谭老爷子面有讪色。
因谭族长的提议令他十分为难,他根本不知儿子住在哪儿。
那天谭德银搬家时,谭老爷子也曾问他搬去哪儿,王红雷当时就说房子还没找好,暂时住他们家两天。
过去了好几天,这房子肯定找到了,可是自己却不晓得具体地址啊。
这话要是在村子里传出去,可真是丢人啊。
但谭族长的建议却又不好意思拒绝,怎么办呢?
谭老爷子的窘态七朵看在眼里,在心里轻叹一口气,摇摇头。
七朵悄悄拉了下老爹,对他使了个眼色,示意他为爷爷解围。
谭德金微不可见的点点头,看向谭族长,“族长,保长,为了我们家的事儿,让您们费了不少心思。快到吃饭的时辰,我们先去吃饭,等会儿再去老二家吧。”
他与七朵是知道谭德银住在哪儿,可不能直接将人带过去,否则谭老爷子定会怀疑。
答应过三郎,暂时不将这事告诉谭老爷子的,不能失信。
“是啊,先吃饭,等会儿再过去。”谭老爷子赶紧接话,儿子的提议真是太及时了。
“德金,我们晓得你的心思,只是你们也不容易,能帮上你们一点儿小忙,我们很高兴,这吃饭就免了。我们去德银家看一眼,就回家去,不用浪费那个钱。”谭族长忙摆手说道。
进县城的大酒楼吃饭,他当然是愿意的。
不过,这些日子虽然帮了一点儿七朵家的忙。但七朵家回馈得更多,做人不能贪得无厌,所以,这顿饭必须要拒绝。
保长谭成贵是准备点头的,见族长这样说了,他只好也摆手拒绝。
七朵笑着接话,“族长爷爷,保长伯伯。春风得意楼的美食城很不错,里面有很多稀奇的美食,而且呀价钱也不贵,花不了多少钱,咱们去尝尝吧。
其实呀我早想去吃啦,只是我爹一直不带我去,今天正好打着族长爷爷和保长伯伯的幌子。让我去解解馋吧,好不好。”
说着,她就带了些撒娇的意味去拉谭族长的衣袖,仰着的小脸上真的有向往的表情。
“你这孩子,当着族长和保长的面,就敢说你爹的不是。”谭德金笑着佯骂。
“嘿嘿!”七朵抿唇笑。
谭族长可是吃过七朵亲手做的饭菜,不比酒楼大师傅做得差。不对,应该说是更胜一筹。
厨艺如此精妙的她,又怎会馋美食城的东西呢,这只不过是为了自己宽心,才故意这样说的。
见她费尽心思,诚心实意的邀请,谭旅长看向保长谭成贵,“成贵,那我们就厚着脸皮去吧。”
“呵呵,一切听族长您的。”谭成贵笑着答应了。
谭老爷子与谭德金松了口气。
说妥了之后。大家就往马车旁走去,准备去春风得意楼。
谭老爷子特意拉了拉谭德金,父子二人走在后面。
“德金,春风得意楼不是徐家的吗?这样去好不好?”谭老爷子有些担心的问。
“爹,没事,这边只有徐少东家在,他不认识我们。”谭德金低声安慰。
“哦,对了。上回二霞定亲,与温公子一道前来的那位少爷,就是徐少东家吧?”谭老爷子这才放心。
他可不想在春风得意楼遇上徐老太爷他们,要真是见了面。谁知道那老东西会说出什么样的恶心话来。
“就是他。”谭德金应。
谭老爷子点点头,父子二人紧走了几步。
谭德金打了马车帘子,招呼谭族长他们上车。
“老家公,大家公。”正在这时,王红雷令人生套厌的声音从一侧传了过来。
七朵扭头看了眼,只见王红雷正小跑着过来。
看他的样子,应该是刚从衙门出来。
“红雷。”谭老父子放下抬起的脚,眉头拧了拧。
王红雷带着笑容跑了过来,看到还有谭族长与谭长贵,忙不迭的又打招呼。
七朵将脸撇去一旁,不想与他说话。
寒喧几句后,王红雷又热情的邀请大家去他家里做客。
谭德金与七朵是不愿意去的,七朵忙道,“大姐夫,不用客气,我们已经与族长爷爷说好了,请他们去美食城。”
“嗨,七姨妹,这太见外了,都来到我家门口了,哪儿能让你们去外面吃的道理。族长、保长,还有老家公,可都是贵客,平时我想请都难得请到呢,今儿不管怎么说,都得去我家里坐坐,吃顿便饭,虽然不如酒楼里吃的好,但这是我做小辈的一点儿心意,还请族长爷爷,保长伯伯,老家公,大家公,您们能给我一个面子。”王红雷十分真诚的说道。
谭老爷子很想去。
他不是想去王红雷家吃饭,而是想让王红雷带他去看谭德银住在哪儿。
这做老子的不知儿子家住哪儿,传出去就是个笑话。
万一日后有什么事要找儿子,连他住哪儿都不知,怎么去找。
