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征明上前拉了一把唐伯虎,他接受不了况且提出的方法,这小子在比画时可是连评委都敢戏弄,胆大妄为之至,今天这一招会不会是在耍人?
那天比画时况且的一系列动作,别人都以为他是故意为之,没人相信那一切是自然发生的,所以文征明称况且腹黑哥立即得到了大家的赞同。
“况且,你真是这么想的,还是想看我出我的洋相?”唐伯虎也跟着狐疑起来。
况且不耐烦道:“这样吧,你按照我说的做,如果秋香姑娘没笑,导致你在众人面前出了洋相,我当场学小狗,绕着你爬三圈,如何?”
“这倒不用,我是担心这样会吓到秋香姑娘,适得其反。”唐伯虎的目标很明确。
“除了这个,我想不出更好的办法了。” 况且道。他们几个人中,最了解秋香的当然是况且,既然况且敢下此赌注,说明他有一定的把握。
“好,那我就豁出去试一次,不管那么多了。”唐伯虎咬牙道。
况且心里暗自道,你这些年出的洋相还少吗?只不过大家宠着你,把你那些洋相当成名士派头而已。现在让你为了真爱付出点代价,反而患得患失起来。
这话他没说出来,只是想着唐伯虎明天可能会做的事,他心里已经乐开了。
翌日,况且没开业,带着萧妮儿去了王若非府邸。
一个多月不见,这里也大变样了,四周筑起高墙,显然是要大兴土木,里面堆放着一堆堆木材、一堆堆砖瓦,更有无数泥瓦匠跟木匠在各处忙碌着。
“况且,好久不见啊,听说你又行医了,这是子承父业吗?”王若非迎上他笑道。
“家传的医术不想在晚辈手上断绝,只好行医熟悉一下,不然时间长了真都忘光了。”况且笑道。
“也是啊,令祖上传的都是绝活啊,绝对不能失传了。”王若非附和几句,又去迎接别的客人。
王若非虽说在官场人缘不佳,在苏州府倒是很有名望,本地名流几乎都来了,连知府韦皋也带着一众幕僚前来捧场。
“师弟,怎么听说你行医了?这叫不务正业吧,老夫子同意了吗?”韦皋一见到况且就急切地问道。
“正是老师让我做的。”况且只好把责任推到老师身上。
以前他有不好讲的缘由都推到父亲身上,现在父亲不在身边,还有老师可以顶缸。
“哦,原来是老夫子的意思啊,此中必有深意,我辈一时理解不了。”韦皋听说是陈慕沙的意思,就不再多说什么了,本来他是想劝况且专研诗文书画,将来走科举之路一定会有远大前程,相互也有个照应。
这才是本行啊。
“老夫子今天没来吗?”韦皋四处望了望。
“应该不会来,老师不喜欢这种场合。”况且道。
上次王若非召集的聚会,陈慕沙也没来,说是不喜欢热闹,实则是没看上王若非的门庭。老师不来,估计石榴也不会来。
况且正寻思着,就见文宾、丝丝从一辆轿子里下来,后面跟着秋香还有两个丫环。按照剧本的设计,唐伯虎这时候应该出现了,况且急忙四处寻找,却见这位老兄躲在人群中朝这里张望,不敢出来,唯恐被谁抓住似的。
况且急忙用眼神鼓励他:老兄,快上啊,就看你的了。
唐伯虎后面,文征明、沈周也是推搡着他。
文宾、丝丝跟王若非寒暄几句,又过来拜见韦皋,然后才跟况且叙话,果然石榴推说头疼不来了。
秋香不用跟人打招呼,她的身份是丝丝的丫环,也就免了应付各种场面。她看着况且只是眨了一下眼睛。
此时,唐伯虎忽然从人群中冲出来,他真的豁出去了,几步跑到秋香跟前,他是唯恐速度慢了自己会打退堂鼓。
众人不料有此,正惊诧间,唐伯虎忽然非常正经地向秋香长揖,然后大声道:“秋香姑娘,你爱我吗?”
