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小说网 通过搜索各大小说站为您自动抓取各类小说的最快更新供您阅读!
25小说网 >  女侠且慢 >   第二章 嘴魁

日落西山。

夜惊堂跟随太后娘娘回家的队伍,来到了位于东湖湾的国公府,踏入门庭之后,才发现自己在京城的宅邸,确实有点简朴。

秦家的国公府,占地相当辽阔,旁边还有个可供画舫巡游的大湖,府邸围墙修到了湖对面的山坡上,正门三门大开,门前还立着三个牌坊俩石狮子,光下马碑到大门的距离,估摸都比天水桥的新宅长。

大魏女帝是第一次来江州,跟着队伍到国公府后,便又和夜惊堂一起,先到贵客居住的院落放东西,沿途走在夜惊堂身侧,观摩水乡韵味十足的建筑,说道:

“这宅子也就比亲王的规格小一些,修的当真漂亮,你想不想要一个?”

夜惊堂帮钰虎和梵姑娘提着随身物件,对此摇头道:

“房子修起来不麻烦,贵的是地段,我要是在京城附近,弄这么大片园林,怕是得被言官骂个头破血流,再者家里也没几个人,光是新宅,都把几个丫鬟收拾的唉声叹气,弄这么大,打扫起来还不得把人累死……”

大魏女帝知道夜惊堂不在乎这些,也没多说,转而看向背后的梵青禾:

“梵姑娘家里的王府,有没有这气派?”

梵青禾知道走在前面的妖娆美人,是大魏的女皇帝,心底还是有点紧张,对此回应道:

“冬冥山穷乡僻壤,哪里修的起这宅子,我住的地方也就一个山寨,嗯……没这大,不过风景好得多,往上能看到雪山,往下是草原,看不到边际。”

钰虎稍微脑补了下,觉得那景色应当很壮美,便接话道:

“有时间定然过去看看。”

“?”

梵青禾眨了眨眸子,眼神有点复杂,暗道:大魏女皇帝跑到冬冥山……这是准备御驾亲征不成?

夜惊堂察觉到了梵姑娘的欲言又止,回头插话道:

“到时候肯定是我陪着过去做客,上次去西海诸部,也就在琅轩城转了转,都没往里面走。说起来我也挺想去看看,亱迟部所在的天涯海角,到底是个什么光景。”

梵青禾见夜惊堂好奇,便说起了亱迟部的风土人情,不过亱迟部太过偏远,如今已经没住人,她也没跑去过,知道的也都是从父辈口中听闻。

三人闲聊间,跟着前面的丫鬟,来到了客人落脚的宅院。

赵夫人知道了夜惊堂的身份,不可能给他安排个护卫住的小房间,直接领到了临湖的一栋雅致庭院里,还有四个貌美丫鬟听候吩咐。

夜惊堂把东西放在屋里,便开始收拾梳洗,准备去参加湖畔怀雁楼的晚宴。

女帝虽然微服私访身份不便,但肯定不是会老实待在屋里的性子,夜惊堂怕她一个人偷偷跑出去参加文会,又被人气哭,为此让她打扮成了随行侍女,蒙着面纱,头发也盘成已婚女子的模样,还画了个眼妆,以免在席间被认出来。

而梵青禾对王公贵族的宴席没啥兴趣,换上正常装束后,就开口道:

“我不去吃饭了,在这里检查一下有没有问题,初来乍到的总得小心为上。”

夜惊堂知道梵青禾去了宴会,也是和女官坐在一起默默喝酒,当下也没说什么,收拾完后,就和钰虎一道前往了湖边。

——

“王大人,几天不见气色好了不少,在家吃了什么天材地宝不成?”

“秦国公眼力果然毒辣,亲家公前几天送了几只邬山老参,夫人弄了一只泡酒,喝了浑身是劲儿,这好东西显然不能独享,今天专程给秦国公带了两只过来……”

“哎哟,客气客气……”

……

怀雁楼内高朋满座,不时有江州的权贵官吏到访,招呼声不绝于耳。

秦家是将门世家,阳盛阴衰,秦相如这一代直接没姐妹,直到太后出生,家里才多了个千金,家里叔伯乃至兄长的疼爱程度可想而知,这座怀雁楼也是太后出生时修建的,虽然不高,但很宽敞,里面八根廊柱支撑穹顶,坐个两三百宾客都不成问题。

