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他们已经有些被他唬住了,丛鸿飞心中一喜,脑海之中马上搜寻出许多唐代以后的医学着述,朗声诵念起来。
“《饮膳正要》、《御药院方》、《素问玄机原病式》、《儒门事亲》、《格致余论》、《脾胃论》、《本草纲目》、《本草品汇精要》、《温疫论》、《古今医统大全》、《临证指南医案》、《温病条辨》、《温热经纬》、《湿热条辨》、《医林改错》、《古今图书集成医部全录》、《圣济总录》……”
所有人听到丛鸿飞这些医书的名字,顿时都睁大眼睛,好像听天书一样。很显然,丛鸿飞后面念的这些名字,几乎是他们俩从来都没有听过的。
这一下,现场有人真的懵了。
“难道,世间还要这些医书?”有人有些疑惑,又有些不服气。
孙思邈更是说道:“丛大人,这些名字,该不会就是你杜撰的吧!”
“我杜撰的?”丛鸿飞朝着现场所有人,特别是孙思邈狠狠地瞪了一眼,“这些书我几乎都能倒背如流,不信,你们想听那一本的内容,我都可以把它的内容背给你们听。”
“什么,还要背给我们听呀?那真是特别好的嘛?”孙思邈有些不屑,用余光睥睨着丛鸿飞。
显然,他是不相信丛鸿飞的。
丛鸿飞透过脸上的口罩,微微一笑。
“那你想听什么呀?在我刚刚念的这些书名之中,你点,我马上就能背!”
丛鸿飞是肯定可以背的,他脑海之中随便一搜,原文马上便来了。
可是孙思邈却不以为然,对丛鸿飞后面这些书目还真的十分怀疑,认定丛鸿飞肯定是杜撰的,吓唬他们罢了。
于是,孙思邈把头一仰,表示十分随意的样子。
“那你就背背那《温疫论》给大伙听听哩!”
其他人也是第一次听到有“温疫”这样的说法,也很想知道,到底什么是温疫。
丛鸿飞把头一低,脑海之中马上浮现出《温疫论》的原文来了。
他立即张开嘴巴,朗声诵念道:“夫温疫之为病,非风、非寒、非暑、非湿,乃天地间别有一种异气所感。其传有九,此治疫紧要关节。奈何自古迄今,从未有发明者。”
众人看着丛鸿飞那挡住嘴巴的口罩,听着丛鸿飞煞有其事地念了起来。
有人马上低声对身边的人说道:“这听起来,好像也不是杜撰的。”
“难道还真有《温疫论》这么一本书?以前怎么真的听过呢?”
“这温疫,论的是什么呢?也是伤寒?好像讲得还不是伤寒!”
一时之间,现场所有人都竖起耳朵,聚精会神地听着丛鸿飞背书了。
而孙思邈也听到丛鸿飞这《温疫论》的内容,他先是和其他人一样,惊诧于世间原来还有这么一本书,随后仔细琢磨着丛鸿飞的话语,却非常不屑地说道:“标新立异,好高骛远罢了!”
丛鸿飞却没有理睬他,而是继续说道:“仲景虽有《伤寒论》,然其法始自太阳,或传阳明,或传少阳,或三阳竟自传胃。盖为外感风寒而设,故其传法与温疫自是迥别。”
众人听到这里,无不为之侧目,好像陷入沉思之中。
孙思邈听到这里,也好像想到什么,竟然不自觉地被丛鸿飞的话吸引而去,低声说道:“难道,还真的有温疫这么一说?”
丛鸿飞继续说道:“温疫初起,先憎寒而后发热,日后但热而无憎寒也。初得之二三日,其脉不浮不沉而数,昼夜发热,日晡益甚,头疼身痛。……”
孙思邈听到这里,突然想起他以前遇到的一些病人的症状,好像也是这样子,心中不禁疑惑,难道这不是伤寒?而是温疫?
孙思邈忍不住居然想要从身上掏出笔来,把他听到的记录下来。
而好多人听到这里,似乎大有所感,已经把目光聚集到丛鸿飞的身上,焦急地等待着丛鸿飞继续说下去。
丛鸿飞看着众人真的被他的讲述给吸引过来,内心微微一笑,发现这些人果真如他所料,一个个都是医痴,听到一点点崭新的医学知识,马上便彻底陷入进去了。
于是,他故意将自己的声调降低,一只手摸了摸自己脸上的口罩,作出好像似乎在思索的样子。
可是他才这么一停顿,现场所有人都不乐意了。
“丛鸿飞,你这算是什么?你不是说你可以倒背如流吗?”
“对呀,背,必须赶紧给我背!”
“你不背,我们绝对不会饶了你的!”
刹那之间,整个监察衙门之中,所有郎中竟然都对丛鸿飞大吵大闹起来,坚决要求丛鸿飞必须继续将《温疫论》给背下去。
就连孙思邈,这个时候也好像陷入难以自拔的思维之中,与所有人一起,高声大喊道:“丛鸿飞,背,你给我背……”
那个样子,简直已经忘了刚刚他对丛鸿飞的不屑和藐视了。
丛鸿飞也真没有想到,这些人对医学知识的痴迷,竟然到了这个地步。
于是,他只好抓了抓脸上的口罩,继续说道:“其时邪在伏脊之前,肠胃之后,虽有头疼身痛,此邪热浮越于经,不可认为伤寒表证,辄用麻黄桂枝之类强发其汗。此邪不在经,汗之徒伤表气,热亦不减。又不可下,此邪不在里,下之徒伤胃气,其渴愈甚。宜达原饮。”
此话一出,现场竟然真的已经有人拿出笔和纸来,一句句将丛鸿飞的话记录下来。
那些没有带纸的,竟然狠心用力将自己的衣襟一撕,从上面撕下一条布条来,如痴似醉地便在上面书写起来了。
有人写着写着,还忍不住对丛鸿飞发问道:“丛鸿飞,这‘达原饮’到底是什么?”
孙思邈听闻,也是伸长脖子,向着丛鸿飞凝望而去,急切地想要知道丛鸿飞的答案。
丛鸿飞眯缝着眼睛,一字一句地说道:“槟榔(二钱)、浓朴(一钱)、草果仁(五分)、知母(一钱)、芍药(一钱)、黄芩(一钱)、甘草(五分),上用水二钟,煎八分,午后温服。这就是达原饮的方子!”
此话一出,现场几乎所有人都低下头,奋笔疾书起来。
就连孙思邈,这个时候也是急速地在纸张上书写的,唯恐写得慢了,什么东西都没有办法记下来似的。
这些人一边记着,一边还在嘴里念叨着每一味草药的名字,好像思索着,又不断地点头,俨然已经被丛鸿飞这方子给折服了。
带着丛鸿飞进来的公差站在一旁看着,整个人已经被眼前这一幕给震撼到了。
这哪里还是监督衙门呢?
分明就是一个讲学的会场啊!
场间那么多郎中,已经变成了一些对知识无限渴望的莘莘学子,而丛鸿飞站在那里,就是知识界的权威,他的每一句话都是金玉良言,一字千金,场间无数人都恨不得将它们拾起,成为自己毕生的财富。
公差真的没有想到,那些郎中一开始对丛鸿飞那么不屑和排斥,可是丛鸿飞才简简单单几句话,便把他们统统都给收伏了。
一时之间,就连公差都不得不丛鸿飞佩服起来,而且是打自内心的佩服。
就在这个时候,监察御史大人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