谭旅长看谭老爷子,“老二,这事你做主吧。”
他不知王红雷的德行,只知王红雷是衙门的捕快,不好得罪。
“成,那就去红雷家吧。”谭老爷子做了决定。
王红雷面泛了笑容,忙对大家做了请的手势。
七朵撇撇嘴。
马车很快在王红雷家门口停下。
等所有人都下了马车后,七朵对谭老爷子说道,“爷爷,我和我爹就不去了,我们还要去集上买些东西,等会儿我们再来接您和族长爷爷,保长伯伯。”
王红雷家的饭菜,她吃不下去。还有那谭大梅,看着就恶心。
谭德金和七朵所想的差不多,在旁边点头附合七朵的话。
王红雷赶紧劝,“大家公,七姨妹,买东西不急,吃完饭后再去买吧。”
“是啊,吃饭后再去吧。”谭老爷子也劝。
“爹。要是迟了,有些东西不一定能买着。”谭德金坚持。
谭老爷子也知道谭德金心里还有怨气,也就没再劝。
与谭老爷子说好了,两个时辰后来接他们。
看着谭德金与七朵离去的背影,王红雷牙咬了咬,有些恨。
他执意要请大家来家里吃饭,一大半是为了与谭德金消除隔阂的。谁知人家根本不卖他面子。
七朵父女才不管他恼不恼,二人坐着马车先去了孵坊。
昨日,七朵与父母说了买鸡蛋送去孵坊孵小鸡的事儿,谭德金夫妇刚开始是不同意的。
一来是麻烦,二来不能保证买来的鸡蛋每只都能孵化,不如直接买鸡仔方便。
七朵则为他们算了笔账,一只小鸡仔要五文钱。而鸡蛋是一文钱两个,就算孵坊收一只小鸡两文钱的工费,如此算下来,可是要节约一半的银子呢。
其实七朵十分想在家里孵化,更放心,只可惜不会人工孵化的技术。
老母鸡孵化当然好,不过,只有母鸡主动出现抱窝的情形,它才能孵蛋,强行让它孵蛋不会成功的。
七朵与谭德金去孵坊。就是想问一下孵蛋的工钱如何算,还有能不能保证出蛋率。
孵坊在县郊,现在这个季节是孵坊的淡季,一般人家买鸡仔鸭仔,都是在初春的时候,再过一两个月,仔公鸡都可以上桌了。
上次七朵家的鸭仔就在这儿买的,因为买的量大。所以孵坊的主人严家方一直记得他们。
见父女二人再次上门,严家方十分高兴,老远就冲谭德金拱手,“谭老爷。”
七朵他们自己还没觉得眼下身份有何不同。可在外人的眼中,他们家眼下已经跻身富人的行列了。
所以,严家方才会喊谭德金一声‘谭老爷’。
只是,谭德金十分不习惯被人称呼为老爷,面一红,忙道,“严场主,您要是不嫌弃,喊我一声谭大哥就是,喊老爷太见外了。”
严家方年方四十,比谭德金小几岁。
七朵在一旁抿唇笑。
其实她也不喜欢这样的称呼,就像现在如果别人喊她七小姐,肯定也会身上起鸡皮疙瘩,还是七姑娘或七朵听着比较接地气。
“谭大哥。”严家方也不拘泥于称呼,笑着改了口。
谭德金这才觉着浑身舒畅了些,说了来意。
“成,眼下我们正好有空。”严家方一口应下,但话锋又转了下,“不过,谭大哥,咱们丑话说在前头,你们自己送蛋过来,这能孵出多少小鸡,我们可说不好啊。你们以前在家里肯定也孵过小鸡,该知道不是所有的蛋都能孵出鸡来。”
“严场主,您说的有道理,不过,您是专门做这一行的,经验足,一般出蛋率是多少,您心里应该有数。不知道,这出蛋率大概是多少呢?”七朵问。
严家方却摇摇头,“七姑娘,这东西是没法子保证的,我们以前孵蛋时,这种蛋可都是经过严挑精选的,并非所有蛋都能用,可就算是这样,也常有意外发生,整批整批的孵不出一只鸡来。”
他果然这样说,七朵拧了眉,这正是她担心的。
严家方说得没错,谁也不能保证每只蛋都能孵出鸡来,甚至有可能全军覆没。
记得在前世时,有一回家里孵小鸡,那批鸡蛋没挑好,结果三十个鸡蛋,只孵出五只小鸡来。
那回幸好自己家里孵的,要是让别人帮忙,那肯定会有所怀疑。
自己家这边不可能派人天天待在孵坊里看着,那么到底能孵出多少小鸡仔,完全凭着严家方的良心来给了。
给他一千只蛋,到时给你一百只鸡,你也无话可说,他只要一句‘你家的鸡蛋有问题’,那就可以打发了。
与严家方只做过一次买卖,并不太了解他的为人。
七朵和谭德金犹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