此时宽大厅堂之中,贵宾在左右就坐,中间还有舞姬在表演着舞曲;太后娘娘身着凤袍,坐在上首居中的位置,仪态雍容面带微笑,接见过来行礼的文人臣子。

虽然回了家心里很高兴,但娘亲和伯母嫂嫂都恭恭敬敬坐在左右,她这当女儿的坐在主位还是有点不好意思。

不过太后身份太高,哪怕在云安召开庆典,也是女帝给她行礼,在家里让父母做主位,反而有藐视皇权之嫌,为此也只能这么老实坐着等着宴会开始。

江安公秦相如是武将,因为女儿在大厅压场,也没摆国公架子,亲自站在门口,和儿子一起等待来宾抵达。

过来拜见太后的,都是江州的名流权贵,互相基本都认识,也没啥紧张气氛,随处可以听见谈笑声。

夜惊堂身着黑色公子袍,在红玉的带领下,和钰虎一道来到怀雁楼外,本来想着低调进去。

但秦相如显然从夫人那里得知了他的身份,瞧见他后就眉开眼笑,摸着胡子走过来:

“常言深山育俊鸟,秦某本来还不信……”

夜惊堂见岳丈大人准备行礼,哪里受得起,连忙上前拱手:

“秦国公不必如此客气,我是黑衙之人,此行只是受命保护太后安全,秦国公把我当护卫看就好。”

秦相如虽然也是国公,但加封上柱国,手里还有实打实的军权,无论资历还是地位都比夜惊堂要高,见夜惊堂如此谦虚,也没再多礼,转而很随和的示意一起往里走,沿途扶着胡须呵呵笑道:

“历史上年纪轻轻拜公爵的人不是没有,打入江湖武魁的更多,但能不满二十岁,便位列武魁,同时受封国公的,也就夜小友一人。奉官城老神仙,虽然也封了个武安公,但终究是虚封,夜小友可不一样……”

夜惊堂被夸的都有点不好意思,只是含笑回应:

“承蒙圣上和太后娘娘赏识提拔,不然我一介武夫,哪里能走到现在的位置……”

两人沿途闲聊,从大厅中走过,在坐的百余贵宾也都不瞎。

本来见秦国公在门口站着,他们还以为在等吴国公到场,发现专程等到这黑袍公子才进门,便知道这黑袍公子地位超凡。

秦国公是实权国公,亲王见了都得给面子,京城能让秦国公出门相迎的人,满打满算也没几个,加上这么年轻,算起来只有香火仅存的梁王世子,和刚一飞冲天的武安公。

梁王世子低调到恨不得把自己当空气,显然不会往东南跑,那这身份就不用猜了。

在座江州名宿,猜出夜惊堂身份后,便想起身打招呼,但见夜惊堂低调现身,没有喧宾夺主的意思,又有点迟疑。

夜惊堂被秦国公这么一迎接,就知道身份挑明了,当下也对望过来的官吏文人拱了拱手,而后便在秦国公右边坐下来,旁边则是秦相如的长子秦伯冲,比太后大十几岁,算是国公继承人,地位等同王赤虎。

秦相如待夜惊堂坐下,才在小案后落座,本想闲聊几句,目光又投向了坐在夜惊堂身边的面纱美人,询问道:

“这位是……”

因为是私宴,拜见的又是太后,带着夫人过来的不在少数,但夜惊堂明显没婚配,秦相如也感觉这女子身高有点似曾相识,为此还是起了几分狐疑。

夜惊堂也不敢暴露虎妞妞身份,为了遮掩,便含笑道:

“随行护卫,让秦国公见笑了。”

“护卫?呵呵……”

秦相如一听这话,便明白了是负责擦枪的女护卫,意味深长笑了下后,没有再多打量,转而给夜惊堂介绍起了在坐宾客。

秦家宴客,敢摆架子姗姗来迟的没几个,如今大厅已经快坐满了,江州城的郡守、县令还有水师将领都在,其他则是大小家族的家主。

在坐家主虽然看起来都是儒生员外,但背景绝对不低,其中半数是从朝中退下来的老臣子,余下的人,家中也多半有人在朝中为官,像是坐在夜惊堂左手第三席的陈贺兰,就是侍郎陈贺之长兄。

而秦国公正对面的席位,到现在还空着好几个,能坐在那里的,整个江州也就吴国公。

吴国公不到场,这宴会就没法开始,眼见天都黑了,秦相如也有点恼火,还当堂来了句:

“这个吴嵩,坐着驴车过来的不成……”

话语刚落不久,怀雁楼的大门外,就传来脚步声。

夜惊堂和在座宾客转眼看去,却见门外走来一行人。

为首的是个五十多岁的长者,相貌暂且不提,胡子比秦国公要长,造型还漂亮,当得起‘美髯公’的名号,身着锦袍,姿态如虎步龙行,看起来颇有气势。

而后面跟着数名随从,其中有两个年轻人,一个应该是子侄,怀里抱着张琴;另一个手持文扇,看起来是个才学不俗的书生郎。

在场宾客见吴国公到了,都是起身相迎:

