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花千醉额头冒汗站在那里的时候,有个人说话了,一个他和花万蝶都没有想到的人说话了。
“我知道怎么进鹿角镇。”
花巨熊看了红爵一眼,他一直站在红爵的身旁,很显然,他不放心这个男人。
“你知道?”花万蝶有些惊奇地问道。
红爵点点头,他确实知道一条进鹿角镇的捷径。
“你怎么会知道?”花万蝶问这句话的时候,花巨熊离红爵本就近的距离,又近了一步,可以击中红爵的距离。
这问题很重要,一个刚刚要求呆在花万蝶身边的怪人突然说他知道怎么进一个危险重重的地方,由不得花巨熊不慎重。
这问题如果花万蝶满意也就罢了,若是不满意,红爵的下场不言而喻。
“曲重告诉我的。”红爵说得很平淡,他没有在乎花巨熊的那一步,也没有在乎花万蝶眼底的冷芒,很平淡地说出了这句话。
花千醉适时的对花万蝶讲了曲重的事情,简略却足够花万蝶了解这个颇为传奇的人物。
“你怎么会认识他?”
“我的武功是他教的,他让我把他的遗体带回鹿角镇,那条小路也是他告诉我的。”红爵没有说曲重生死前让他做一件事,一件他没有去做的事情。
“他是你师傅?”问话的是花千醉,有些事情需要他去分析。
红爵嘴角有些笑意,不过他的样子配合那笑意那人觉得有些不舒服:“不是,他只教了我一些时日的武功。”
“几年前的事情?”
“六七年,记不清楚了。”显然红爵对曲重没有什么感情,甚至花千醉觉得这怪人对曲重生比对一个陌生人还不如。
“那当年传闻曲重生死在明教拜火池的消息是假的了?”花千醉觉得这件事很有意思,可能能牵扯出很多内幕,例如当年明教拜火池发生了什么?例如张三丰当年为什么什么话都没有说就离开了明教。
“我不在乎那些。”花万蝶的声音不大,却足够将花千醉从自己的思绪中惊醒。
花千醉明白花万蝶看向他的目光,那目光只有一个问题:红爵说的是事实吗?
花千醉点点头,他相信这个怪人的话,值得相信的原因很多,其中之一就是红爵躲过花巨熊那一掌的武功,他现在可以肯定,红爵用的确实是武当张三丰的不传之学太极。
张三丰与曲重生的关系很好,比江湖传闻的都要好,好到连太极身法他都跟曲重生研究过。
“要多久能到?”花万蝶打算进去了。
“四五个时辰。”
“小姐不可。”花千醉不想阻拦可他不能不阻拦。“我们可以在这里等待后续人马,属下相信不出一日,佛显他们一定会赶来,到时候也不晚呀,小姐。”
“你知道黑骑营什么时候会进攻?知道钟罄什么时候会离开?”花万蝶可以理解花千醉的想法,她也不想为难他,可她一定要去找那个男人,谁都不能阻止。
花千醉哑口无言,他回答不上来,他只能将目光投向花巨熊以及花束结。
他失望了,两者都没有看他。
“休息一下,两个时辰之后动身。”花万蝶说完就回到她的帐篷内,她不需要再多说什么了。
“是。”花巨熊的话很简单,他的字典里只有接受命令而已。
“你们知不知道这次有多危险?黑骑营虽是朝廷军马,但他们的头领吴月极是白肖的门生,不说此时江湖的形势,单单凌云城本就与我们花家有过节,如果吴月极对小姐不利,你们知道后果的。”花千醉希望说服两人。
花巨熊只是摇摇头:“我只会接受命令,哪怕命令是错误的,你知道的。”
花神,他们不会质疑主子的任何命令,哪怕明知道那命令是错误的。
