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初坐郭泽槺他们的飞舟,从修真界与凡俗界的交界处,到万归宗山门外的坊市,总共花了八日时间,可楚禾她们在这需要八日时间的路途上,足足走了半个月的时间。
并不是她们故意而为,而是自从知道旦经庭里有截杀她们的悬赏任务后,就有来找她们晦气的修士,跟约好了似的,白天每隔一个时辰来一波,晚上每隔两个时辰来一波,烦不胜烦。
刚开始的头两日,面对如何处理这些找她们麻烦的人的方式,楚禾和姮窈之间,出现外出任务中的第二个分歧。
姮窈的观点:“我们现在有任务在身,还不知道凡俗界秘密调查的师兄姐们什么情况,若是在路上耽搁太久,不妥当。”
“我们应该尽力躲开他们,并且给宗门发传讯符,告知这些人的目的和行为;就算不告诉宗门,我也应该告诉师尊,寻求他的助力。”
楚禾对她这话,嗤之以鼻,道:“这是送上门的经验条,你不但不要,还要告诉宗门?”
“那你猜,为什么宗门会让我们必须完成一次外出任务?若是大家都像你这样,有什么就找宗门,找师尊,那岂不是养了一窝的温室中花朵?还如何在将来独当一面,为宗门遮风挡雨。”
“而且能执行在凡俗界秘密调查任务的师兄姐们,实力难道比我们还弱?你真当宗门是随意发布任务的?”
“要我说,我们就该狠狠地打怕那些来找我们晦气的人,让他们只要一想起我们,就心生胆怯才对;要不然,这种事只会没完没了。”
姮窈反驳道:“实战的确是重要,但是事情也要分轻重缓急;那些人截杀我们,只是我们自己的私事,而宗门任务是更重要的事。我们应该先处理好宗门任务后,再来处理自己的私事。”
。。。。。。
楚禾和姮窈都是非常优秀的辩论手,常念坐在她们中间,谁说话看谁,但还要时刻关注着操控飞舟的阵盘,眼珠子不停地在左边、阵盘、右边转的冒火星子。
发现两人还是无法说服对方,都气的不轻;
不过,在这两天的时间里,随着一同杀敌,一同赶路的朝夕相处,三人都熟悉了起来,这回气归气,并没有出现第一次出现分歧时,那种一拍即散的情况。
楚禾偏头,是真不想看到姮窈,晃眼看到坐在她们中间的常念,她一副意犹未尽的模样,抽空看着自己和姮窈,突然,心里生出一丝不平衡来,道:“铁子,你来说说,对这事,你是怎么想的?”
突然被call,常念一愣,“我?”
楚禾点头,用着鼓励的眼神看着她,道:“对,你也说说你自己的想法。”
姮窈转头看向常念,飞快的开口反对道:“不行!她说的不算,你们俩的关系那么好,她肯定顺着你的意思说。”
楚禾听到姮窈这么说,放在膝盖上的手就扬了起来,但最终还是没有真打到姮窈身上;
姮窈盘腿坐着,看着她作势要打自己,根本没有准备躲闪,她也说不出为什么,只是她的内心无比笃定,楚禾不会真打自己;不是说自己和楚禾的关系有多好,反而是不够好,楚禾不会真做出亲密无间的实际动作。
常念看着一个作势要打,另一个稳如泰山的坐着,根本没有要躲的意思,心想:女孩子的友谊,产生的就是这么的奇妙。
楚禾:“你别胡说八道,我铁子是一个独立的个体,她是她自己,她有自己独立的思想,你别说的好像她没脑子似的。”
姮窈听到楚禾这么说,反应过来,自己刚刚的话,不太妥帖,便否认道:“我不是这个意思。”
楚禾不依不饶,“那你到底是什么意思?”
姮窈:“我,”我了半天,也没说出个所以然来,倒是脸色因为着急解释而微微发红。
常念见两人的火气上升了个高度,连忙插话道:“那我说说我的个人想法,你们要听吗?”