“吴国公可算来了……”

而秦相如则是眉头一皱,看向吴国公的胡须,又抬手摸了摸自己的,显然察觉到了不对劲儿。

吴国公笑容爽朗,提着袍子进门后,先和戏台老生一样扶了把胡须,才开口:

“最近留了把好胡子,在家中打理的有点久,让秦国公久等了,见谅见谅……”

胡须是男子气概的象征,哪怕是在朝堂上,能有一把漂亮胡须,穿上官袍看起来都要威严不少,为此美髯公到哪里都备受瞩目。

夜惊堂瞧见吴国公一脸柔顺靓丽的大胡子,眼底都显出几分讶色,觉得气度不凡;再看秦国公的胡子,明显短了一截,气势全没了。

在场所有宾客,都知道吴国公来者不善,但没想会从这种角度压秦国公,眼神当即怪异起来。

秦相如最得意的地方就是胡子好看,发现老对手胡子这么俊,眼神自然不对了,摸胡子的手都放了下来,好奇道:

“中秋见面,记得吴国公的胡子没这么长,方才莫不是把马尾巴剪了黏在嘴上?”

吴国公看到秦相如的脸色不爽,直接把得意忘形写在脸色,还捏着胡子护着拽了拽,示意是真的:

“没办法,天赋异禀,以前懒得留罢了。”

“……”

秦相如感觉这吴嵩,是暗地里求了什么独门偏方,但胡子确实没人家长,便还嘴道:

“看来把那佛塔拆了,确实有点效果,如今看起来,比以前威猛多了。”

“噗……”

在坐知道‘雀雀宝塔’典故的宾客,都露出笑意,但不敢笑的太大声。

吴国公听到这事儿就来气,不过当下也没发飙,先来到最前方,拱手一礼:

“微臣吴嵩,拜见太后。”

“吴国公免礼,落座吧。”

太后娘娘知道爹爹和吴国公老吵架,小时候还喜欢趴在窗口看笑话,不过长大了,肯定偏向爹爹一些,只是不温不火抬手示意吴国公落座。

吴国公带着两个随从,在秦国公对面坐下,扫了眼夜惊堂,但也没多留意,只是看向满场宾客,笑呵呵道:

“听说秦国公最近迷上了风雅之事,好弹琴,吴某这几个月苦苦寻觅,得了一张好琴,特地给秦国公送来,还望别嫌弃。”

秦相如和吴国公,都是带兵的武将,排兵布阵方面肯定没问题,但文采真拿不出手,具体深浅,看太后娘娘就知道了。

但东南文坛大佬云集,秦相如作为世家大族的领头羊,如果不懂肯定闹笑话,为此一直在学琴棋书画等东西。

眼见吴国公这么说,秦相如知道没安好心,不过还是笑道:

“闲时玩乐罢了,登不得大雅之堂,吴国公莫非还想赠琴,让秦某当堂弹上一曲?”

吴国公又不傻,才不会给秦相如当庭炫技的机会,略微抬手,让儿子把琴放在小案上,拉开了包裹的红布。

夜惊堂和钰虎都津津有味看着两人唇枪舌战,此时和宾客一起望向对面,却见案上摆的真是张好琴。

七弦古琴,形如蕉叶,漆水也相当漂亮,远看似墨绿,但又隐隐藏着暗红色泽,显出了通透琉璃般的质感,光看做工就知道造价不菲。

钰虎虽然水平一般,但收藏的名琴可不少,见此不禁暗暗点头,看模样已经把这张琴视为囊中之物。

在做宾客在琴棋书画方面都是行家,瞧见此琴后,微微点头,赞叹声不绝:

“此琴做工确实巧夺天工……”

“这是哪位大家的手笔?”

“应该是林安御琴坊的东家亲自操刀……”

……

秦相如鉴赏水平并不低,瞧见吴国公真拿出这么好一张琴,不免有点疑惑。

而吴国公也不拐弯抹角,站起身示意桌上的琴,笑呵呵开口:

“琴相如蕉叶,粗看是绿,细看是朱。在座诸公,觉得是也不是?”

“确实……咳……”

“……”

话语一出,偌大厅堂内出现一阵骚乱!

本来陈贺兰等文人,还想顺着话夸奖两句,但马上就反应过来,眼神变的十分怪异,硬憋着气,才没失态,有几个没憋住的,酒水直接从鼻子里喷了出来。

大魏女帝还没反应过来,略微靠近夜惊堂,眼神询问。

夜惊堂起初也没反应过来,但瞧见在座文人的异样,略一回味,也惊了下,凑到耳边低语:

“秦相如叫爷,粗看是驴,细看是猪。”

?!

