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到沈楠,七朵一家都十分热情。
洗了水果,端了点心,沏了热茶。
而六桔与二霞则抿嘴看着七朵偷笑。
七朵被她们笑得莫名其妙。
面对大家的热情,沈楠面微红,摆摆手,“伯父伯母,你们莫要如此客气,我只是来说句话就走。”
“什么话?”七朵问。
“我们书院有些同窗家需要莲藕,七朵你们可以给人家送过去吗?”沈楠问。
韩和文在书院的人缘不错,经过他那张小嘴的游说,家境富裕的同窗家都愿意买。
每人买得不多,但加一起也有近两千斤呢。
能卖藕,七朵应当高兴,可她首先想到的就是上回那件事。
她忙摆摆手,“你还是安心读书,卖藕的事儿你别管,我们自有办法。”
沈楠轻瞪她一眼,知道她是关心自己,心里暖暖的,“放心,是韩和文找人说的,与我无关。”
这是撇清了他与这件事的关系。
“而且,韩和文都与别人说好了,你要是不同意卖,那韩和文岂不是说了白话,往后他还怎么在书院立足。”沈楠又道。
七朵知他是真心实意想帮忙,话都说到这份上,哪儿还能拒绝呢。
只是希望他这次莫再因家里的事儿受影响才好。
见七朵应下,沈楠面色微缓,转头去与六郎说话,看他近来学业是否有进步。
六郎将最近写的字拿出来给沈楠瞧。
沈楠认真看着六郎所写的字。一笔一画十分认真。
“伯父伯母,该送六郎去书院读书才是,他年纪不小了,莫要耽误了才好。”沈楠看完六郎的字,看向谭德金夫妇建议。
谭德金忙点头。“楠哥儿你说得是,我们也商量过,准备秋后送六郎去书院。”
沈楠眉头微拧,“为何现在不去?”
七朵有些不解的问,“书院早就开学,六郎现在去不是已经迟了吗?”
沈楠看了看她,“我们书院今年新增一个蒙班,开班没多久。依六郎眼下的水平,现在完全可以去读。去了书院,有专门的先生来教,应该会好些。”
“真的嘛,那太好了。”七朵十分惊喜,看父母,“爹娘。你们觉得呢,六郎眼下的身体差不多大好了。是该读书了,反正家里的事情也用不上他来帮忙。”
六郎双眼泛光,满含期待的看父母,希望他们点头。
进书院读书,是他一直以来最大的心愿。
他希望有朝一日也能像沈楠一样的出色,成为人人夸赞的才子。
谭德金与徐氏也满面喜色,有这样的好事,他们当然愿意。
不过,徐氏还是有些担忧。“只是六郎每日还要吃药,马车天天颠簸,担心他身子受不了。”
七朵持反对意见,“娘,这点倒没问题,我们可以让六郎住在书院,娘您实在不放心的话。可以请人来照顾他的起居。楠哥哥九岁已经熟读书四书五经,六郎也不能再拖了。”
古人启蒙早,一般人家四五岁差不多就开始读书了,就算在前世,九岁都该读三年级了。
按眼下家中的条件,买个小厮还是能负担得起。
沈楠也道,“可以买个小厮来照顾六郎,若六郎真有哪儿不适,书院旁边就有医馆,相对来就,与家中更方便,伯父伯母可以放心。”
他平日在书院不回来,都是由沈怀仁的贴身小厮来照顾的。
在书院住宿的学子们,几乎个个都有小厮伺候生活起居,何况六郎年纪还幼,更需要小厮来打点一切。
六郎抿着唇,轻轻拉着徐氏的手,眨着眼睛求,“娘,我想去书院读书。”
谭德金看向徐氏,“这正是个好机会,咱们应该让六郎去,按楠哥儿说的,给六郎买个小厮去。六郎生病这些年,已经耽搁了。”
徐氏虽然不舍,可为了六郎的前程,她只得点头答应。
沈楠告诉七朵他们,要是想买小厮的话,可以去找镇上或县里的人牙子。
谭德金与徐氏向沈楠道了谢。
“伯父伯母不用客气,明日我就去与父亲说一声,等一切安排好之后,六郎就可以去书院读书了。”沈楠面色温润,声音清冽如甘泉。
谭德金夫妇再次道谢。
六郎一脸的兴奋之色,也忙不迭的跟在后面说谢。
“楠哥哥,在书院学习辛苦吗?”七朵顺口问沈楠在学院的学习情况,想多做些了解,对六郎有好处。
沈楠温声说着,“明年要参加乡试,学业比以前紧了些,但我并不觉得如何辛苦……书院内无论是先生,还是同窗,都十分和善友好。不过,最近书院倒来了位不学无术之徒,下回六郎过去,倒要离他远些。”
“既然是不学无术之徒,那还不如在家待着,怎会进了书院呢?”七朵撇了撇嘴,问。
“据说他自己不愿意读书,只是被家人逼着进了书院,进了书院后,四处生事。生得一表要材,也挺聪明,要是能好好读书,将来定能有些出息的。”沈楠薄唇轻抿,言辞之间有些惋惜。
“唉,不学无术的纨绔子弟太多了。”七朵叹息。
徐氏的眼神一瞬间有些飘忽,也不知想到了什么。
沈楠又说了几句话,将一张写了买藕同窗家地址的纸递向七朵,让她明日按这上面的地址去送藕,然后起身告辞。
七朵想起上次那荷包,二霞帮她绣好了,正好给他。
她主动起身送沈楠出院子。
在院门口,七朵拿出荷包递向沈楠。“上回你要的荷包,绣好了。”
沈楠眸中现过笑意,欢天喜地的接过去,细细看了起来。
就着门头上亮堂的灯笼光芒,只见针脚细密平整。看得出绣荷包之人心灵手巧,绣技非凡。
看着看着,他的面色又沉了下去,抬眸问七朵,“这是你绣的?”
