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宵节,北京城。
今天是正月十五,京城内比以往更是热闹了几分,虽然天气寒冷,京城上空也是阴云密布,但是依然没有打扰人们庆祝元宵节的心情,给一年开个好头,有一个好的期盼,这两天辽东的好消息也接连传来,京城百姓自然也是为朝廷庆贺。
街道两旁火树银花,早早的就已经布置了灯花,烟火,不论是达官贵人,还是穷苦百姓,在这天都要置办好一身新衣,呼朋唤友,走街串巷,相互之间增进情谊。
大户人家的深闺小姐,在丫鬟婆子的看护下,在这一天也可以约上闺中密友,出门赏灯。
但是今天京城里面的某些门阀高官却没有什么心思去庆贺元宵佳节。
韩府。
“熊廷弼一行有消息了吗?”
韩爌端坐府厅之中,向着厅中精干打扮的汉子问话。
两旁分坐的是杨涟和刘一燝,左佥都御史左光斗年后入朝,现在还在外地作为巡差御史考核地方官;另一方面,叶向高致仕,赵南星遭贬斥,所以东林核心成员在朝的目前就是他们三个了。
“回老爷的话,熊廷弼一行已经到京城外三里地了,有楚党成员迎接,”那仆人抬眼看了看自家老爷,又道:“另外,圣上也派人去问候了。”
韩爌神色不变,只是轻笑一声:“没什么奇怪的,虽然说我们的压力下,圣上会对熊廷弼的位置做些调动,但是毕竟没有功劳也有苦劳,辽东一任,还是有些成绩的,去派人问候问候,倒是可以理解。”
杨涟老神在在:“不论如何,此次熊廷弼必须离开中枢,有他在,我们东林的各项政策,理念,尤其辽东的反攻计划大受掣肘。”
“杨大人说的是,朝廷内阁中,有方从哲做一个橡皮图章即可,没有必要也有其他的障碍了,”刘一燝抹了抹胡子,附和道。
“楚党,浙党,齐党皆在朝中抱团,现在是关键时刻,除了楚党,其他朝中成员,尽量不用主动动手,”韩爌叩了叩桌子,继续对着那仆人道:“那李元呢?和熊廷弼一道来的吗?”
“回老爷的话,是一起来的,小的回来时,那李元已经前往内城城西的官驿落脚了,”那汉子显然特别留意了李元,继续补充道:“那李元只带了五个手下,四人除了骑马,还有一个车夫驾了一辆马车,不知驮了什么货物。”
杨涟与刘一燝相视一眼,随即看向韩爌:“要提前接触李元吗?”
“朝廷休沐结束,过几日圣上会召见熊廷弼,那李元估计要迟上,”韩爌轻抚美髯:“这几日我们可以试探试探那李元的态度,然后在给出相应的砝码。”
杨涟点了点头:“过几日左遗直(左光斗表字遗直)回京,两江督抚人选要有变动,正好议一议。”
“你是指房阳初的那道奏本?”刘一燝显然知道杨涟所指两江督抚变动原因。
“对,阳初是以贪墨,嗜杀,渎职三项问罪,到时候一起上奏!”
“此事如果能成,两江督抚可是关键位置,后续的人选要做好准备,不能为他人做了嫁衣。”韩爌点了点头,此事显然已经沟通过了。
东林党也并不都是束手空谈之辈,杨涟等人还是有些想法,要去做事的,因此,每次聚会,都会长谈至深夜,而意犹未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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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城内城有专门用来接待往来官员的驿站,李元随熊廷弼来京之后,婉拒了其招待的美意,让高良带人在官驿开了房间。
以李元的官阶论,一任锦衣卫镇抚使,辽东重镇游击将军,在诺大的北京城并不起眼,但是在官驿中却是大人物了。
毕竟真正的高官显宦在京城都有宅院,再不济也有经年老友的接济招待,有身份的高官并不会住在官驿之中,所以驿官一年到头接待的都是些七八品的小官,来京城上贡,跑官,走门道的。
所以,李元的到来着实让混日子惯了的驿官有些手忙脚乱。
而且听说是辽东大捷的首功之人,近期辽东首屈一指的边关大将到了,四周闲游晃荡的百姓,无所事事的官吏都来到官驿,想要看一看名震辽东的人物是个什么样子。
“听说是个身高八尺的魁梧汉字,腰宽臂长,使得百丈大矛,万夫不当!”
“不不不,听说是个白面将军,刚刚而立之年,羽扇纶巾,风流倜傥!”
“我怎么听说是个刚刚及冠的年轻人,既不魁梧也不俊俏,就是年轻的过分,一双眼眸望去,就让人遍体生寒,如坠冰窖一般。”
“哪会有那般人物?”
“那几个人是不是?骑着四匹马的!”四周看热闹的百姓正争论不休时,有个混懒汉子突然指着前方,四匹魁梧战马在四人高超的驭术下整齐踏来。
“这四个人,哪个是镇抚使?”人群中,有个俊俏的公子哥看着骑马而来的四人,有些分辨不清。
“如果左二那个最年轻的官员是辽东镇抚使,老朽的一年的酒钱你给包了!”一个酒槽鼻的老头对着那公子哥说道。
“就算你说的对,本小......本公子也没有酒钱给你,”那俊俏公子哥没有理会老头,颠了脚尖去看李元等人。
“小的参见镇抚使大人!”驿官好不容易控制了人群,扫除了障碍,走到李元面前:“小的已经为大人收拾好房间了,请大人随小的进店。”
“有劳驿官大人,”李元下马对着驿官拱了拱手,在刘贵,高良,程虎等人的护卫下进了官驿。
“哼,也没有什么三头六臂,看起来没什么了不起的!”那俊俏公子哥嘟了嘟嘴,好似对李元的样子并不满意。
“小姐,我们赶快回去吧,一会老爷要着急了,”一旁的小丫鬟对着这个公子哥小声说着,听着称呼,却是个女扮男装的深闺小姐。
听到小丫鬟的话,一边的老头好似早就看出来一般,并不吃惊,撇了撇嘴。
“哎呀,今天上元节,爹爹答应让我出来散散心的,而且是我来迎接祖父的,他老人家今天从通州练兵回来,本小姐来接一接不行吗?”
“太老爷是从朝阳门回来,咱们在崇文门......”那丫鬟咕哝着,对于小姐的理由是一百个不相信。
小姐好似没有听到小丫鬟的话,只是往李元所在方向望着:“好似没什么大不了,不知道祖父怎么那么夸赞这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