妈耶……

大魏女帝眸子张大几分,虽然早听闻江州文人唇齿毒辣,但此时才算第一次见识到什么叫狠辣。

和这比起来,华小姐实在太文雅了……

秦相如听到自己名字,哪怕文采不高,反应也非常快,脸当时就绿了。

但文人骂架就是如此,人家评价琴,又没说你,指名道姓说的也是琴,你总不能说这就是在骂自己。

再者说了又能如何?还能因为谐音问题,把吴国公撵出去?

大家平起平坐,他又不是皇帝老子……

在江州文坛,被人含沙射影骂不丢人,没法骂回去才丢人。

但吴国公有备而来,这能怎么还?

秦相如摸了摸胡子,眼神望向了坐在夜惊堂旁边的大儿子秦伯冲。

秦伯冲是秦家继承人,因为老子吃了没文化的亏,对他可比对太后严厉多了,也算是文武双全。

但秦伯冲终究是将门出身,不可能深究这些东西,老爹忽然吃瘪,他虽然心有恼火,但短时间还真找不到合适话题反击。

在这宾客,被吴国公一句话问住,也不敢贸然搭话;至于当老好人打圆场就不用想了。

秦国公跑到吴国公府上,当堂说佛塔像大雀雀,吴国公气的半个月没出门,回来骂一句,属于礼尚往来,他们乱拉架,吴国公怕是得转头就把他们骂个狗血淋头。

大厅里寂静了片刻。

吴国公瞧见秦国公脸都绿了,满心陶醉,继续道:

“秦国公怎么不说话,莫非不喜欢这琴?要不吴某把这非朱非绿的东西丢湖里去?”

太后娘娘虽然觉得吴国公有两把刷子,但亲爹被怼的说不出话来,还是有点不开心,嘴唇微动,想帮着训一句。

但她开口训吴国公,吴国公当面道歉,心里肯定更飘,毕竟把场子找回来了,秦国公骂不还口,只能让女儿出头,吴国公回去至少能开心一整年。

太后娘娘无可奈何之下,只能瞄了瞄夜惊堂,看无所不能的大堂堂有没有法子。

夜惊堂正襟危坐,虽然觉得两个国公伱来我往骂架,他插手不合适。

但秦相如怎么也算老丈人了,他袖手旁观看着被骂,显然更不合适。

夜惊堂瞧见太后娘娘求助的眼神,便开始左右观察,暗暗苦思了片刻,而后侧身凑到大舅子秦伯冲跟前,低语了两句。

秦伯冲正在脑中急转想对策,听见耳边低语,眼睛猛地一亮,先是对夜惊堂拱手一礼,然后连忙起身,小跑到了秦国公身后低语。

吴国公观察着大厅众人的举动,注意力主要就放在秦家长子秦伯冲身上,自然看到了夜惊堂的小动作,此时又蹙眉打量几眼。

而在场宾客发现秦伯冲上去支招,情绪自然热切起来,都望向秦国公,拭目以待。

而事实也没让在场宾客失望。

秦国公听见儿子的话,脸上的憋屈当即烟消云散,站起身来大笑三声:

“哈哈哈~!吴国公的厚礼,秦某岂能不喜欢,早知吴国公要来,秦某特地在湖对面的山上,种了颗迎客松,诸位请看——松貌似莴笋,远观无肚,近观无节——诸位说是也不是?”

“嗡……”

话音落,偌大厅堂里顿时响起惊叹声。

琴相如蕉叶,粗看是绿,细看是朱。

松貌似莴笋,远观无肚,近观无节。

湖对面山上的笔直松树,在夜色下的轮廓,和莴笋像不像很难说,但树干笔直确实没有肚子,也没有节。

但在坐宾客都是文化人,岂能听不出这句下联,说的是——嵩貌似我孙,远看没有尺度,近看没有礼节。

这对的简直巧夺天工,感觉道行还比吴国公的上联高几分。

众人满眼讶色,皆是点头称赞。

大魏女帝眼底也显出一抹惊艳,转头看向身侧的黑衣俊公子,看起来是想问——你真是刚想的?

而吴嵩听见这回应,脸上再无爽朗笑意,但也没黑脸,改为双手负后,瞄向坐在旁边的夜惊堂:

“秦国公背后,有高人啦。”

这次轮的秦相如开始飘了,摸着胡子在吴嵩面前来回蹦跶,示意就坐的夜惊堂:

“这位公子可不得了,虽然年纪轻轻,但和我俩同一辈分,而且整个大魏,武艺上能胜过他的都不到一手之数。说吴老弟一句,你还敢发飙不成?”

