谭德宝和三郎回来了!
七朵一家人几乎是同时起身,拔腿就往外跑。
这些日子,他们一直没消息,可都快急死谭家人了,四处找人打听。
七朵还去找了郑婉如,请她向沈怀仁打听从桐林县去宜城府这一路的消息,看可有什么不好的事儿发生。
沈怀仁帮他们四处打听,未听到沿途发生什么意外或恶性事件。
听他如此一说,大家的心又稍稍安定了一些,想着有可能是他们捎回来的信给丢了,或者因其他事信件在途上耽搁了。
但只是安定了些,无论是谭老爷子他们那边,还是七朵一家子,都还是提着一颗心,焦灼的等待他们的消息。
就连每回去芦花坡,无论是汤胡还是长工们,大家都打听谭德宝何时回来。
每个人都关心着他们,如今听说他们回来了,怎能不激动。
“桔,你四叔和三哥在哪儿?”七朵一家人冲去门外,却未见到谭德宝的身影,谭德金急问。
“爹,是四枣姐过来说的,四叔他们都在爷爷那儿呢。”六桔答。
谭德金点点头,像阵风样冲向院门口。
徐氏、七朵、二霞她们紧随其后,六桔嘴张了张,还想说什么,大家都已经走远。
六桔只好将家里的门落了好,跟在他们身后,也向谭家前院小跑而去。
七朵他们一进谭家大院,就听到上房有闹哄哄的声音传出。
走近上房,听到谭德宝久违的声音在说话,七朵一家子的心这才彻底的落了下来。
终于是平安回来了。
有没有打听老姑太太后人的消息不重要,只要平安的回来就好!
“老四,三郎!”人还在门外,谭德金就高声喊,几个大步跨进了上房。
“大哥。”
“大伯。”
屋子里立即也传来谭德宝与三郎二人的声音。
声音微有些黯哑。
可能是车马劳累的关系吧。
徐氏带着七朵三姐妹也进了上房,与谭德宝、三郎自是一番寒暄问候。
谭德宝叔侄二人满面的倦色,也明显比走时黑瘦。谭德宝本来就不白,还看得不明显,特别是三郎,原本白白净净的小伙子,如今也成了麦色的男子汉。
三郎虽然黑了,但与以前相比,少了几分秀气,多了三分男子的阳刚之气,比以前更有男人气慨了。
“老大,老三。将你们两家人喊过来。就是让老四和三郎说说这些日子在外面的事儿。”寒暄之后大家坐下。谭老爷子的这句话让大家将注意力集中到老姑太太这件事情上。
谭老爷子又道,“这些日子,老四和三郎真的十分辛苦,你们看他们二人这脸色和模样就晓得。他们前脚进了上房。我立马就将你们喊了过来,连我现在也不知他们可打听到什么消息。老四,你来说说吧。”
看向谭德宝。
谭德宝点点头,“爹娘,大哥大嫂,三哥三嫂,让大家失望了,我和三郎虽然出去了这些日子,不但没听到老姑太太后人的消息。还差点儿回不来了。”
“啊,怎么回事?”此话一出,屋子里众人倒吸一口凉气。
出门在外,的确有很多未知的危险,可真的听谭德宝说出来时。大家不但惊讶,更多的是担心和后怕。
谭德宝看向三郎,“三郎,还是你来说吧。”
他自知自己的嘴皮子不如三郎的利索,怕说不清楚。
三郎点头称是,然后说了这些日子在外面所经历的事儿。
他们二人上船后第三天,三郎就因身体不适上吐下泻,谭德宝就带了他在半路下船去找大夫看病。
等了差不多五日,三郎的身体才痊愈,大夫说他之前之所以不适,是对船上的用水起了反应。
于是,为了三郎,谭德宝决定二人走陆路去宜城府。
走陆路之后,倒一路安宁,三郎身体没再出现问题,离宜城府也越来越近。
一日,他们路过临近宜城府的安山县时,看到集上有个七八岁的孩子跪在那儿行乞,地上还躺着个更小的孩子,两条腿都生了疮。
围观的人多是看着指点,却没人出手相助,三郎就动了恻隐之心。
而谭德宝却让他莫要多管闲事,说有可能是骗人的。
三郎不听,其实有些鄙视谭德宝,认为他太过冷血,看到这样可怜的人也不救。趁谭德宝不留神,悄悄跑去丢了一两银子给了那孩子,而后喜滋滋的走了。
等他们二人走到一处荒山野岭之地时,突然跳出一群穷凶极恶的贼人,将他们身上的银子洗劫一空。
对方人多势众,还拿了刀棍之类的武器,要不是谭德宝身手不错,他们二人丢得不仅仅是银子,恐怕是命了。
二人不可避免的都挂了彩。
后来回来安山县城,他们才知道那伙人专门用小孩子行乞,搏大家同情,等有人施舍露财时,隐藏在周围的贼人就会一路盯梢,寻找机会下手抢财。
幸好还有谭德金给的一百两银票,不然他们二人只能一路要饭回来了。
当时徐氏将银票缝在了谭德宝中衣的里面,十分隐密,所以才没被贼人抢走。
正巧在安山县遇见了几位从宜城府过来的商客,谭德宝向他们打听了老姑太太家的情况,他们都未听说,说这是件大事,要真的平了反,哪会不知道。
谭德宝与三郎只得原路返回了,这一路上风波不断,他们哪儿有心思写信回来,应该说当时特别着急,也没往那上面去想。
“唉,以前我总以为我特别能耐,比别人都强些,经了这次之后,我才晓得,我实在是太差了,要不是因为我,我和四叔就不会走陆路。就算走了陆咱,我要是听了四叔的劝,就不会引来那些恶贼,银子就不会丢,四叔也不会受伤。
从今以后,我要踏踏实实做人,多听听长辈们和他人的意见,不会再一意孤行。爷爷奶奶,您们责罚我吧。”三郎说完事情经过后,屈膝向谭老爷子夫妇跪了下去。
听三郎说经过。七朵他们都倒捏了一把冷汗。真的是好凶险。要是那些歹人再强悍一点儿,又或者四叔他们再弱一些,如今哪儿还能听到他们说话。
七朵没想到以前只有在电视中才能看到的情节,如今真的发生在自家四叔身上。太不可思议了。
这些贼人如此猖狂,为何官府都不管呢?
