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朗星稀,宫阁寂寂。
白花花的鸟鸟,沿着宫墙的城垛,一个个往前跳去,遇到有人,就停下来歪头打量,满眼都写着——好无聊呀~
夜惊堂身着黑色锦袍,手按腰刀在城墙上行走,不知不觉已经绕皇城走了一圈儿,和伤渐离等总捕碰头了一次。
宫墙里面的建筑都环绕花木,很难瞧见房舍间的光景,但夜深人静能听见声音。
沿着皇城走一圈儿,可以确认靠着城墙的建筑里,住的都是干杂活的宫女太监,皇城正面的南城墙人员较多,而背面的北城墙,则人影稀疏。
皇城西北角,有个大花园,应该是御花园,附近的宫殿里有些许灯火。
夜惊堂转了大半天,感觉也没啥风险,就做出察觉有异样的情况,轻飘飘越过宫墙,落入了福寿宫附近。
墙后是洗衣房,可以看到挂着不少衣裳,都是女子的,其中还有几件颇为华美,房舍间可以听见呼吸声。
夜惊堂穿过建筑,做出巡逻的模样,大大方方左右打量,观察此地有没有暗哨。
就这么走了片刻,所见之景逐渐雅致,前方还出现了一栋颇为华美的大殿,而木秀于林的千年银杏,就在大殿后方的庭院里。
建筑之间有很多宫女居住,大半都已经睡下。
夜惊堂瞧见此地宫人众多,不免犯愁,不好贸然潜入,就在外围先行观察宫殿的情况。
自游廊上方,可以瞧见殿内亮着灯火,左边的窗户开着,窗外是花木,窗内则是一张茶榻。
茶榻上放着一盏烛灯,有个身着深红家居裙的贵妇,端庄柔雅的跪坐,手持画笔,在纸上描绘。
旁边则是个姿容不俗的宫女,眼巴巴望着。
夜惊堂仔细打量,可见贵妇身段儿颇为曼妙,跪坐的姿势,让饱满臀线展现的淋漓尽致,衣襟也颇为惹眼。
至于脸蛋儿,风韵柔媚看不出年纪,眉宇间天生带着贵气,一双杏眸很大,在烛光下亮晶晶的,就好似夜空下的两点星辰。
虽然贵妇姿容气质都不凡,属于轻轻咬唇,都能让少年郎喷血三升的大车。
但夜惊堂此行不是当采花贼的,满脑子都是《鸣龙图》,并未注意这些优点,只是观察衣着,想看这个神秘贵妇是何身份、在作甚、有没有机会穿过大殿去后花园。
美艳贵妇明显在画画,至于画的内容……
夜惊堂眯眼打量,可见是一副人像,以他的绘画水准来看:
画的真不错,还挺像个人……
就是肩膀上为什么画个大包?
明白了,肩挑日月!立意着实不凡……
为什么要裁掉半边?
哦……原来是画歪了……
你就不能补点花花草草当装饰吗……
夜惊堂眼神古怪的打量,还没看明白,不远处就响起了声音:
“公子,您走错地方了。”
转眼看去,一个中年妇人从花坛后方走了出来,相貌普普通通,身着宫女服侍,腰后悬着官刀,挂有暗卫腰牌。
夜惊堂光明正大的巡逻,见此自然不慌,当下走出了阴影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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殿内,拿着小刀裁纸的太后娘娘,听见声响,看向窗外:
“杨澜,怎么了?”
这一转头,就发现月色下的游廊里,出现了一道人影。
太后娘娘仔细看去,可见人影是个男人,身着黑色锦袍,同样腰悬暗卫牌子,剑眉星目、气质冷峻,一脸严肃的拱手行礼:
“在下夜惊堂,奉靖王之命巡视宫城,第一次入宫,不熟悉地形……”
夜惊堂?!
太后娘娘听见这名字,脸色先是惊喜,然后就是一呆!
低头看了看‘栩栩如生’的美男子画像……
我的天啦!
太后娘娘暗道不妙,连忙把画像掀起来,藏在了腰后。
旁边的红玉,见此暗暗点头——太后娘娘反应还是很快的嘛,知道这种鬼画符,不能被外人看了笑话……
暗卫杨澜面色严肃,审视夜惊堂,询问道:
“黑衙入宫协防,当两人结伴,你为何孤身一人?”