吴国公听见这话,瞬间明白了这黑衣公子的身份,眼底的不悦倒是散了些,转为意外,拱手道:

“原来是夜惊堂夜国公,久仰了。”

夜惊堂只是帮忙支招,眼见秦相如把他直接点了,有点惭愧,起身拱手道:

“宴席玩笑之语,还望吴国公别往心里去。”

吴国公微微抬手:“玩笑之语,自然不会当真,不然上次在府上,吴某已经摔杯为号,把秦兄按住打板子了。

“不过夜国公初来乍到,就给秦兄支招,着实有点偏袒之意。既然夜国公也善此道,吴某再找个场子,夜国公应该不会介意吧?”

坐在后面的宾客,见这黑袍公子是女帝身边的红人夜大阎王,眼底明显有点惊疑。

不过文坛切磋,都是骂来骂去,双方都是国公爷,也不怕骂出事儿,为此还有人开始拱火:

“是啊,吴国公和秦国公都是国之栋梁,为圣上镇守东南,夜国公远道而来,只给秦国公支招,不让吴国公还嘴,怕是有失公正……”

连旁边的大魏女帝,都是看热闹不嫌事大,眼神示意,还悄悄拉裙子,应该是说——上!无论输赢,我都给你看点好看的。

夜惊堂不在乎名利,但为了帮老丈人,损了吴国公一句,也确实不太合适,便开口道:

“夜某一介武夫,诗词歌赋只是略懂,吴国公要教训我这晚辈一番,我自然是得站直受罚。”

“唉,夜国公言重了,吴某哪敢当庭教训夜国公。”

吴国公话是这么说,行动可半点不客气,回身来到席位坐下,抬手示意旁边的书生郎:

“这位是吴某的女婿江文远,名字诸公想来听过,此行带他出来见见世面。既然夜国公也好诗词歌赋,又和家婿同龄,不如你们来切磋一番,如何?”

“嚯……”

在坐宾客,刚才就觉得这书生郎眼熟,听吴国公报名字,才想起是林安城刚冒头不久的才子,文章功夫不敢说,但在望海楼文会上对骂,硬是把江州四大才子之一的侯岳林骂自闭了,人送外号‘嘴魁’,吴国公这次带过来,明显是当做军师,来收拾秦国公的。

坐在旁边的江文远,见岳父被骂回来,心底早就有了火气,当下也不啰嗦,站起身来行了个书生礼:

“小生江文远,拜见夜国公。”

夜惊堂还以为和吴嵩单挑,这冒出来个代打的,压力顿时上来了。

但几百双眼睛看着,夜惊堂也不好打退堂鼓,便抬手一礼:

“幸会。”

秦相如已经在位置上坐下,见吴嵩竟然拉女婿出来打擂,怕夜惊堂骂不过,有点不高兴了:

“在座三公互相开玩笑,你让女婿出来帮腔,不觉得失礼?”

吴嵩摸着胡子道:“文坛无大小,才学论高低。夜国公武艺盖世,文坛切磋没占优,传出去也是美谈,诸位说是不是?”

在座宾客,听说过夜惊堂博学广识的名声,本着看热闹不嫌事大,此时也点头起哄:

“是啊。为官者当礼贤下士、不耻下问,若是上位者只能与平级交流,当朝圣上还要文武百官有何用?”

“陈老此言在理……”

……

夜惊堂已经出来了,也没下去的意思,为防吓到对面的书生,把佩刀解下递给钰虎,只着一身黑色公子袍,来到大厅中央,抬手道:

“宴席之上,不论官职身份,你我平辈相称即可。江兄先请。”

江文远有老丈人当靠山,本身也不怕夜惊堂,文采方面更不忌惮一个武魁,当下先撒开文扇,做出文质彬彬的模样,看向全场宾客:

“在坐皆是江州父老,也都是文士,江某便以在坐长辈为题,出个上联——父老扶方巾,扬万丈清风。”

话语响起,在座宾客眼底都显出无趣。

毕竟这种拍在座达官显贵马屁的对子,属于学童难度,外面旁听的小丫鬟都能对出来。

而夜惊堂也不出众人所料,想也没想便来了句:

“书生解裤带,洒半尺浊泉。”

“嘶……”

