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和林看着韩和成这张俊脸,情不自禁蹙眉。
不过,除了在韩父面前,他还是鲜少见韩和成这副阴沉的面孔。
平日里,韩和成都摆出一副笑面虎的样子,见人未语三分笑。
倒有些好奇七朵是如何将韩和成气成这般模样。
之前见七朵离开酒楼时,可是气定神闲,一副无事人的样子。
年叔将韩和成找七朵一事对他说了。
他也担心韩和成会找七朵什么麻烦,一直在注意听着动静,见七朵无事出来,才松了口气。
倒没想到七朵没事,韩和成却气成了焦炭。
“大哥,怎么了?”韩和林沉声问。
“那个叫谭七朵的死丫头,是不是与我们酒楼有生意往来?”韩和成寒着面问。
七朵的名字,也是听王红雷说的。
韩和林没有正面回答他的问题,“酒楼的事,大哥你一向都不管的。”
韩和成冷哼一声,“哼,我要你从今天开始断了与那死丫头的生间往来。”
他并不了解七朵家眼下的真实情况。
想着若断了这条生意路,七朵家定会窘迫,为了生计,定要前来向他求情。
只有一求情,这亲事就定能成。
打得一手好如意算盘。
只可惜算计前,忘了去了解下七朵家的情况。
听了他的话,韩和林的眉毛拧得更紧,十分不悦的说,“大哥,酒楼的事儿你还是少管吧,我自有分寸。”
“怎么,在你眼中,我这大哥还不如一个黄毛丫头不成?”韩和成摔了手中的扇子。
“大哥,我与谭家的生意可是签了契约的。怎能说停了就停了。对了,不知七姑娘是哪儿得罪了你,让你如此生气?”韩和林正色道。
“我的事轮不到你来管,我不管你签没签契约,按我说得去办,继了他们的生路,看那个黄毛丫头还怎么蹦达。”韩和成一双桃眼中此刻无了笑意。只有狠戾之气。
不是商量的语气,而是命令。
“大哥。你的事儿我管不了,酒楼的事,你同样也管不了。”韩和林郑重的道。
然后起身离开。
“韩和林!”韩和成气得咬牙切齿。
走出屋子的韩和林冷笑一声。
悦客来如今就靠着河蛤撑门面,怎能与七朵毁了契约,那岂不是自毁前程。雨坛镇悦客来酒楼经营的好坏,全是自己的事,怎么会为了这不成器的大哥,去做那荒唐事。
同时心中还有些恼,大哥之所以变成这样,全是母亲宠的。
一出悦客来。谭德宝就沉了眸子骂,“王红雷,这畜生,下回老子要是看见他,看不打烂他满口牙。看他下回还敢不也在外胡说八道。”
七朵眸子眯了眯,“四叔,我们去二叔家,这事绝不会就这样忍了。”
谭德宝点头称是,手中鞭子狠狠一挥,马儿扬蹄,快速向谭家庄驶去。
七朵本想一人去谭德银家,可谭德宝怕她一人会吃亏,也跟着去了。
谭家大院里十分安静,失去了往日的喧闹,温暖的阳光洒在黛青色的瓦棱之上,泛着幽幽的光泽,里外却透着一股清冷 。
除了正房的门大开着,东西厢的门都紧闭着。
谭桂花十分少有的坐在厨房门口择菜,小八梨在一旁撕着菜苔上的茎。
眼下已是春耕,家里能派得上用场的差不多都已去了田里忙活。
如今分了家,谭老爷子这边的活儿也只能指望谭德财一家子,他自己也亲自下了田。
大家都下了田,厨房里的活儿只能落在赵氏与谭桂花身上。
谭德银一家因分了那垃圾田,眼下这春耕倒闲了下来,无事可干。
三桃和五杏整日在屋子里做针线,只是三桃一直有些心不在焉,好几次那针差点儿戳到手。
五杏看着直撇嘴。
这三姐自从上回在镇上被吓了,回来后一直有些心神不宁的,真是怪事。
七朵进院子,直奔东厢。
杨氏‘吱呀’一声打开门,见到七朵,面上莫名露出一丝笑容来。
几日未见,杨氏憔悴了不少,精于算计的眼睛浮肿,里面布满了红色的血丝,看样子这几天没怎么睡好觉。
胡林镇田地一事,对她的打击看样子不小。
不过,这是活该,无人心疼!
