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一零章没有可比性
收编了魏无忌和薛仁贵,杨天保的部曲将近二百人了。如果是折冲府,二百人就是一个团。在历史上,苏定方就是率领二百骑,直冲颉利可汗的牙帐。
杨天保将全部部曲,设成四个队,让沈从文、潘登、周普、吴善思分别担任队正,队正以下,十人为一伙,五人为一伍。单道真作为杨天保的亲兵部曲的团主。
无论杨天保和单道真,事实上对于行伍都不陌生,将门世家的底子在哪里,无论有没有官职,部队的各种操令,军令,行军指令,都非常熟悉。
部曲重新编组之后,杨天保以军法约束众部曲,开始踏上行程。由于需要驾车,其他部曲则是照看着马车,缓缓前进,虽然不走队列,队伍乱了以后,就停下来整队,如此反复几次之后,尽管队五还是乱,多少有些正规军部队的影子了。
薛仁贵与薛瑶相认,杨天保给了兄妹二人单独相处的空间,并且把一辆马车给了薛瑶。
得知薛瑶成了杨天保的妾室,薛仁贵其实还有很大的情绪,无论河东薛氏如何落魄,让薛瑶做妾,都是对河东薛氏的侮辱。
就像当初,李渊把杨达的女儿,杨则的妹妹杨蓉嫁给武士彟一样,无论杨蓉年龄多大,容貌有多丑,让弘农杨氏与太原武氏联姻,都是对杨氏的侮辱。
只不过,当时李唐初立,作为前朝皇族,本身并没有讨价还价的资本。薛仁贵虽然有些生气,不过跟薛瑶聊了很多,包括这些年她跟着苏凤、原名叫苏建武的杨天保一起在易寨生活的点点滴滴。
薛瑶是一个非常聪明的女人,她看出薛仁贵有些不高兴,就笑道:“哥哥,大师兄对我非常好,还在长安城给我一座二十多亩的宅子,听说价值好几千贯!”
接着,薛瑶又将杨天保当初误以为戴胄看中了薛瑶,想强纳为妾,杨天保可不管三七二十一,与戴胄的扈从干了一架。
看着薛瑶一脸甜蜜和幸福的模样,薛仁贵也无可奈何。
龙门山山道崎岖坎坷,杨天保的车队速度不快,不过,随着魏无忌解散的喽喽,把杨天保一行逼得魏无忌自投罗网的消息传扬开来,不过消息越是传播,就会变得夸张。
慢慢的,消息就变成了魏无忌劫掠杨天保一行,被杨天保三下五除二打得溃散,就连魏无忌也被对方活捉了。
这个消息杨天保自然是不知道的,不过由于魏无忌是龙门山山谷较大的一支土匪,连魏无忌都栽了,倒没有其他土匪自讨没趣。
事实上,杨天保此时部曲接近二百人,已经不是土匪可以轻易撼动的了,哪怕连夜走出龙门山,倒也安稳。
到了夜里,突然变天,寒风加杂上雪粒子,噼里啪啦的打在车厢上,让人感觉有些不安。薛瑶用煮茶的红炉小炉,在马车里换上了小铜锅,当煲好的羊肉汤在小铜锅里烧开,薛瑶从切好的羊肉片放在铜锅里烫起来。
火锅其实并不是后世的产物,关于火锅的起源,有两种说法:一种说是在中国三国时期或魏文帝时代,那时的“铜鼎”,就是火锅的前身;另一种说是火锅始于东汉,出土文物中的“斗”就是指火锅。可见火锅在中国已有一千九百多年的历史了。成都火锅早在左思的《三都赋》之《蜀都赋》中有记录。可见其历史在一千七百年以上。
《魏书》记载,三国时代,曹丕代汉称帝时期,已有用铜所制的火锅出现,但当时并不流行。到了南北朝时期,人们使用火锅煮用来涮猪、牛、羊、鸡、鱼等各种肉食,后来随着我国经济文化日益发达,烹调技术进一步的发展,各式的火锅也相继闪亮登场。
薛仁贵跟着薛瑶在马车上吃着火锅,甚是开心。只不过,薛瑶在马车上准备的食材太少了,他只是把薛仁贵当成了杨天保,杨天保的饭量虽然不低,不过跟薛仁贵相比,差得远了。
天寒地冻,围着火炉吃着火锅,甭管有多舒适了,直到三羊肉下肚,薛仁贵勉强半饱,薛瑶又让人送来一些杨天保搞出来的食材,比如用绿豆粉制成的粉丝,爽滑可口。
薛瑶有些嘀咕了薛仁贵的胃口,他难得吃上一顿饱饭,放得非常开,后来薛瑶见薛仁贵实在没饱,就用水和面,准备给薛仁贵下汤饼吃。
薛仁贵嫌薛瑶太过费事,直接将面粉倒入铜锅里,一边加热,一边搅拌,慢慢的变成了一锅面糊糊,薛仁贵也不嫌烫,就着铜火锅将足足三四斤面又吃得干干净净。
薛仁贵看着魏无忌跟在马车外,冻得鼻涕流得老长,又将薛瑶送给他的皮草披风递给魏无忌。
魏无忌得知薛仁贵的妹子,居然是杨天保的宠妾,那一颗悬着的心,终于放了下来。
此时雨加雪越下越大,他们已经无法再继续前进了,只好就地宿营。
数十辆大车,首位相顾,摆成了一个椭圆形车阵,布置好必要的警戒人员,其他人则搭帐篷休息。
杨天保钻进薛瑶的马车,薛瑶将杨天保的靴子脱下来,将杨天保冰凉的脚塞进她的怀里。杨天保挣扎着道:“别这样,对着炉里烤烤就行!”