花千醉情绪很激动,他紧紧得看着花巨熊,而花巨熊的目光没有一丝妥协,他知道后果,他也知道花千醉怕什么,如果花万蝶真的出现意外,不单单他们自己,他们的妻子、父母、孩子都难逃一死。
可他是花神第五小队的队长,他现在只接受花万蝶的命令,仅此而已,后果不是他需要考虑的。
“哎。”花千醉只能叹一口气。
“其实就算你说服我们又有什么用?你想让我们将小姐劫持回去?不要想太多了”花束结开口道。
他说得很对,花千醉确实没的选择,难道真让他把花万蝶劫持回去?就算他做的是对的,以下犯上的罪名也足够他万劫不复了。
希望情势还没有太过恶劣,毕竟想动花万蝶的后果也不是谁都能承受得起的。
吴月极一身黑甲,他的皮肤很白,一个男人拥有类似于女人的白,多少有些不可思议,他对自己的身体很注意保养,久经战阵还能拥有他这样的肌肤,你可以想象他对自己身体的爱惜程度。
黑甲、白肤是吴月极的招牌,也是他的荣耀,后者也许仅仅是他自己的赞赏,可前者无疑是很多人羡慕的招牌。
“黑骑营。”
吴月极很满意自己身边的下属,只要黑骑营还在他手上的一天,他就可以用它们创造无数财富。
一色的黑马、黑甲、黑刃,这是黑骑营的特点。
他们每一个人都是从数场战役中走下来的杀人机器,他们旱不畏死,一个人不怕死不可怕,但五千人都不怕死那会是什么场景,而吴月极手上就有这样的五千人马。
黑骑营熟知怎么样才能最简单快速的将人杀死,他们的装备是最好的,他们的身手也是最棒的,老兵,才算得上是真正的士兵。
这些都是白肖赐给他的,运用宰相的职权,吴月极在军中绝对敢称自己的黑骑营是最优秀的骑兵。
他身边的五百人四散在林中的各处,可吴月极相信哪怕有任何风吹草动,他的属下都能以最快的速度集合,聚拢在他身边。
看似杂乱的分布,吴月极也相信没有一个人可以潜伏到自己身旁,任何人,这是黑骑营头领的骄傲。
“大人,我们此次从衮州赶来是不是太过草率。”说话的人年莫四十,他在吴月极身边呆了十几年,他绝对有资格说这句话,吴月极身边的四个人很显然都在等他发问,他们对这次行动都是持质疑态度的。
吴月极暗暗的摇摇头,黑达跟了自己这么多年,还是如此沉不住气,自己怎么会不知道他们对这次行动的疑问呢。
黒骑营尽着黑甲,黑达以及另外四人俱是如此,独独离吴月极最近的一个人不是,带着斗篷看不见面容,一身黑袍将他身上能遮掩的地方尽皆遮掩。
黑袍知道黑达的话是在质问自己,因为这次行动是他提出来的。
吴月极没有回答黑达的问话,而是同样将目光移向了身着黑袍的人,他给了自己两个理由,还有一个。
“在下有一计可以将曲天歌引出来。”五天前,这男子在自己为衮州战事发愁的时候开口到,他从没有见过这男子面貌,但他相信这男子的身份。
“什么计策?”
“散布曲重生没死的消息。”
“哦?怎么引出曲天歌?”
“曲重生的故乡在鹿角镇,只要散布曲重生没死要返回鹿角镇就可以。”
“现在战事如此,曲天歌只怕不会轻易离开。”
“只要说冷幽寒的蜥蜴要在鹿角镇要杀曲重生,他就一定会去。”
吴月极皱眉,他不信,换成任何人都不会相信,这种时候让曲天歌单独离开衮州很难。吴月极没有说话,因为他觉得没有必要,这主意成功的几率太低。
黑袍显然知道吴月极在想什么,他用那极为沙哑的声音开口说道:“在下有三个曲天歌一定去的理由。”
“三个?理由?”