唉,四叔他们能安全回来,真是幸之又幸!
对三郎,七朵不能说他傻,更不能怪他,一般人哪儿会想到有人利用孩子来做坏事,他去施舍,说明心善。
要是换做是她。说不定也会去丢几个铜板甚至更多,看他们可怜嘛。
这件事给她提了醒,以后要想做什么事时,得三思而后行,可不能凭一时的冲动。
谭德宝赶紧将三郎往起拉。“傻小子,你能想通这些道理就好,咱们这一路的苦就没白吃。再说了,你当时那样做也是好心好意,说起来也怪我,你没出过门,经历的事情少,加上这些贼人实在可恨,拿孩子当幌子,一般人都会上当的。当时我要是多说两句,你可能就不会去施舍他们了。起来,男儿膝下有黄金,岂能有事没事的就跪。”
谭德宝当时不让三郎施舍,并不是舍不得那两把银子,就是觉着有哪儿不对劲,可也说不上来,只是一种直觉。
后来听他人那样一说,他才猛然间恍悟,当时就觉得人群里有两三人的行迹十分可疑,当时没想太多就是,要是早想到这一茬,多点三郎几句,他也不会善心大发,跑去施舍。
他是长辈,理应要照顾三郎,出了事,这责任就得他自己扛着,哪能去怪一个小辈。
赵氏则有些恨恨的对三郎斥,“你这死孩子,是该跪,走时跟你一而再再而三的打招呼,让你要听四叔的话,你答应得好好的,这一转背就忘了。
要不然,银子哪儿能丢,你们哪儿能受伤,受伤看郎中又要花银子吧,败家的玩意儿。”
想到白花花的二十两银子丢了,她这心真像刀绞了一样的疼。
谭老爷狠狠瞪向她,“老婆子,好了,人没事就万幸了,是银子重要,还是人重要呢。”
赵氏咽了咽口水,辩,“我这不是要教育他下回要注意嘛,不狠狠教训教训,他哪儿会长记性。”
七朵在一旁叹气,不知何时赵氏说话做事才能像正常人。
“四叔,三哥,你们身上的伤好没?如果没好,可不要瞒着,咱们趁早找大夫去治。”七朵上前一步,发自内心深处的关心。
她的话也提醒了谭老爷子,亲自将三郎给扶了起来,也关心的问他和谭德宝伤可好了。
谭德宝和三郎都说伤好了。
“不行,我们还是去找温公子帮忙看看。”谭德金说,他不放心,担心谭德宝他们会说假话。
七朵没附和,不想找温修宜。
还是赵氏发了话,说先找隔壁村的土郎中先过来为他们把把脉,如果有事再去县里。
这也有道理,谭德财去请郎中,徐氏带着七朵她们回去准备饭菜和烧热水,让谭德宝和三郎洗去一身的风尘。
土郎中很快过来,为二人把了脉,说身体无大碍,但要多休息,暂时不能做重活。
见此,大家算是放了些心。
谭德宝和三郎到后院时,竟然见到院门口放了一个大大的炭盆,里面的炭烧得正旺。
“老四,三郎,你们二人从火盆上跨过来,去去晦气。”谭德金指着火盆说。
谭德宝虽然不信之些,但还是倍感温暖,笑着跨了火盆,三郎也笑着跨过来,说晦气去掉,财气就来了。
洗了热水澡后,吃着家里香喷喷的饭菜,谭德宝和三郎齐呼还是家里好,真是在家千日好,出门时时难。
吃饭之后,谭德金自然免不了细细问着他们路上的一些事情。
兄弟久别重逢,总有说不完的话。
等到话题告一段落时,三郎忽然问,“大伯,我家屋子怎给三叔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