七朵冷冷的想,他们要是不算计二霞,又怎会有今天的下场,不是活该又是什么。
“七朵来了,快屋里坐。”杨氏笑着拉了七朵进屋,看到她身后的谭德宝,少了份热情,“四叔也进来坐吧。”
“不了。”谭德宝摆摆手,不愿意进屋,只是站在屋外。
他不愿意进去正合杨氏的心意。
杨氏这般热情倒让七朵有些意外,不知她这又唱得是哪一出。
七朵将本来要说的话咽下,先看看杨氏玩什么花样。
“七朵啊,你来得正好,二娘本来还想着去找你呢。”杨氏十分亲昵的说道。
过于亲切温软的语气,让七朵身上起了鸡皮疙瘩。
“二娘,找我有何事?”七朵微笑着问。
杨氏笑了笑,“七朵,二娘知道你特别有本事,无用的东西到了你手中也会为宝,咱们村子里现在哪个不夸,说你聪明能干,不要说一般的姑娘家,就算是男子也比你不得……”
尽可能的夸着七朵。
七朵不打断,笑着听,隐约能猜出一些杨氏的意思,不由有些好笑。
夸了一会之后,杨氏终于转入正题,“七朵,你家里正好也买了那些荒山,也不在乎再多一些。你也知道,我手中有五十亩田,现在正好急着还银子,我想便宜一些卖给你们家。听人说那块田地以前就是良田。你要是将它们恳出来,将来肯定比芦花坡那边出粮食。”
“二娘,不好意思,我们家现在没有买地的打算,再说了,胡林镇离我们家这样远,田地也不好打理。二娘你还是找其他人试试吧。”七朵干脆的拒绝了。
知道了杨氏的打算。七朵不再浪费时间,敛了笑容。“二娘,我今天过来找你,也想对你说件事。”
“什么事?”杨氏皱了眉,还在想着该如何说服七朵。
七朵十分直接的说道,“二娘,我倒想问问,你们将我们一家人当做了什么,算计来算计去,还真我们是软柿子不是?”
今天既然来找杨氏,就没准备再留情面。也不会再拐弯抹角的说话。
“七朵,你这话是怎么说的?谁算计你们了?”杨氏沉了脸。
被七朵这忽然一数落,她还真不知是怎么回事。
“哼,二娘,你与二叔刚算计完我大姐。二叔这腿还没好呢,大姐夫又钻了出来算计,看来还是我爹娘太仁慈,下手下轻了,让人都以为我们家好欺负。
不知道这回大姐夫又得韩家多少好处,是不是又可以在县城里买间宅子了。”七朵冷笑一声说。
提到宅子,杨氏心跳如鼓,眸子深处滑过心虚之色。
不过,她还是未完全听明白七朵话中的意思,“七朵,饭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说,这怎么好好的扯上你大姐夫了,他怎么得罪了你们家啊?”
“二娘,这笔账我一直记着呢,今日就是得了确切的消息,我才过来的。”七朵冷冷的将韩家一事说了,并说明韩和成是受了王红雷的指使,王红雷从中得了好处。
杨氏惊讶了下。
这事她还真不知道,谭大梅与王红雷从未在她面前提起过。
唉,这红雷也是个冒失的,怎么又去惹这档子事出来。
她可永远不会忘了谭德金拿凳子砸向谭德银时有凶狠模样,至今想起来还心有余悸,想着那凳子要是砸在谭德银头上,哪儿还命在啊。
杨氏脸耷拉了下来,“七朵,红雷是我女婿,他的为人我清楚,我信他不会做这种事儿。”
不管如何,还是要替王红雷辩几句。
七朵看杨氏的样子,知道她可能是不知情。
知不知情不重要,重要的是要将话传到王红雷的耳中。
“二娘,大姐夫是什么样的人儿,你心里清楚着,外人也看得明白,不用再装蒜。
今儿来,就是劳烦你告诉一声大姐夫,我们不是软柿子,别不管是人是鬼的都想上来捏一把,让他好好当他的捕头,我大姐要是有个什么闪失,我相信他这捕头也当不长了。”七朵眸中清冷一片,语气凛冽。
“哟,七朵,歇了些日子没见,这还没怎么样呢,这说话的口气就大了起来,也不怕熏了人。嘁,红雷这捕头能不能当得长,恐怕还不是你能说了算吧?”杨氏嘴角一拉,嘲讽着。
七朵也面现出讥讽的笑容,“二娘,你和二叔背着爷奶做了什么事儿,你们心里应该很清楚。还有,大姐夫背着古县令又干了哪些事儿,大姐夫心中也应该很清楚。”
“你这话什么意思?”杨氏眸子一凛,咬牙。
“没什么,请二娘将我的话说给大姐夫听,他敢算计我姐,让他做好承担后果的准备。”七朵冷笑一声。
然后不理会杨氏吃人的眼神,推了门出去。
等到下回见到王红雷,一定要让他尝尝拳头是何滋味。
杨氏眸子滴溜溜乱转,忙掀了帘子进内室与谭德银商量,其他的她倒不担心,就是‘宅子’二字令她双腿发软。
七朵出了东厢,脚还未下台阶,三桃在身后喊住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