大厅肃然一静,齐齐抽了口凉气。

本来儒雅随和的满场宾客,明显坐直几分,眼底满是古怪,后方还有憋笑的‘嗤嗤’声。

钰虎和太后娘娘,显然听懂了意思,脸有点红,瞄向风轻云淡的夜惊堂,觉得自家堂堂怕是有点太过分了,怎么能这么损人家大才子……

这么通俗易懂的对子,不说钰虎和太后娘娘,连秦相如都听懂了,满眼异彩,拍手惊叹道:

“好!妙哉!不过半尺还是太夸张,都尿鞋上了,江世侄看起来也不虚。秦某觉得改成半点更合适……”

“哈哈哈……”

宾客本来还不太好笑场,见秦国公带头,自然憋不住了,大厅里顿时哄笑声一片。

本来还风度翩翩的江文远,脸直接都绿了,完全没料到这位高权重的夜大国公,玩起对联了,比那些个酸书生都损。

吴国公见女婿上去就丢人,气的不轻抬手一拍小案:

“江文远,夜国公都放的开,你含蓄个啥?在望海楼骂哭侯岳林的本事哪儿去了?”

江文远见此,也不敢再托大,轻摇折扇在厅中来回踱步,斟酌良久后,傲然开口:

“大人眉宽一寸,炯炯双目却带三分淫邪,若非四方凶名五鼎官身,岂配与我论六艺俗雅?”

话语传出,大厅里顿时寂静下来。

这三十五个字的上联,和刚才那个,显然不是一个位面的东西。

在座文人知道江文远动真格了,脸色都凝重起来。

先不说这上联的内容,光是‘从一到六’,都能把人为难死,没点真才实学,把上联记住都不容易,更不用说对下联了。

太后娘娘本来还满心雀跃,此时眼神直接紧张起来。

大魏女帝同样眉锋紧锁,心底暗道不妙,想给夜惊堂支个招。

但江州文坛起手就这么霸道,妹妹来或许还能接住,她是头都不敢往进伸,这能支个什么招出来?

秦相如笑容微僵,望了眼不知轻重的江文远一下后,又看向大儿子,显然是在示意赶快想办法,帮忙提个醒啥的,免得夜国公当场丢人。

但秦伯冲也没多少文采哪里能对付江文远这种靠嘴皮吃饭的文人。

怀雁楼中近乎死寂,所有人都在苦思冥想,同时望着站在大厅中踱步的夜惊堂。

江文远手持文扇,见夜惊堂额头都冒汗了,眼底显出三分轻蔑,也没打扰。

夜惊堂面色冷峻从容,但额头确实冒汗了,右手负后轻轻摩挲,在大厅里来回踱步。

太后娘娘终究护着自己情郎,怕夜惊堂憋不出来损了面子,想开口让江文远自己对,来打个岔。

但太后娘娘还没开口,就发现夜惊堂顿住了脚步,含笑望向对面的书生郎,清朗开口:

“公子身高六尺,平平五官竟藏四面酸骚,单凭三成才学两张嘴皮,也想和人较一道高低?”

“嚯!”

一言落,满厅哗然!

尚在蹙眉苦思的诸多文人骚客,闻言皆是面露惊色,甚至有人拍了下大腿,着实没料到身为武魁的夜国公,短短来回几次的时间,真能想出应对之词。

第一个可以说是小聪明,而这个就是真本事了。

三十五字长联,还从一到六,没有过人的巧思急智,想憋出六到一的下联都难,更不用说语句通顺意境相合,把话原模原样骂回去。

不过来回踱步几次,就能对上来,这脑子里装的是千里马不成?转的是有多快?!

秦相如满眼惊讶,都没夸张拍手了,而是摸着胡子微微点头,觉得夜惊堂年纪轻轻能混到这个位置,不是没道理;连吴嵩都目露讶异之色。

太后娘娘就不用说了,都有点怀疑大厅里的黑袍公子,是不是整天只想着摸她的色胚护卫了。

大魏女帝脑子可能有点短路,望着夜惊堂蹙眉深思,还没啥反应了。

夜惊堂把自己想的头晕,抬手擦了擦额头,又从一个文人桌上拿了把文扇,撒开轻摇了两下:

“江兄觉得如何?”

江文远折扇在手中轻拍,额头明显也冒汗了。

但这么多名望在场,压不住他就得变成对方成名的垫脚石,输四大才子就罢了,输个武夫,以后还有脸在江州文坛混迹?

