怎么来了?”钟罄问得很直接,他希望林音是单纯的来看他,但他知道那不可能。
“我。我。”话到嘴边,林音儿还是说不出口,我是想让你弃权,林音儿怎么开得了口。
“你为什么参加比武招亲?”林音儿到底是问了,不过她换了个问题,换了个不让她那么尴尬的问题。
轮到钟罄不知如何开口了,他同样不能说,因为你和麟,所以我才参加比武招亲。
美雪其实很了解钟罄,他知道钟罄不会说出那种话,他是那种会在背后帮助别人,却总不表现出来的人。
而且林音儿既然已经表现出来喜欢自己,沙更不会说出这种话,这也是美雪敢让林音儿来找钟罄的原因,他确实比任何人都了解钟罄。
钟罄有他做人的原则,同样有他做人的骄傲。
钟罄摇摇头,既然不能回答,那索性不要回答好了。
“你这么做对得起马灵儿?”林音儿知道自己的身份不适合说这句话,可她还是说了出来,钟罄怎么可以如此辜负那个女子。
叮儿?自己确实对不起她,可为什么林音儿会说起这件事?钟罄有些不解,他今天第一次抬起头注视林音儿的脸庞。
年幼的影子在林音儿脸上还能找到,却找不到那年幼的心了,钟罄对自己说道。
也许自己本就不该把幼时的玩笑话当真,自己那时太过天真,现在同样如此。
钟罄没有回答她的问题,却突然一动不动地望着她。这举动让林音儿异常反感。
“仅仅是为了花家的财势?为了花万蝶的美貌?”话脱口而出,一出口林音儿就有些后悔,这句话决不该由她来说,她也没有资格这么说。
可林音儿想起马灵儿、想起门外的沙秀儿、想起水榭亭台帮过钟罄的巫鑫,心里不知为何升起难以言状的怒气,这句话怎么都控制不住的脱口而出。
仅仅是为了这些吗?
钟罄在听到这句话时,没有如林音儿所想的恼怒,只是眼中闪过不可言状的神情,随即黯然的低下头:她是这么想我的吗?她为何会这么想我?
钟罄现在很不好受,他感觉到胸口的温玉,它此时散着冻彻心扉的冷。
早知如此绊人心,何如当初莫相识。
“笑大哥,你这么保护我,长大了我嫁给你好吗?”
“笑大哥,你是世界上最好的人。”
她怎么可以如此想自己?委屈吗?自己觉得委屈了吗?眼中拼命想要肆意而出的是泪水吗?
她不该如此的想自己,天下所有的人都可以这么想他,唯独她林音儿不可以这么想他。
抬起头的钟罄神情中竟有些狰狞:‘是。”说得很慢,也很轻。
却让林音儿心中一紧。
一直很淡漠的林音儿在钟罄的神情中,竟然也被激起了不可思议的怒气。
他为什么用这幅神情看自己?这副表情让林音儿觉得好可怕,不是恐惧的怕,而是心寒的怕。
“你以为凭你就可以赢吗?不自量力,马灵儿是瞎了眼。”失去理智,因为钟罄的神情而失去理智的林音儿,可能连自己都没有意识到自己在说什么。
“走。”钟罄紧紧盯着与他对视的林音儿,最后只说出了一个字,他真的不想看到她,他害怕看到现在的她,钟罄觉得自己现在快要死了,那种难受不能用言语来形容。
这就是自己一直想着的音儿吗?这就是自己少年时最美的梦吗?
梦醒之后,一地废墟。
林音儿在那目光中看到了很多很多,愤怒、恐惧、不可思议,很多很多神情在那双眼睛里闪过,但最多的却是失望。
林音儿有些不敢面对这双眼睛,但她咬着牙齿面对了,原来自己也如此倔强。
在钟罄说出一个字之后,林音儿如释重负,她终于不用再面对那双眼睛了。
林音儿走出去的时候,听见短暂的低吼,像一只猛兽受伤之后的嚎叫,那伤不是来自身体,而是源自灵魂。
人生若只如初见,何事西风悲画扇。
等闲变却故人心,却道故人心易变.
走出宅院之后,林音儿突然感到她的脸庞有些湿,指尖滑过,一滴晶莹在林音儿指尖:这是自己的泪么?自己为什么哭了?自己竟然哭了?
只有一滴泪水,它源自灵魂深处。
只有一滴泪水,它为何而流。
安儿河禄在林音儿突然来了之后就隐隐猜测钟罄与她关系,毕竟在安儿河禄的印象里,两人甚至没有说过话,待到钟罄自内心的吼声,安儿河禄隐隐猜到一些。
他制止了要进屋内的痴阿九:“少庄主没事。”钟罄现在需要的是安静。
夜无眠。
钟罄怎么都想不明白,为什么林音儿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为什么会如此对他?
钟罄望了望手中的玉佩,竟然有一种想要把它摔在地上的冲动。
不论钟罄在冷静、在嗜杀、在漠然,他毕竟只是一个二十岁的青年,他一样有热血、有冲动、有沮丧,尽管很少表露,但他确实有这些情绪。
明天自己就弃权,离开这里,秀儿就先让她跟在安儿河禄身边吧,毕竟比在他身边安全,他要上星宿,尽管不知道自己去了要做什么,但他还是决定要去。
清晨,在他想叫安儿河禄的时候,安儿河禄就自己推开门走了进来,他一直在门外。
不等钟罄说话,安儿河禄开口道:“少庄主让属下去替少庄主弃权?”
钟罄没有惊讶:“嗯。”他还没有从林音儿的阴影里走出来,他不想多说什么。
安儿河禄没有动,却是突然道:“属下有一言不知当讲不当讲。”
“说吧。”钟罄很累,略有疲倦的说道。
“花家在整个中原锻造场有四家、矿石产地九处、官家许可盐场三处、茶楼、丝绸庄、酒铺各种经营场合不下百所,这还仅仅是明面上的产业,暗地里的产业更是不在少数。”
“为什么和我说这些。”钟罄有些烦,他不想听这些东西。
“少庄主可知道这几日苏州城内的花神花鬼人数有多少?装备如何?”
“花家在私下开放了演武场,只有家主等身份的人才可以前去参观,里面的装备。战阵。尽皆数不胜数。天巧匠何家很显然与花家交好。”安儿河禄没有理会钟罄不耐烦的神情,自顾自地说道。
说这些的时候安儿河禄眼中也有点疑惑,花家所展现的实力,在整个中原武林可以说雄踞一方,无人可及,已经隐隐让许多人对花家开始忌惮了,他不理解花家这么做的目的。
“这几日,花铭私下接触了许多世家大族,却独独没有和明教接触,明教如今在中原实力如日中天,花家的做法属下猜不到。”
“可属下知道一件事情,就是花家在寻求盟友,一个利益最为相关的盟友,而这个利益的纽带就是花家的独女“蝶仙子”花万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