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他们只是为了骗银子,为什么不直接要银子,而要如此大费周章呢?”七朵问。
“他们说直接要银子会对古县令的名声有影响,而收画好些。”狄海解释。
七朵恍悟,对哟,怎么没想到这茬呢。
不过,就算是收画,那也难逃一个欺压百姓的恶霸名声。
有种钻头不顾屁股的感觉,你古建仁要真的考虑你老子的名声,就不该与韩和成之流沆瀣一气,做出那些伤天害理之事来。
同时也为古县令悲哀,有这样一个愚蠢的儿子,这名声怎能不臭哟,总有一天,他会被古建仁给害死的。
“那就烦请狄三少爷为我们做个证,将五百两银子收回来。”温修宜看向狄海说。
“还请温公子和徐少东家手下留情啊,小老儿还要在桐林县待下去,可不敢去得罪了古大人。徐少东家的五百两银子,就由小老儿奉上,要是这孽障没有鬼迷心窍答应韩和成的荒唐要求,也就不会有今日之事。”狄掌柜忙开口。
就算没有古建仁,其他那些人也是不好惹的,像王红雷是捕头,得罪了他,到时宝庆斋休想有好日子过。
还有那韩和成,就是恶霸!
开门做生意,图的就是个太平,他不想做得罪人的事儿,宁愿损失一些银子。
何况这事真要闹开,不管原因是什么,但徐佑轩的五百两银子可是给了狄海,这责任就该由宝庆斋来负。
所以,这笔银子,他花得也不冤,只是日后要好好管教那逆子是真。
徐佑轩也是经商之人,能明白狄掌柜的苦衷,本来满腔的怒火是想找王红雷等人好好清算,可经不住狄掌柜后来的苦苦哀求,只得答应权当这事从来没发生过。
狄掌柜让人取来六百两银票奉上。说另外的一百两是他赔罪的。
这多了的一百两徐佑轩没要,他也不想占人家的便宜。
狄掌柜千恩万谢的送走了七朵一行人,回去后好好责罚狄海自是不在话下。
“唉,思宏再这样下去,该如何是好?”出了宝庆斋,在马车上,谭德金蹙着眉头忍不住犯愁。
“谁说不是呢,除了爷爷奶奶,思宏谁的话也不听,真的不知该怎么办才好。”徐佑轩也愁得直挠头发。
阎思宏现在就属于那种软硬不吃的那种。你哪怕将他打死。他认定的事情依然不会改变。
“更可恨的是又放过了王红雷和韩和成那两个狗贼。真不甘心。”七朵恨得牙痒痒。
“要不是狄掌柜苦苦哀求,我定不会饶了他们。”徐佑轩也同样不甘心,他对韩和成等人的恨不比七朵少。
温修宜则眉头微拧了拧,有些疑惑的问七朵。“小七,你为何如此恨王红雷和韩和成,仅仅是因阎思宏这事?”
七朵看了看谭德金。
谭德金轻叹一口气,“温公子不是外人,说说也无妨。”
七朵这才道,“韩和成这狗东西,竟然三番五次的想打我大姐的主意,让媒婆去我家提亲不说,上次竟然还撺掇阎思宏去找我娘。”
“找姑母做什么?”徐佑轩忙问。
“哼。阎思宏对我娘说,只要我娘同意将大姐许给韩和成为妾,他就与我娘相认。而王红雷,也挑唆过韩和成娶我大姐,甚至还将他带去我家里。一群狗东西,总有一天会让他们死得很难看。”七朵冷笑一声道。
“真是该死,韩和成这狗东西,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是何德性,竟然有脸想打霞表妹的主意,他怎么不去死啊。”徐佑轩狠狠捶了下车厢。
“果然该死!”温修宜声音也冷冷的,安慰七朵道,“小七,你放心,韩和成这事交给我,我会让他不敢再打你大姐的主意。不过,阎思宏这是你们的家事,我倒不好插手,但是若需要我帮忙的话,尽管开口。”
“修宜,算我一份,我一定要好好教训教训这狗东西,唆使思宏做坏事不说,竟然还有那些龌龊的想法,太可恨。”徐佑轩道。
温修宜微笑着拍了拍徐佑轩的肩膀,“佑轩,放心,这事由我一人就成。这种事,你还是少出面比较好。”然后他转移话题问七朵,“对了,上回韩和成见到你奶奶,忽然唤她老人家奶奶,又自称孙女婿,是否就因这事?”
提到这事,谭德金将面撇去一旁,自感面上无光。
七朵摇摇头,轻叹一口气,“不是,我二叔家女儿刚嫁了他。”
“什么?”徐佑轩瞪大了眼睛惊呼,微愣片刻后,他忽然道,“小七,经你这样一说,我倒想明白了一件事儿。难怪我刚刚见到向光阳和他夫人时,总感觉有哪儿不对劲,现在明白了,我记得向光阳是和你三桃堂姐宁亲的,也就是上回我和修宜去你们吃饭,热心来帮忙,后来端汤时摔倒了那位堂姐,是不是?”
