炎风在人后看着神色丝毫不动的钟罄,摇头苦笑:事情怎么会变成这样?这下想悄悄离开是不可能了。
瞎子第一次转动看着钟罄的头,“看向”洛锋扬:“你很好。”
洛锋扬却是笑笑:“过奖,在下只是许家庄的一个奴才,主子的话小的自然要听,曲老前辈的事,就是我们少庄主的事。”
这句话自然又得到众多江湖豪杰的相应,纷纷大囔要把冷幽寒的众人如何如何。
人一多,有些人也就开始口无遮拦起来,他们好像都忘记了自己面前的两个人是冷幽寒的杀手。
“曲重生的事情就是你们许家庄的事情?这句话你敢说就不怕后果吗?”话很冷。
经常会有人用冷冷的说来形容,到底什么才算冷?
这句话,音调其实算不上冷,甚至可以说有些发嗲,那种让男人听了就会觉得自己身子麻麻的嗲,可就是这种声音,让本来热血沸腾的江湖人都噤声不语,体内的热血也纷纷冷却。
冷,不是因为话,而是因为人。
一个风姿卓着的女人,一身白衣似雪,她的出现好像让整个街道的气温都降低了几度。
巫鑫的白衣能让钟罄联想到的是纯洁,无邪。
可这女人的白衣,却让钟罄觉得有些冷,冰的白,有寒意渗出,她整个人的基调就是一种白,冷的白。
这女人很会保养,你看到她会觉得她二十五六岁的年纪,可蜥蜴少说有四十多岁了,女人的年龄是个秘密,寒雀的也不例外。
钟罄不是会盯着一个女人看的人,那怕寒雀足够漂亮,可钟罄却在盯着她看,在场所有江湖人都不敢看的时候,钟罄盯着寒雀看。
他在看什么?
唇。
寒雀的唇,很白,没有血色的白,不丰润也不干瘪的唇,好像有一层白色的冰霜凝结在上面,虽有寒意,却让男人忍不住地想要品尝一下它的味道。
寒雀很配合,勾起一丝笑容,用那晶莹剔透的上唇轻轻的岷了一下下唇,那神态可以让一个男人瞬间兽血沸腾。
“好看么?”声音很嗲却真的很好听——
有些问题是不能回答的,例如寒雀现在的问题。
可有些人就是会做出一些让人感叹的事情,例如钟罄。
“还好。”那抹霜唇让钟罄想到了什么我们不得而知,可这回答,让洛锋扬都向他靠了靠,谁都不能保证寒雀会做出什么举动。
“还好吗?”寒雀轻轻蹙起眉头,好像真的在思考自己嘴唇的样子是还好?
“公子觉得怎么样才会让它更好看?”第二个问题,在所有人目瞪口呆的注视下,寒雀好像一个少女询问情郎般的开口对钟罄问道。
“寒雀,你都这么大年纪了,还在这里勾引年轻人?”这句话一传来,所有人的目光都被吸引了过去,包括钟罄。
敢说女人年纪的人很少,敢说寒雀年纪的人更是少之又少,秃鹰几人甚至已经做好出手的打算,寒雀的忌讳不多,年龄绝对是其中一个。
走来的几个人,在今天出现在这里可以说理所当然,也可以说不应该出现在这里。
说他应该出现在这里是因为他是曲重的独子,说他不应该出现在这里是因为他是明教清火宗的宗主。
寒雀面向曲天歌的时候,脸上的笑容收敛,她并不是对所有人都会笑的:“曲大宗主不理会衮州城的战事,跑到这里倒是让人颇为不解呢?”
曲天歌是一个年约四十的中年人,一身金边白袍衬托出他的尊贵,胸前熊熊燃烧的火图腾如他胸中的一腔热血,红的艳丽、红的霸道。
“在下出现在这里并不奇怪,倒是寒雀你在这里有些奇怪。”我是曲重的儿子我自然应该在这里,倒是你们冷幽寒的人,怎么也会在这里?
寒雀轻斥一声也不多话,曲天歌出现这里,确实让寒雀有些疑惑,消息是三天传出来的,而那时候曲天歌应该再衮州地界,也就是说曲天歌早已知道曲终会来这里,到底是什么原因?有人故意将他们引过来?