不一会儿,马车里弥漫着一股非常难闻的味道。
杨天保尴尬的笑了笑道:“实在不好意思!”
薛瑶的脑袋枕着杨天保的胳膊,一脸苦笑:“我哥哥,实在太苦了,他肯定饿了很久,三斤羊肉,两斤粉丝,还吃了三斤面!”
杨天保暗暗咂舌,暗忖道:“薛仁贵还真是一个饭桶!怪不得他去当土匪,种地根本养活不了他这个大肚子汉!”
当然,这话杨天保不会对薛瑶说的。
杨天保微微笑道:“没事,咱们家有钱,不差他那口吃的,他要是想吃,咱们可以买羊肉,把他埋起来都行!”
薛瑶有些失落的道:“我娘死了,我还没见过她,我要是能见她,一定要问问她,为何不要我……”
杨天保诧异的问道:“她不是不要你,只是你被拐子拐走了!”
“大师兄,别骗我了!”薛瑶一脸苦笑道:“当初师父与陆先生说话,被我听到了,是我娘不想要我!”
重男轻女,这可能是薛瑶的母亲当初不要薛瑶的根本原因,也是因为穷,怕养不起。这是无奈的选择。
杨天保拍拍薛瑶的肩膀道:“瞎说,瑶瑶这么可爱,你娘怎么会不要你呢,大师兄要你!”
薛瑶将被子摊开,回过身来先帮杨天保解开甲衣,又忍不住抱着他的脖子说道:“现在有三个人让你牵挂,你好好待自己”
杨天保微微一愣:“三个人?”
薛瑶的手下意识的摸向着自己的腹部,重重的点点头道:“对,三个人!”
杨天保刹那间有些失神,他惊讶的道:“这么说,你有了?”
薛瑶娇羞的道:“应该是,已经过了半个月了!”
杨天保搂过薛瑶纤细的腰,轻问道:“感到委屈了?”
“哪有?”
薛瑶埋着头,说道:“女人一辈子谁不想靠个好男人啊,可没有想着霸占你一个。大门不迈、二门不出的,深宅大院里多两个人还能说说话。现在有了孩子,如果是女儿还好,若是男孩,庶长嫡幼,到时候有你头疼的!”
杨天保在薛瑶的唇上吻了一口,拿胡渣子磨了磨她的嫩脸蛋,说道:“我没事的,我又不傻,不会拿鸡蛋去碰石头的,到云州只是转转,有功劳就捞,捞不到就算,咱们又不差李家那点俸禄。”
……
人与人之间的差距是满大的,同样杨天保的副队长,魏无忌围着篝火烤着麻饼,被火烧得焦黄的麻饼,不仅会变得松软,而且还更加可口。
只是,魏无忌却享受不了薛仁贵的待遇,他可没有羊肉可以吃。本着好兄弟,有福同享的原则,魏无忌把烤好的麻饼送给薛仁贵,薛仁贵不愿意接。
只是他此时吃得太撑,根本就吃不下。
看着薛仁贵不吃,魏无忌道:“必须吃,要不然咱们就不是兄弟了!”
薛仁贵无奈,只好接过一斤重的麻饼,非常艰难的吃着。
魏无忌眼瞧着周围没有外人,就悄悄的道:“仁贵,我看好了,他们临天亮时防御最松,咱们趁机逃吧!”
“逃?”
薛仁贵诧异的望着魏无忌道:“为什么要逃?”
“你想想云州那是什么地方?去年突厥和契丹人进攻了足足六次云州,这姓杨的肯定是得罪人了!”
魏无忌故作神秘的道:“你也不想想,云州那个地方当官,这官是好当的吗?咱们兄弟如果跟着姓杨的去了云州,遇到突厥人进攻云州,咱们怎么办?突厥人可是杀人不眨眼!咱们不能自寻死路,你等会去你妹子的那个马车,把她也带上,咱们一块走!”
