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五章意外频发的应国公府
杨天保发现在整个万年兵曹,他几乎成了狗不理包子,哪怕再想巴结他的下属,也对他敬而远之。
没有办法,靠山吃山,靠水吃水,杨天保这是杂了众人的饭碗,他们虽然明面上对杨天保怎么样,只能采取这样的无声的抗议。
最近几天依旧是人心惶惶,不是这家被抄家,就是哪家被籍没家产,流配三千里。而且这个三千里以长安为起点计算的,几乎一股脑儿向甘州、肃州、沙州、瓜州等州发配。
每每在街上,都可以看到撕心裂肺的嚎叫,引人泣下。
什么事都怕养成习惯,杨天保已经养成了这样的习惯,所以也见怪不怪了。
对于县廨里的公食,也就是集体食堂,杨天保是看不上的,虽然距离观国公府一街之隔,按说杨天保也可以回家吃饭,不过,他们家里最近气氛不对。
要对就奇怪了,杨天保这下算是惹了众怒,杨恭仁跟在杨天保后面给他擦屁股,对于那些对杨天保充满敌视的家族,杨恭仁或是威胁,或是弥补,总之采取很多手段,把众怒缓缓平息。
无形中,这不仅牵扯了杨恭仁极大的精力,同时还向外界表达一个非常不好的信号,杨天保非常重视这个小儿子。
杨思谊这下坐蜡了,他是长子没错,关键是他的儿子杨嘉宾却不算是嫡长孙,反而杨思训的儿子杨嘉本比他儿子大三个月,算是长孙。一旦惹杨恭仁不满意,他可是可以把观国公的爵位传给长孙的。
整个观国公府有种说不出来的味道,杨天保自然不愿意回家吃饭。
刚刚快点饭点,杨天保把手中的《独异志》放在案几上,这算是古代最早期的鬼怪小说,写得很是文雅,看着非常费劲,没有后世的网络小说好看。
杨天保起身,朝着打着哈欠的单道真道:“二哥,找个地方我们去吃饭!”
外出吃饭,还有一个好处,可以打发时间,路上来回耽误一个时辰,吃饭半个时辰,整个下午就可以混过去了。
反正,现在从上到下都在忙着应对三司会审兵曹仓库一案,反而没有人关注杨天保这个司兵参军。
单道真笑道:“我这几天没事到处转转,还真发现一个好去出,兵佐可以去看看!”
“什么好出去?”杨天保这几天当值就是与小说打交道,关键是这个时代的书太深奥,杨天保的古文言文底子,相当薄弱,看起来非常吃力,比如什么《左传》、《春秋》之类,杨天保宁愿看小说。
“去了一看就知道。”单道真故作神秘,带着杨天保出了县廨,绕过县衙往一条窄巷子深处钻去,穿过坊市巷子竟然是平康坊。
平康坊是长安城的红灯区,这一点杨天保是知道的,整个一个坊,全部都是青楼或者暗娼,这家店铺仅仅挨着太学后面的小巷子。
如果没有杨天保带路,估计他一辈子都不会来到这个地方。
看着门口,挂着一个宋记两个字的幌子,应该是一座食铺,也是最寻常见的酒饭铺子,看不出什么特别之处来。茶酒店果真普通,厅堂里摆了几张桌子,东北角近厨房有两间拿布帘子隔开来的隔间,布帘子也只是遮住门洞的上半截。
杨天保随单道真一道进入这个酒饭铺子,一名挽着妇人发鬓的女子出声笑道:“单二哥来了!”
杨天保打量着这名少妇,这少妇穿着蓝印花布当面料的襦裙,腰间系着围裙,微微一收,身体匀称合度,大约二十一二岁,白嫩的秀气脸蛋竟是十分的妩媚,黑鸦似的乌丝绾成偏头髻,插着一支梅花银钗,站在油腻腻的茶酒店门洞里,婷婷而立,竟不觉得这女子身上有多少烟火气。
杨天保心知道:“这个酒饭铺子普通,唯一不普通的就是这名宋娘子了,粗布衣裳也难掩她的妩媚之姿,难怪单道真会留连此处,古往今来,男儿好美色都不是什么需要遮遮掩掩的常理。”
单道真与杨天保来到大厅里的一张桌子上随便坐下来,店里还有十数名客人。
宋娘子一走三扭的来到单道真身前,道:“单二哥,还是老菜式?”
单道真仔细的盯着宋娘子的脸,非常有侵略性的目光,在宋娘子身上肆无忌惮的扫视着:“那个……今天把你们店里拿手的好菜都上来,再上一壶西域来的葡萄酿,他有钱!”
杨天保观察着单道真,感觉他有些大不相同。
特别是宋娘子朝着厨房方向,单道真一直盯着宋娘子的背影看着,那份稀罕劲瞎子也能看得出来。
直到宋娘子消失不见,杨天保伸手在单道真面前晃了晃,良久,单道真这才回过神来。
“怎么回事?”
“什么怎么回事?”
“少给我打哑谜!”杨天保没好气的道:“你不是喜欢人家顾暖之吗?我正准备给她赎身,给你成个家呢!”