“蜥蜴没有来?他不过来看看老头子?”曲天歌说这话的时候表情有些怪,怪在那里钟罄说不出来,可钟罄就是觉得曲天歌这句话很怪。
“你很想见大统领?”
“怎么会不想,我有多少年没见到他了?”
“他也很想见你。”寒雀的见字说得很重,有一种杀伐之意。
这两句对话,让在场的人都隐隐意识到一些事情,蜥蜴认识曲重,曲天歌也认识蜥蜴,甚至曲天歌与蜥蜴还是旧相识。
明教、冷幽寒。
他们得到的消息是曲重要和冷幽寒的头领“冷血”蜥蜴血战,在所有人看来,是有人雇用蜥蜴来杀曲老爷子,可面前两人的对话,很显然他们应该早就认识。
“曲宗主,曲老爷子明天真的会来?”南阳独行第一个开口问道,能在这时候说话说明此人还是有几分胆气的。
“我爹在七年前就已经死了,我这次来就是想看看到底是谁散布的谣言。”
“哼,不见得吧,说不定只是有些人希望曲老爷子死了而已。”零氏双雄的话引起不少人的议论之声,对于七年前,曲重的死,不相信曲天歌话的人不在少数,零氏双雄就是其中之一。
寒雀看着有人跳出来,脸上浮现出讥容:这可不是我说的。
曲天歌的脸色也很不好看,毕竟置疑他的话就是在影射他与自己父亲的死有关,这几年来曲天歌为这件事耗费了不少心力,他也尽量的隐忍,可今天再次听到这种话,他的面色还是有些僵硬。
“大胆。”音一落,人也跟出手,年轻人火气总是很大也极易冲动,加之他对曲天歌的敬仰,所以在曲天歌脸上一僵之时,他手中的刀已经劈了出来,能在曲天歌身边的人,都是精英中的精英。
年轻人白袍的金边很淡,细细的一条,甚至细到看不到,他胸前的火焰也是一簇花光,比之曲天歌胸前的火焰差了不止一分。
可年轻人的右袖之上却卷着一条红色火舌,白底红光,焚烧大地。
零氏双雄兄弟二人配合却颇为不俗,挡住了年轻人的长刀,可也仅仅是挡住,十招不过,败相已显。
曲天歌没有制止年轻人,寒雀等人也没有出手的打算,其他江湖人也纷纷后退几步,毕竟曲天歌是曲重的儿子,他们这些人也都是为了曲老爷子而来,何况,明教此时声势,没有人愿意得罪明教。
“阿九。”钟罄只喊了一声名字,痴阿九就已经一棍抽出,目标是那年轻人腰腹,这一棍若是抽实,不死亦残。
年轻人本以为可以将零氏兄弟斩于刀下,突然感到一阵疾风扫来,心知不好,可他仗着自己武功不俗,便想硬接下这一刀,钢刀回收,横在胸腹,刀出得快,回得也快。
曲天歌看到痴阿九突然出手,显然一怔,他没有想到有人会公然对抗自己,对抗明教,待看到痴阿九一抽之时,眉头就轻皱一下,这一击,不可硬接,仓促之下他都不敢硬接的一抽。
“北禾,小心。”曲天歌身旁的另一个中年人显然也看出这一击的厉害,立即出口示警,他的刀也出鞘,滑刀出鞘。
江湖人,刀招,剑招数不胜数,就连出刀也已尽及至,拔刀流的滑刀就是其中之一。
单单这出刀之式就曾名动江湖,他的刀是软刀,薄而利,却也不像软剑那样可以弯曲,刀鞘以及刀的配合都需极为细致,然后利用刀锋弧度,让刀在刀鞘内划出,增加出刀的速度,能练习好这种出刀的人很少,可但凡练成的人都可以在江湖上闯出不小明堂,单单这出刀的速度与钟罄的剑就相差不多,甚至犹有过之。
这一刀足够快,可他出刀之时,一把剑就已经将他拦住,那中年人扫了一眼拦住自己一刀的年轻人,年轻人在笑却有着几分狡诘,剑,一剑快过一剑。
不是这年轻人的剑比自己的滑刀快,而是这年轻人早就注意到自己会出刀相助,所以他提前出剑了,单是这份眼力就让他刮目相看。
北禾听见那句小心之后就知道自己可能做错了,可当那把铁钎击中刀身之后,他才知道自己错得有多离谱,七步,他整整退了七步,一口血到底是没有压下吐了出来。
若不是自己手中的“坚刀”足够坚固,只怕这一击就能将自己废掉。