薛仁贵不傻,他也知道杨天保去云州没有这么简单。弘农杨氏豪绰不假,可是却没有豪到可以带着一支军队辎重补给去赴任吧?
这可是随着可以武装足足数百上千人的装备,杨天保或许知道他会面临什么,可是居然薛瑶,这就太不厚道了,万一遇到突厥人袭击,事不可为,杨天保可以骑着马逃跑,可是薛瑶呢?
薛仁贵反应过来,杨天保果然没安好心。
事实上,他的便宜妹夫杨天保早就知道他这个大舅哥是一个能人,更是一个狠人,在历史上,薛仁贵跟随张士贵远征高句丽,张土贵军行至安地时,郎将刘君印为当地武装所围。薛仁贵闻讯后,单骑前往营救,击斩敌将,系其头于马鞍,降伏余众,救君印回营,从此,薛仁贵名闻三军。
这是一位可以与关二爷相比的狠人,千里走单骑薛仁贵没有干过,但是单枪匹马,独闯敌营这种事情他可是干得出来。
杨天保为了自己的小命着想,就带着薛瑶先把薛仁贵找到,让薛仁贵保护自己,一旦遇到危险,薛仁贵绝对可以杀出重围。
魏无忌与薛仁贵商议好之后,分头通知其他部曲。
直到天快亮的时候,薛仁贵拿着祖传的漆雕弓,一手提着横刀,悄悄来到薛瑶的马车前,他朝着马车,轻轻敲了起来。
可是马车没有任何反应,这让薛仁贵隐隐感觉不妙。他急忙钻里马车里,朝着马车里的卧榻上摸去。隐隐约约借着车阵里的篝火,薛仁贵摸到一个人的胳膊,他轻轻推了推:“瑶瑶……瑶瑶!”
好半天,躺在卧榻上的女子拔出一柄柳叶刀,朝着薛仁贵的脖子斩去。
薛仁贵大惊失色,急忙闪避,刀刃几乎贴着他的脖颈划过去,这让薛仁贵惊出一身冷汗。
马车里的女人也没有追击,他沉声喝道:“你是谁?”
卧榻上的女子,缓缓吹亮火折,点燃马车里的蜡烛。
薛仁贵恍然大悟:“你是罗晓玉!”
他心中急忙朝着马车外面退去。
就在这时,马车周围亮起了火把。数十名弓箭手拿着弓箭,早已引弦待发,那些泛着湛蓝色金属光泽的箭镞,让他感觉头皮发麻。
杨天保一身甲胄,薛瑶同样一身甲胄,她拿着宝剑,难以置信的望着薛仁贵:“大哥,没想到你是这种人!”
薛仁贵丢了下手中的横刀,还有祖传的漆雕弓,束手待毙。此时双方距离太近,数十名弓瞄准他,他没有半点机会。他已经用眼睛的余光,看到魏无忌鼻青脸肿,被揍得狼狈不堪。
薛仁贵苦笑起来:“栽了!”
杨天保缓缓举起手中的镔铁横刀,只需要他一声令下,薛仁贵就算是有三头六臂也会被射成筛子。
薛仁贵不解的望着杨天保道:“你会未卜先知?”
魏无忌被抓,显然是不会出卖他的。
杨天保摇摇头道:“所谓的忠诚,就是背叛的筹码不够!”
原本,魏无忌以为他的人,就会跟他一条心,他没有想过,众土匪跟着他,其实也是为了活下去,混口饭吃。
他们跟了杨天保这才大半天功夫,杨天保看着众匪徒实在可怜,就让其他部曲分出自己的一套衣服与众匪徒,此时包括薛仁贵在内的所有人,人人获得一件新衣服。
现在宿营,人人都获得两个两斤重的厚麻饼,围着火烤着麻饼一吃,浑身暖洋洋的,甭提有多舒服了,特别是巡夜的士兵,每个人还分了四两酒。
这些匪徒都感动的眼泪快要流出来了,他们跟着魏无忌别说吃白面麻饼,就算是杂粮饼一年到头,也吃不饱。
两斤麻饼,足以让这些匪徒吃饱穿暖,现在魏无忌居然要背叛杨天保,趁着天亮前的松懈逃走,这下这些土匪不干了。
他们跟着杨天保可以吃得饱,穿得暖,而且杨天保是世袭勋贵,就算走到长安城,也没有人能把他们怎么样,无论是所谓的尊严,还有自由,再或者利益,魏无忌跟杨天保没有可比性。
在得知魏无忌的计划后,他身边的五十三名土匪,足足有三十七名跑到杨天保那里去告状了,杨天保没有声张,直接设了一个套,把魏无忌和薛仁贵给装进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