以单道真的身份,其实很尴尬。单雄信在隋唐时期,绝对是算一号英雄人物,一杆马槊闯出了赫赫威名,不过他的出身不高,特别是在郑国王世充那里混出来的大将军和爵位,李唐朝廷根本就不承认。
特别是现在,单道真连良人身份都没有了,只能算部曲,在部曲这个级别,只比奴婢高一点点,想娶良家妇女,都没有可能了。
虽然顾暖之是贱籍,在陈园里是清倌人,卖艺不卖身的,娶妻也凑合。更何况顾暖之知书达礼,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如果不是家族遭难,也轮不到单道真娶她。
“哎……”
单道真长长的叹了口气,一脸心酸与无奈。
杨天保更加好奇的道:“怎么了?”
“砰!”
单道真没好气的道:“都怪陈应!”
“呃……”
杨天保不解的问道:“和陈应有关系?”
单道真点点头。
单道真的性子放在后世妥妥的的钢铁直男,根本就不会追女孩子,更何况顾暖之精通人情世故,又擅长长袖善舞,三言两语,就把单道真的底探得一干二净。
单道真的身份和性子,自然不会放在顾暖之的眼中,她如果想上岸,也需要找那种年老多金的人,为啥不是年少多金呢?年少多金,夫妻关系还没有融洽,万一碰到一个毒妇,有可能把她挖个坑埋了,她死了也是白死。
而陈应却符合顾暖之的择偶标准,成熟稳重,知道疼人,能言善辩,手里还有钱。第一天认识,第二天滚床单,不得不佩服陈应的手段。
单道真这货还不知道自己输在哪里,悲愤异常,如果陈应不是杨天保的账房先生,单道真想砸死他。
不过,木已成舟,生米煮成了熟饭,已经无可奈何。
越说越伤心,单道真这个堂堂七尺男儿,不禁眼睛红了,差点哭出来。
杨天保自己这个时候劝他没用,等宋娘子端着酒过来,他就说道:“算了,兄弟如手足,女人如衣服,陈应这事做得不地道,回头我帮你把场找回来!”
单道真委屈极了:“大郎,你说陈应那有什么好?瘦了吧唧,说不定哪天嗝屁了,到头来她还是空欢喜一场,关键是……”
“是啥?”
杨天保有点八卦起来。
单道真压低声音道:“陈应那玩意不行,上次我见他去撒尿,他湿了一鞋……”
“噗嗤……”
杨天保差点被自己的口水呛到。
单道真不解气的道:“你说顾暖之跟了他,以后能有好日子过?那玩意不行,岂不是受活寡?不行,不行,我一定要告诉顾姑娘,不得让她上当!”
杨天保有点无语。
就在这时,宋娘子端着一般卤香羊肉过来,单道真的眼睛顿时又直了,他的目光落在宋娘子身上,再也挪不开。
杨天保拿着筷子夹起一块羊肉,味道非常普通,虽然不算难吃,却没有特色。不过,单道真肯定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杨天保不能不点破,宋娘子明显是妇人发鬓,这是已经嫁过人的妇人,不是青楼的女子,贸然调戏人家,可是要犯法的。
更何况,大唐律法还有和宗族法规冲突的地方。七出之条可是在汉代就形成的规矩,一旦犯了这种俗规,打死官府都不会管的。
他可不能任由单道真跳进火坑。
正当杨天保想要提醒单道真的时候,单道真仿佛知道杨天保想说什么,直接道:“这个宋娘子刚刚嫁进宋家一年,男人就死了,她一个人带着仨孩子,日子过得艰难!”
“我去!”杨天保实在忍不住的道:“你喜欢这个寡妇!”
单道真一本正经的道:“没有,没有……绝对没有,我只是看她可怜,能帮衬就帮衬一点!”
杨天保指着自己的脸道:“你感觉得我傻吗?”
单道真点点头,又摇摇头道:“原来有点,现在好多了!”
“好你大爷!”杨天保恨不得一拳砸开单道真的脑子,看看里面是不是浆糊。
就在这时,隔壁桌上有两名青衫男子,大着舌头聊天。
看着这两名青衫男子,头戴软脚幞头,应该是士子,不过由于衣着寒酸,特别是膝盖上还带着补丁,显然经济条件不太好。
那名袖子上掉线的男子道:“哎,最近应国公府可是流年不利,灾祸连连!”
听到应国公府的时候,杨天保微微一愣。
那名袖子上掉线的男子接着道:“就在前天晚上,应国公府左厢房走水,烧了十七八间屋子,侥幸没有大事,损失不少财货,就在昨天应国公府的大公子武元庆坐着马车出行,突然车轴断了,武大郎摔掉两颗牙……今天武二郎武元爽上茅房,又掉粪坑里了!”
杨天保的脑袋里不由自主的想起那个机灵的武二娘武元华。
杨天保此时甚至可以肯定,应国公府的这些意外,肯定和她有关,如果再让武元华大几岁,说不定武元庆和武元爽兄弟会被她玩死。
事实上,杨天保并不清楚的是,历史上武二娘成为皇后,李治的身体不好,她掌握权力之后,先后流放武元庆与武元爽,他们兄弟二人双双客死异乡。
正所谓种什么花,结什么果。
他们兄弟二人对武二娘太无情,武二娘报复他们理所应当。
杨天保感觉此时可以趁机薅羊毛,反正武氏兄弟就是冤大头,对付他们,又能讨好小表妹,又可以弄点小钱钱,何乐而不为呢?
杨天保压低声音道:“单二哥,等会你去街上转转,帮我找个骗子!”
“骗子,对愿意骗人,能骗人的大骗子!”杨天保郑重的道:“我有大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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