楚禾:“当然。”
姮窈跟着点头,道:“嗯。”
常念:“第一,掌门说‘彻底铲除危害安定的邪修算完成任务,并且没有时限。’这一句话里表达出这个邪修并不好铲除,不然,秘密调查了十年之久的师兄姐们,不会拖到现在还没完成。”
“第二,沈长老的卦象说这人还牵扯到我们的俗缘;那么这人跟我们是有关联的。”
“第三,掌门说的是‘配合’师兄姐们处理这件事,那么我们并不是主力,最多算助攻。”
“所以,我想这次的任务,不但要考验我们修炼这么久的修为,还要考验我们的心性,是一趟双重考验之旅。”
“心性这个因人而异,没法找个什么方式一下子成长巨多;但是武力却还可以找个机会努力一下的。”
楚禾听完常念一长串的废话后,一拍大腿,道:“没错,磨刀不误砍柴工,懂不懂?之前我们在宗门内,最多是去岐立山脉和妖兽搏斗,很少和修士打斗,现在增加我们实战经验机会就在眼前,你真的要放弃吗?万一到关键时刻,就是因为自己差点儿经验值,让任务失败,你就说你会不会怄吧?”
姮窈:“那要是我们一边打一边赶路,花费的时间太多,让他们责备我们怎么办?”
楚禾:“首先,掌门并没有要求我们必须多少时间赶到!然后就是责备又如何?想让我们一个刚筑基,第一次出山门的弟子,跟他们比,不是刻意刁难吗?”
“而且你别忘了,我们这个任务是要有师兄姐带的外出任务,其目的本就不是让我们独立完成;让我们阔眼界,长见识才是根本。”
“作为这次一起出任务的人,我个人建议,你现在已经离开旭阳峰,最好不要有那种遇到什么,都要找你师尊的想法;我不否认他的确能帮到你,但是实力要自己掌握才是真。”
姮窈对楚禾说的话有些动摇了,不过听到楚禾后面的那句话,顿时恼怒了,“你这话什么意思?明明有师尊,我为什么不能找他求助?他说过的,我永远都可以找他,无论何时何地。”
楚禾看她一下激动起来,眼神中的流光一闪而过,没有反驳回去,而是用着非常敷衍的语气,说道:“听不听随你;若是你不赞同,可以当我放屁,从没说过这话。”
说完这话就轻轻垂下眼睑,进入打坐模式,不再言语。
姮窈气鼓鼓地看着楚禾这样一副拒绝继续交流的样子,转头看向一旁拿着阵盘,低头操控飞舟的常念,问道:“你说,我说的不对吗?”
常念缓缓了,没有很快的做出回答,因为她在等,看姮窈会不会说出‘她就是没有疼爱自己的师尊、师姐’这类话。
几个呼吸间后,没有听到姮窈说这样的话,常念抬眸看了一眼姮窈,开始忽悠大法,道:“她也经常这么对我说的。”
姮窈听到这话,像是找到了同阵营的人,急忙说道:“是吗?我进了旭阳峰的第一天,师尊就是这么对我说的,师姐也说只要不丢我们旭阳峰的颜面,能让别人知道我们旭阳峰的实力就行;解决问题的方法不用太过刻板。”
常念:。。。难怪,大比时她打成一个血人,也要靠着毅力坚持到宣布胜利才倒下,这会儿面对问题又是这样的主张。
常念:“当然了,解决问题的方式不要刻板,但是自己掌握实力,和灵活的解决问题方法,这之间并不冲突,是吧?”
姮窈一想,同意了常念的说法,点头道:“是。”
常念:“所以,铁子只是说了一个不一样的提议而已。这两者你同时拥有,也并不会矛盾,不需要嫌多,对吧?”
姮窈:“可是,我都有了师尊和师姐,我还需要跟别人走一样的路吗?”