但起手就是绝杀之语,短时间想憋出个更难的显然不容易。

江文远眉头紧锁,折扇在掌中轻拍许久,直到众人都等的皱眉了,才开口道:

“今夜立于堂前,本该语惊四座,不曾想宽庭窄道拦一粗人。”

“嗡……”

在坐宾客听见此言,皆是暗暗点头,左右窃窃私语。

此联难度不言自明,夜惊堂的名字包含在里面;还说出了本来准备当场扬名,却在偌大厅堂里和一个粗人狭路相逢的心理境遇。

要对仗工整,还得符合当前处境,刁钻程度不下于上一联。

秦相如和赵夫人等人,都暗暗捏了把汗,但眼底不乏期待。

连吴国公都摸着胡子,等着夜惊堂回应。

按照众人所想,夜惊堂这次就算对出来,恐怕也要蹙眉踱步良久。

但让所有人没想到的是,他们太小瞧了夜惊堂的缜密心思。

夜惊堂以前见识过笨笨大战华青芷,知道把名字加进去的对联很难,起身之后,闲暇时间都在想这些。

其过程无非把双方名字逐字拆开,看怎么组成上联合适、怎么对下联工整。

江文远要用他的名字,就跳不出‘夜、惊、堂’三个字,这范围根本没多大,相当于猜题。

眼见蒙中题目,江文远还真撞枪口了,夜惊堂心底都生出了几分‘我真他娘是天才’的感觉,左手负后直接回应:

“此时远在江东,势必文震千家,谁料到古院新楼拴条细……”

最后一个字太过分夜惊堂并未说出口,只是点到为止,示意江文远继续。

“……”

众人回过头的功夫,夜惊堂就把下联砸脸上了,好些人根本没反应过来。

吴国公和秦相如尚在分析上联,听到夜惊堂直接开口,明显也脑子短路了,蹙着眉头满眼茫然。

而在坐文人骚客,经常玩这种唇枪舌战,反应快得多明白夜惊堂最后是‘谁料到古院新楼拴条细狗’。

细狗和粗人相对,但骂人太毒,所以点到为止没说,证明自己能对上就行。

瞧见夜惊堂对下联,比在场之人念上联都快,而且和当前处境相合,还针锋相对骂了回去,诸多名望心中已经不是惊艳了,而是惊吓。

这他娘能是人脑子?

江文远折扇轻拍手掌,脸都白了几分,看起来也被夜惊堂张口就来的架势吓到了。

不过夜惊堂把最后一个字藏了,只是对对子无伤人之意,江文远也没有被气的吐血三升。

对方都已经嘴下留情,江文远显然也没话说了,毕竟夜惊堂对下联比他想上联都快,再比那是自取其辱。

江文远沉默片刻后,抬起手来行了个书生礼:

“夜公文武双全,江某心服口服。”

夜惊堂脑子转得确实快,对对子这种逐字拆解分析的娱乐活动,确实没啥难度,若是根据题目做诗词歌赋,因为范围太大,他也得猪脑过载,当下并不自傲,还礼道:

“雕虫小技罢了,谈不上文采,江兄也不是一般人。”

“过奖。”

江文远看起来是被打击到了,默默回到位置坐下,也不再说话。

大厅里安静了片刻,显然都在回味方才的唇枪舌战。

秦相如同样在抚须琢磨,被赵夫人推了下肩膀,才反应过来冷场了,连忙坐直身形,拍了拍手:

啪啪——

“文坛切磋乃风雅之举,输赢不伤和气,夜国公才思过人,江贤侄同样不负名声。看了这么一场大戏,没酒怎么能行,来来来上酒,诸位敬夜国公一杯……”

“是啊是啊……”

“夜国公这才思,当真吓人,走武道都屈才了,若是出身江州,怕是四大才子都得绕着走……”

“诸位过奖……”

……

夜惊堂端起酒杯,和敬酒的达官显贵的客气,忽然发现旁边有点不对劲。

大魏女帝终于恢复了正常,眼底明显带着出乎意料的惊艳,如果不是大庭广众,恐怕又要把夜惊堂摁住,刀架脖子上,问问为什么以前故意藏拙逗她!

夜惊堂可能是害怕虎妞妞找他算账,喝酒闲暇,解释道:

“对对子又不是作诗,一个个字对,有嘴就行,我学了半个多月,会一点不稀奇。”

你管这叫会一点?

还有嘴就行?