“嗯,其一:曲天歌与蜥蜴的关系,这件事只有很少人知道,在下正是其中之一,曲重生没死的消息也许不够,但蜥蜴去杀曲重生的消息和前者一起传出,足够影响曲天歌。”
“其二:曲重生没死,也许吴大人不明白这传言的重要性,但曲天歌知道,他需要证实这是谣言来稳住方腊的心,这一点生死攸关。”
稳住方腊?吴月极不是很明白这一点,但他相信黑袍说的这句话,他比自己了解方腊的。
“至于第三点,在下不需要说。”
“做与不做,但随吴大人的意思,在下只是说出一个主意。”
吴月极凝思片刻,到底是同意了,他不能放过任何一个铲除曲天歌的机会,曲天歌一死,衮州数万叛军指日可破。
吴月极很有魄力,毕竟私自脱离战场的罪名,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衮州统帅并不是他吴月极。
可杀了曲天歌的诱惑太大,而且他上面有白肖替他担着。
他相信黑袍的话,诱杀曲天歌。
第三个理由是什么?吴月极在等黑袍的回答。
黑袍却只是摇摇头:“吴大人,我们既然已经来了,有没有第三个理由还重要吗?”
吴月极不语,确实不重要了,不论第三个理由是什么,既然他已经来了,需要做的就是在明天午时杀入小镇。
“吴大人可以放心,曲天歌就在那里。”黑袍面具下的脸目视着前方,树林的一端就是鹿角镇。
吴月极在黑袍的声音中听出了愤怒、激动难以言状的感情。
吴月极望着黑袍的背影陷入深思,自己之所以信任这男人是因为他是当朝宰相、齐肩王白肖留在他身边的人,他对明教极其熟悉,吴月极觉得自己可以猜到这男人的身份。
“大人,属下有事禀报。”一名黑甲骑士趋步行至吴月极身旁,半跪于地说道。
“讲。”
“属下等人在不远处发现一只敖犬,是经过训练的。”
“哦?训练的?”
“是,为了将其捕杀还有一个兄弟被咬伤,这只敖犬的训练比之军中也不差。”
“大人,看来这林中有其他人,是不是嘱咐他们四处搜索。”黑达开口道。
吴月极还没有说话黑袍已经讲道:“不妥,我们的目标是曲天歌,哪怕这林中真的有人,也不足以对我们产生危胁。”
“现在最好的办法是封锁住此处去鹿角镇的道路,如此哪怕来人有什么目的也不足为虑,我们的目标毕竟是曲天歌。”
吴月极点点头:“黑达,你派些人手四处搜寻,看看附近有没有大队人马,若有发现,及时回报,其他人原地休整。”五百黑骑,吴月极不惧怕任何人,哪怕张三丰亲来。
“领命。”虽然不情愿吴月极听从黑袍男子的话,黑达还是退出去安排任务。
鹿角镇客栈,钟罄抿了一口酒,望着窗外:月如钩,却不时被一抹乌云遮住,本就稀薄的月光霎时消散,夜漆黑,黑色代表的总是阴暗与阴谋,不知名的阴暗地带也许正酝酿着杀机。
钟罄很少用抿来喝酒,他习惯的是往咽喉倒酒,此时在窗前他却不想那样,也许那样动作的幅度太大,很不适合他此时的心境。
秋意越来越浓,窗外的风不大,却刺骨,秋天的冷不同于寒冬,那种冷冻入骨髓、深入灵魂,这秋夜的冷让人格外的寂寞。
秋风冻住灵魂,它需要另一个灵魂来温暖那僵硬的神经,这也许就是秋天尤其伤感的原因。
“公子,早些休息吧。”洛锋扬推开门进来的时候看到依在窗前的钟罄开口说道。
钟罄回头看着面有忧色的洛锋扬,嘴角微扬:“坐吧。”
洛锋扬先是一呆,旋即坐在痴阿九身旁,痴阿九一直不曾离开,哪怕钟罄睡着了他也不会离开,保护钟罄是他的义务。
“很麻烦?”
“嗯,虽然暂时瞎子不会有什么举动,不过属下不明白,为什么曲天歌会来这里,属下怕我等会殃及池鱼。”哪怕洛锋扬在聪明,凭空去揣测一些事情也不是他能做到的。
“锋扬,你为什么要为许家庄效力?”
洛锋扬没有想到钟罄会问这种问题,而且问得如此直白。
双目相对,洛锋扬在钟罄眼中没有看到任何信息:“扬名。”洛锋扬的话更直白,简单。
“名很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