“嗯。”七朵轻声哼了哼,声音有些发虚。
“骗子。”沈楠恨恨的骂,然后将荷包递向七朵,“既然你不愿意为我绣。那就罢了,别拿别人绣的东西来糊弄我,我不稀罕。”
声音闷闷的,似受了极大的委屈。
七朵翻白眼,“你怎么知这就不是我绣的?”上面又没记号。
沈楠瞪她,“你上回才说不会绣,这才几日功夫就绣得这般好。当我傻呢。”
七朵无语的扁扁嘴。
伸手接过沈楠递过来的荷包。
沈楠甩了袖子,冷哼一声。转身就走。
“等等。”七朵只得唤住了他。
沈楠扭头看她。
七朵从另外一只袖笼里掏出一个宝蓝色锦缎荷包,有些别扭的递向他,“给,这是我绣的,太难看了,实在是拿不出手。”
沈楠眸子亮了亮,伸手接过荷包。
看着荷包上的绣花,他俊美的面上漾出了笑容来,眉梢轻扬。
与方才那荷包绣得是相同花色。只是针脚有些歪斜,不够平整,看起来有些别扭。
七朵上回求二霞绣荷包时,六桔逼她跟在后面学。
她不同意,六桔就让二霞不帮她绣。
无奈之下,她只好跟在后面学,然后就绣了这样一个东西出来。
七朵看沈楠面上的表情。实在是有些羞愧,要被笑话了。
“嗯,是难看了些。”沈楠点点头。
不过,这回他没有还给七朵,而是郑重的挂在腰间。
抬头看了看七朵,“回去吧。”
然后喜滋滋的走了,步伐轻松。
那样难看的荷包还挂在身上,也不怕被人看了笑话啊。
七朵看着沈楠的背影,有些郁闷,真的担心有人问他这荷包是从哪儿来的,他告诉别人这是她绣的,好丢人。
以前笑话谭桂花,往后也该轮到别人来笑话自己了。
唉,这孩子!
七朵无奈的摇摇头,笑了笑,取上门口的灯笼,关了院门进屋子。
二霞与六桔二人坐在床上做针线,见到七朵进来,二人看着她笑了笑。
“朵,荷包送给沈楠啦?”六桔笑眯眯的问。
“嗯,送了。”七朵点点头,松了头发,如绸缎般的黑发散开,垂直腰间。
“嘿嘿。”六桔对着二霞挤挤眼睛,二人闷声笑。
看她们笑,七朵就有些发毛,脱了外衣上床,瞪着两位姐姐恼,“大姐,二姐,你们两为什么总这样怪怪的笑啊,我是不是哪儿做得不好?”
“噗!”二霞笑得婉约。
“咯咯。”六桔就没那样温柔,清脆的笑声像银铃般响起。
“你们……”七朵撅了嘴,真是不知有什么事值得这样好笑。
见她恼了,二霞赶紧憋了笑,并轻拍了下六桔,“桔,别笑了。”
“朵,我们为什么不能笑呢,嘿嘿。对啦,刚刚你送荷包给沈楠,他有没有夸你绣得好啊?”六桔眨着眼睛,笑得有些暧昧。
看二霞与六桔二人这暧昧的模样,七朵眸子转了转,忽然之间明白了些什么。
她呆了呆,有没有搞错啊,怎会这样想呢。
“没有,你们欺负我,明天我去告诉娘,哼!”七朵狠狠瞪了两位姐姐一眼,然后钻进被窝,用被子蒙了头。
“嘿嘿,我们哪儿有欺负你呀,朵,你这是害羞吗?”六桔放下手中的针线,去被子里挠七朵的痒。
“啊……咯咯……”七朵惊叫一声后,终于是忍受不住,被挠得笑出声音。
她只好从被窝里钻出来,反过来去挠六桔。
六桔起身往二霞身后躲,七朵去挠二霞。
二霞反过来去挠六桔,三姐妹闹成一转,笑声不断从屋子里飞扬。
第二天,谭德金去送沈楠同窗家的莲藕。
七朵与六桔、二霞三人去地里摘菜,芦花坡那边开始做饭,荤菜每天在镇上买,蔬菜则完全出自自家菜地里。
姐妹三人各挑了一担菜回家,发现院门口停了三辆马车,院子里有说话声,家里来客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