常念:“呃,要不然,你试着换个角度看铁子的那句话;她或许是想更深层次的表达,你自己拥有了实力,以后你的师尊和师姐,你也可以能力反过来对他们,好。”
说到最后,常念想起她师尊拔她天生道骨的事,停顿了一下,一时间竟还找不出一个恰当的词来。
姮窈没注意到常念说到最后的那个停顿,因为她内心对于常念表达的意思是认可的;
因为又有人对她们的飞舟发起了攻击,楚禾已经飞身出了飞舟,她这次也非常积极的跟着出去,同截杀她们的散修们,战斗到了一处。
常念已经练就出不用把飞舟降到很低,才跳出飞舟,收起飞舟这样繁琐的流程;
她把飞舟降到接近树端,然后直接朝树上跳,跳出的那一瞬间,将飞舟收到储物袋中;再从树上三两下就能下到地面上,参加战斗。
从此之后,接了来截杀她们任务的散修们,明显感受到三人的战意远超之前,特别是其中穿白色法衣的那名美貌女剑修。
也不知是不是剑修都有成为剑疯子的潜力,随着对面截杀她们的人的心态转变,姮窈渐渐地对自己修炼的剑招有了更高层次,更深的感悟,对迎敌这件事越发的积极。
这半个月在姮窈的剑气上有了天翻地覆的改变;
楚禾见她之后飞出飞舟迎敌的势头大涨,在陪常念躲草丛里处理五谷轮回时,在不远处的草丛外面,背身站着,吐槽道:“你说说,那些人对她是不是很奇怪?”
常念在草丛后面,回道:“嗯,明明学的不差,她完全可以像大比上那样,大杀四方,却要那样误导她。”
楚禾:“那就是一种可以养废她的高级做法,关键是她还不以为然。”
常念:。。。铁子,不是人人都能像你那样,遇到糖衣炮弹还是人间清醒呀!
常念一边扎裤腰带,一边回道:“大概是当局者迷吧。”
楚禾听到草丛后面窸窸窣窣的声音,知道常念完事儿,转身道:“唉,摊上这些操蛋玩意儿都是劫。”
常念掩埋好之后,才走了出来,看她一副忧国忧民的模样,笑道:“你就是个操心的命。马上就要到当拉山,穿过结界,成翌师兄说过,凡俗界一般情况下不允许使用灵力,你还是好好思考思考,你们接下来可能会是什么遭遇吧。”
楚禾拉常念的衣服,往远处的河边领,对于树后面的那一点白色衣角,视而不见,道:“走,洗个手再回去。”
常念顺势跟着她的拉力方向走,楚禾见她跟着自己走,才又道:“为什么是‘你们’,没有你吗?”
常念耸肩,道:“反正不管是这里,还是凡俗界,我跟灵力都没半块灵石的关系,在哪儿不是都一样吗?”
“而且我是乞丐,孤儿,收养我的老乞丐,也压根儿不知道我亲爹娘是谁,所以我想着,那个邪修除非单方面跟我有仇以外,能关联到我的可能性很小。”
楚禾让常念这番分析整笑了,道:“那是的,谁跟一个乞丐有仇?除非你抢了人家的乞讨来的战利品。”
常念:“这话你是怎么说的出口啊?你好好想想,刚见到我时,我那副样子能抢过谁,还能让那人记恨我这么多年?”
楚禾:“那我呢?跟我能有个什么关系,我一没跟人结仇,二认识我的人,还活着没,活着多少人,这些我都不知道。”
常念先蹲在河边洗手,然后从储物袋里拿出三个灵果洗了洗,一个递给楚禾,另一个塞进自己嘴里,剩下一个给姮窈准备的。
认真的想了想,道:“当时在街上,抢你玉佩的那些人,你说有没有可能?”
“还有滕家的人。类似于那种家族中权利争强而引起的。”
楚禾啃了一口鲜嫩多汁,香甜的灵果,眯了眯眼,“你别说,还真别说,你是不是把冠阁里各种各样的玉简看杂了?这你都能想的出来啊。”
常念一边啃着灵果,一边朝飞舟停留的地方走,心想:“哼,不说就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