曲天歌没有看北禾,年轻人的忠心不用置疑,可毕竟太冲动,让他吃些亏也好,这也是刚才他没有出手的原因之一,另一个原因就是他不想给离自己不远的女人出手的机会。
寒雀,能闯出这种名声的女人,曲天歌不会小视,他一直很小心。
“你是?”几人停下手之后,曲天歌自然的看向钟罄,谁是主子,这点眼力曲天歌还是有的,其实他一来就已经注意到站在人前与寒雀交谈的这个有些病态的年轻人。
“钟罄。”
“钟罄?”曲天歌稍一思考开口道:“传言是真的?”许家庄的少庄主赢得比武招亲,却因为奇怪的原因而逃婚,奇怪的原因有很多,曲天歌没有把他听来的这些事情当真,甚至钟罄会逃婚这种事他都不相信,可此时在这里看见钟罄,由不得他不相信。
“你知道你在做什么?”曲天歌的话很明显,钟罄在与明教为敌,这后果不是任何人想看到的,他不想,他认为钟罄也不会想。
“曲前辈知道他们为什么而来?”曲天歌不是笨人,钟罄一说这句话他就想到了,这些人都是为了他父亲而来,他们都有一个敌人就是冷幽寒,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双方不宜伤了和气。
洛锋扬想得很多,钟罄的一句话,洛锋扬会想很多很多,半年前的钟罄什么样子他不知道,他知道的仅仅是不足一个月的钟罄,但这一个月,他看到了很多,洛锋扬很聪明也足够用心,所以他需要知道自己的主子是什么样的人。
不言不语没有上位者的气势,不善言辞到有些木衲,不懂人情世故,这男人的缺点确实不少,最起码不是洛锋扬心目中能让他扬名立万的人,可这年轻人身上有一样东西,让他隐隐有些期待,那就是成长。
很简单的一句话,洛锋扬觉得恰到好处,赢得了零氏双雄等人的认可,曲天歌自然也不是那种不知进退的人,短暂的利益足以让双方罢手,最重要的一点,也是真正让洛锋扬觉得欣赏的一点,就是冷幽寒。
钟罄真正的敌人是瞎子,是冷幽寒,虽然他不知道原因,可他知道瞎子要杀钟罄,现在钟罄的做法无疑将矛头对准了冷幽寒。
洛锋扬看中的并不是这是多高明的手段,洛锋扬看中的是钟罄有这份心,知道怎样才能让处境对自己最为有利,至于出谋划策的细节自然是由自己这种人去做。
洛锋扬的确是非常优秀的下属,安儿河禄的眼光真的很好。
“呵呵。”寒雀笑起来很好听,仅仅说话就能让男人酥麻的声音,一笑起来,更是让人心动不已。
“我倒是小瞧沙公子了。”寒雀说这话的时候媚态十足,你能想象一个一身散发出冰冷寒气的女人用一种近似妖媚的语气、神态说出这句话的样子么?
通俗点讲,就是站在这里的男人,绝对超过十分之九的人想将寒雀按倒在床上,这女人,天生就是祸国殃民的妖孽。
钟罄算男人么?算,而且绝对是一个年轻的男人。
寒雀的一番动作自然是做给钟罄瞧的,类似于攻击,其他人感受的自然是余波,钟罄面对的才是真正的杀招,我很希望说钟罄连瞧都没有瞧上一眼,他是那十分之一中的几个人,可显然不是。
钟罄终究是个人,不是一颗石头,不是一个神人,也不是一个可以说出哥装的不是B,是寂寞的男人。
钟罄在那一霎甚至注意到寒雀勾动唇角的神态,她的舌尖很尖,很小却足够丰润,眩红勾了一抹霜白,摄人心神。
钟罄脸角微红,他真的有些无所适从。
寒雀很满意钟罄的反应,所以她笑得更加灿烂,整个街道充斥着一种让人难眠的笑声。
“你笑够了没有?”曲天歌的声音很不善,这女人本来应该在自己胯下承欢的,可惜了,有些事情就是这样,不可预料。
也许自己可以在这里杀了寒雀,自己虽然没有享受过,可他也不希望别的男人去享受,男人都有的劣根性,他有这个打算,可他想到那个男人他放弃了,再等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