七朵无力的点点头,“是的。”
徐佑轩继续道,“可我们方才看到的那位分明就不是三桃,而且我听你喊她五姐,这就是说,后来嫁去向家的是五堂姐。那么你三堂姐去了哪儿呢?你二叔家只有二个女儿,那么嫁给韩和成为妾室的,只有你三堂姐了。小七,我分析得对不对?”
“对哟,三表哥,你果然聪明。”七朵撇撇嘴。
“唉,你三堂姐可真是糊涂,好好的少奶奶不做,却偏要去做人家妾室,后悔的日子在后头呢。”徐佑轩叹口气,有些为三桃惋惜,倒没有嘲笑的意思。
“每个人选择自己路的权利,三桃姐既然这样选择了,就算后悔,那也与他人无关。也有可能在她心中,这才是她最好的路吧,唉,只希望她能真的过得好,仔细想想,她也挺可怜的。”七朵也有些感慨。
自从三桃嫁了韩和成后,再也没见过她。也没听过她任何的消息,也不知她现在过得到底怎么样。
三桃以前虽然对自己不好,可也没对自己做过什么恶事,真心希望她能过得好。
“好了,你们二人就别再为别人的事而担忧了,还是好好想想阎思宏的事儿该怎办,可不能让他再继续错下去。他现在年纪还不大,要是改正的话,还来得及。”温修宜打断七朵与徐佑轩二人的思路,及时将楼给正了过来。
徐佑轩与七朵二人相视一笑。轻轻点头。没错。这才是眼下最为重要的一件事。
一行人回到美食城,仔细商量接下来该如何揭穿耿氏的真面目,早日让阎思宏醒悟过来。
否则,依着阎思宏的性子。迟早会惹出天大的祸事来。
夜幕之下的雅苑更加宁静。
苑里灯火点点,那棵名贵的桂花树的枝头已缀满了点点的乳白花苞,像那银河中漫天的星星一样,微风拂过,鼻间有着淡淡的幽香。
此时花儿还未开放,香气极淡。
有琴声远远传来。
琴声虽然悠扬,却并不流畅,其间断断续续,有些不成调。看来弹琴之人还不熟练,应该是在练习。
雅苑后面小湖中间的八角亭里悬挂着大红色的宫灯,亭子四周垂挂着粉红色的纱帐,轻盈的纱帐在风中轻轻摆动,一个女子娇俏的身影在纱帐中若隐若现。
看女子的动作。正在拂琴。
琴声正出自她之手。
若不听琴声,光看此情此景,一定会令人感叹一声,好美的景致啊。
“七姨娘,歇一会儿吧,您的手都破了。”立在弹琴女子身后的婢女出声劝着。
弹琴女子抬起头,却正是三桃。
面容依然姣好,只是那双漂亮眸子里分明有着掩饰不住的空虚和失落。
人也比未嫁之前清减了一些。
“大少回来了没?”三桃问婢女。
“没,大少让人回来说了一声,说……说他晚上要迟些回来。”婢女的声音低低的,有些小心翼翼,可能是担心会惹恼三桃。
‘咚’的一声巨响,是猛按琴弦的声音。
三桃终于停下了弹琴的动作,只是目光呆滞,盯着面前的古筝发呆。
他都不回来,琴弹得再好又有何用,又有谁来欣赏。
她也不知道韩和成到底是从哪天开始不按时回来了,他每回都有借口,要么就是回去陪大夫人了,要么就是三姨娘的手伤着了,他要去安抚一下,或者是五姨娘的宠物死了,他重新买了一只送过去。
等等,诸如此类。
三桃就算心中再有不满,可也不能表现出来,嫁他之前,就知他妻妾成群,她也只是他这成群妻妾中的一员,没有理由也没有资格独占他一人,其他的妻妾有事,他当然不能不理不睬。
只是她没有想到的是,他竟然这样快就厌倦了她,并没有她所想像的那样,会迷恋她年轻新鲜的身体。
唉,三桃终究是太傻太痴,想想韩和成这种在花丛里打滚的男人,什么样女人的身体没见过,又怎会对一个女人长久的喜欢呢,多的是新鲜的身体等着他去喜爱。
“七姨娘,先吃饭吧。”婢女又道。
三桃轻轻摇头,再美味的山珍海味摆在她面前,也没胃口去品尝。
琴声再起,依然不够连贯,但此时的琴声里分明多了一种幽怨的哀伤。
身后的婢女暗暗摇头,七姨娘也真是脑子坏掉了,向家的少奶奶不做,却偏偏跳到这火坑里来做妾室,真是……
唉!
黝黑的夜空下,只闻三桃轻轻的叹息。
只是,就算后悔,为时已晚。
不过,三桃的琴声很快被人打断,因为有守门的婆子来禀,说韩和成的大夫人来了。
三桃的身子打了个哆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