大魏女帝双眸微瞪,显然被打击到了,不过当下也不好多说,只是端起酒壶给夜惊堂倒酒,眼神还是龙颜大悦,看样子是觉得这次来江州不虚此行……

——

当堂抄诗有点尬,对联都是自己想的,请假两天,一天都在想这些。

写出来效果肯定没直接用李白苏轼的诗词那么惊艳,毕竟阿关就这点墨水,能写出千古名篇的话,还写啥网文。

大伙将就着看吧,看在字数多的份儿上,求张月票,要被爆后门了or2。

(本章完)

25小说网推荐阅读:玄幻:从炼丹学徒开始崛起修仙:我的小法术能稳定升级长生仙族,从小符师开始不抢钱,我怎么修仙?开局族灭,从零打造永恒帝族重生魔帝还带攻略百科,我无敌了C小姐的婚后生活解析全球高武:女儿带我亿万倍修炼斗罗大陆V重生唐三无敌,从一间客栈开始诸天从长津湖开始村里来了盗墓贼穿越异界,我用一把长枪吊打四方斗罗大陆5重生唐三丹田被毁,觉醒镇天珠!逆天仙帝生生不灭辞职之后就出道,唱跳修路建学校我在修真界坑蒙拐骗雷霆圣帝斗罗大陆III斗罗大陆III龙王传说狩猎仙魔垂钓之神英雄无敌之世界新篇梦游症之外星探险雷雨之挣脱囚笼洪荒玄幻之神级暴君重生成双面校草的心头宠劣根枷锁琴瑟别想好魔后你别跑白千羽的日常生活之国漫邪魅小阁主的腹黑妻我开局强吻了女帝袖手天下情回乡去当网格员浮萍舟游仙品小农民从蛇开始进化爆火后想离婚被裴先生摁怀里亲遮天:洪荒真龙!你管我叫小蛇?无限复原:开局修复仙骨神髓萌妃倾城:国师绝宠离元诀强吻主角师尊,必死的我居然活了开局签到红尘仙攻心日常,我家总裁很霸气玄天一剑报告霆爷,夫人每天都在线装乖井梧潇潇
25小说网搜藏榜:斗罗大陆5重生唐三斗罗大陆III斗罗大陆III龙王传说梦游症之外星探险雷雨之挣脱囚笼C小姐的婚后生活解析洪荒玄幻之神级暴君重生成双面校草的心头宠劣根枷锁琴瑟别想好魔后你别跑白千羽的日常生活之国漫邪魅小阁主的腹黑妻我开局强吻了女帝袖手天下情全球高武:女儿带我亿万倍修炼回乡去当网格员浮萍舟游仙品小农民从蛇开始进化爆火后想离婚被裴先生摁怀里亲遮天:洪荒真龙!你管我叫小蛇?无限复原:开局修复仙骨神髓萌妃倾城:国师绝宠离元诀强吻主角师尊,必死的我居然活了开局签到红尘仙攻心日常,我家总裁很霸气玄天一剑报告霆爷,夫人每天都在线装乖井梧潇潇见证变强,我一人杀穿黑暗诸天绝色女帝,没人敢要,我扛回家凶案一号记录独战一生盛世华庭之帝妃难当西游:我打造了炼狱版八十一难风魔叶罗丽仙境之重轮回剑斩苍穹我就是剑我的地下城与魔物玄幻:娘胎修炼,开局绑定天道老婆!饿龙物语驭兽狂妃:魔君乖乖让我宠开局签到五行灵根我在修仙界开创武道巨阀我不当杀手好多年神炎封魔录重生之现代巫妖王修仙之龙御九霄金元岛云国传说
25小说网最新小说:一念逍遥:仙魔逆苍穹穿越游戏世界,但是蜥蜴开局夜航星下开局被退婚,反手娶小姨子?开局野河神?我靠供品成就尊神!剑仙:人在高武,系统在修仙密咒开局创建杀手组织,我威压诸天杀戮武道:我能重启自身,练的都是魔功浊世清明系统逆袭千年,未来天帝竟是我爹诸天万界:系统制造商穿越之仙穹逆世隐世神尊111灵途迷旅长尽河畔镇守妖关十八年,叛国后你们哭什么灵界之最强女炮灰重生了八卦阵上修仙路快剑轩辕洪荒:太清为我护道三千年人到晚年系统激活,我能证道全靠徒儿们内卷焵灭从吞噬神尊开始修仙开局有系统:小农民升级无敌王者大日合欢诀盗天密藏别惹他,这个家族护短到了极点推衍出个万法真君苟在母胎修炼,出世后家族悔疯了开局成仙的我选择直接养老我能提取武道经验水晶魔法游记异界求生:先行者的旅途让你治病,美女们都赖上你!洪荒无量劫?这片天地我罩的洪荒之寄生世界吞天古鼎逆修人生从退宗开始踏临巅峰天使小姐,不要再乱闯我家了!天上掉下一个大仙人杀道唯尊神秘的魔镜武道世界争霸:开局召唤西门吹雪洪荒:抱上盘古大腿人在玄幻写日记,我真不是曹贼啊杀穿越者:获双穿门回前世星球养儿防老,孩子越大我越强!金牌打手诸天万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