夜惊堂坦然回应:“我并非黑衙总捕,昨天给靖王解围,才被临时叫来巡视宫城,并没有安排同伴。”
杨澜还想在询问,后面的太后娘娘,已经开口道:
“本宫知道他,杨澜,你退下吧。”
杨澜见此停下话语,回身一礼:
“诺。天色已晚,太后早些就寝。”
说着消失在了花园之中。
太后……
夜惊堂听见这称呼,心中微惊,没料到这花容月貌的年轻贵妇,竟然是靖王和女帝的‘母后’。
怪不得住这么大的宫殿,身边还有高手时刻保护,这么一来,想去宫殿后面挖《鸣龙图》,几乎不大可能了……
夜惊堂不动声色站在游廊里,拱手一礼:
“参见太后娘娘,在下初来乍到,不熟悉地形,冒然闯入,还请太后娘娘见谅。”
太后娘娘在榻上端坐,模样很端庄,内心却慌得要死,毕竟她刚才就是在模仿靖王那幅美男图。
若是夜惊堂看到,当朝太后大晚上在这里画他的画像……
她岂不是得被当成欲求不满、春闺难耐的色胚太后?
太后轻咳一声,摆出了端庄严肃的模样:
“夜惊堂,你刚才可看到什么了?”
看到你画画了……
画的还行,就是没看懂……
夜惊堂毫无书画造诣,没有瞎恭维,正儿八经回应:
“宫中并无异样,我在周边巡查,刚走到这里,就被那位大人叫住了,冒犯之处,还望太后娘娘见谅。”
太后娘娘见夜惊堂没有面露古怪,心中稍安,但还是不放心。
因为夜惊堂站着的位置,完全能看到她刚才在画什么。
这事儿太后娘娘又不能开口问,就严肃道:
“本宫身份特殊,你今晚冒然闯入,不管看到什么,最好都守口如瓶。若是外面传出风言风语,本宫可不会饶了你。”
夜惊堂诚恳颔首:“太后放心,在下只当没来过。”
太后娘娘微微抬手:“退下吧,以后若是在此地巡视,提前和宫女打招呼,不要冒冒失失直接进来。”
“遵命,在下告辞。”
夜惊堂连忙跑了。
太后端庄就坐,待到大殿外彻底安静下来,才暗暗松了口气,从腰后拿出画像看了看,心里很是尴尬……
而背后的红玉,还眼巴巴望着游廊:
“太后,这个护卫,就是昨天在靖王车厢里的公子吧?长得好俊呀~”
“俊什么俊?花痴……”
太后斟酌了下,展开画像询问:
“红玉,你觉得这幅画,和刚才那个护卫……嗯哼?”
??
嗯哼什么?
有关系吗?
红玉心中茫然,不过能在太后身边伺候的宫女,岂能笨咯?
她当即目露惊讶,仔细打量画卷:
“原来太后画的就是这个护卫?!我就说怎么似曾相识,现在一看,简直神形兼备,看这鼻子,看这眼睛,看这嘴巴……”
太后娘娘听见这话,心中咯噔一下,暗道:完了!
她知道红玉有拍马屁的成分,但也不可能完全瞎吹,十成里面,至少有一成是真话吧?
虽然她觉得自己画功一般,但傻不拉几的红玉都能看出些许神似,夜惊堂自然也可能看出在画谁……
一个男人肩膀上扛只胖鸟,还能是谁……
大晚上画人家的肖像,还被人看见,这不丢死个人嘛……
夜惊堂和离人关系匪浅,万一为了避嫌,把这事儿禀报给离人……
太后暗中窥伺继女的心上人……
这要是传出去,还怎么当太后?以离人的性子,以后肯定不带她出宫散心了……
要不再去敲打夜惊堂一下?
不行,和夜惊堂明说,他若是来句——太后娘娘,你也不想画我画像的事儿,被靖王……
……
红玉叽叽喳喳夸了老半天,发现太后娘娘蹙眉发呆,抬手晃了晃:
“太后娘娘?”
“哦,没事,你去打听打听靖王今晚在哪儿,本宫过去转转……”
“好的娘娘……”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