众人讶然失色,都不明白这是什么状况,唐伯虎难道真的疯了不成?别说都知道秋香不喜欢他,就算喜欢,这种话也不好当着众人的面问啊。
许多人都忍着笑,看着情节怎样发展。
秋香被他突然冲上来吓一跳,听到他这句没头没脑的话,先是愣了一下,再看唐伯虎那滑稽的样子,忍不住笑了起来。这时候众人已经上来围观,秋香羞不可抑,莲足踏着碎步,跑进了一间屋子里。
秋香笑了,她真的笑了!
那一瞬间唐伯虎脑子里一片空白,见到秋香的笑,感觉什么都值了。
文宾有些沉不住气了,微怒道:“伯虎兄,你什么意思?”
唐伯虎急忙道:“这不怪我,是况且教我的,他说我这样做,秋香姑娘就能为我笑一次。”
附近的人都大笑起来,纷纷看向况且,有人还指点着况且议论起来。
况且恨得咬牙切齿,这个见色忘友的家伙,转身就把自己卖个彻底。
“况且,怎么回事?你出的什么馊主意,可别吓着我家秋香啊。”丝丝也是一脸疑问。
“是啊,究竟怎么回事,我都想听听了。”韦皋笑得眼泪都要流出来了,拍着况且的肩膀催问道。
“这个……伯虎兄,没有你这么不地道的,怎么卸磨杀驴啊。”况且先指着唐伯虎怒道。
“这个没办法,你替我顶着吧。”唐伯虎也忍受不住大家的笑,一溜烟跑没影了。
况且只好对韦皋、丝丝苦笑道:“这个,师兄,还有,丝丝,是这样的……”
他只好把昨天跟唐伯虎研究怎样能让秋香笑一次的事说了一遍。
“师弟,你也有做人这么损的一面,很好,我喜欢。”韦皋用手帕擦着眼泪笑道。
“伯虎疯了,你给他出这种馊主意,他都照着做,可见他也是饥不择食啊。”丝丝感慨道。
在丝丝看来,况且这是在逗着唐伯虎玩呢,纯粹就是涮人,只是没想到唐伯虎傻乎乎的真的照做,秋香竟然真的笑了。
她没想到,这是况且认真想出来的主意,除此之外,别无他法可以让厌恶唐伯虎的秋香对着他笑。
另一边,文征明、沈周都想着看一场好戏,他们也认为唐伯虎这样做根本不可能让冰山似的秋香笑,他们怂恿唐伯虎这样做,只是想看况且出更大的洋相,就是绕着唐伯虎学狗爬三圈。孰料,况且的办法真的灵验,秋香这也太给面子了,以至于他们都怀疑这二人是不是事先串通好了。
不过看秋香当时的表情,绝对不会事先知道此事。
“你能相信吗?那位腹黑哥的主意真的管用?”文征明又是气恼又是纳闷。
“现在他做出什么事来我都不意外了。”沈周叹道。
况且原本籍籍无名,结果一夜之间以诗成名,力压吴中才子名流,然后跟唐伯虎斗画,没人认为他有一战之能,孰料,一个月后,他竟然战成平手,而且还是因为有戏弄评委之嫌,被评委压了一头,不然就赢了。
最近他行医的名头也在上升,拿一次药保管治好病,治不好不收费,这一做法在苏州也是极其罕见。
沈周看着况且的眼神里也有一丝敬畏,感觉这小子真有些深不可测了。
韦皋笑了好一会才停住,他真没想到况且如此会捉弄人,还真有人就傻的照做,还是苏州第一才子唐伯虎,这事简直再好笑不过了。
文宾脸一阵红一阵白的,毕竟秋香是丝丝的姐妹,跟他也如同妹妹一样,出了这种笑话,他也觉得难堪,却又不好说什么,知府大人现在可是力撑况且呢。
“师弟,你不是要去南京国子监读书吗,何时成行,师兄给你践行。”韦皋忽然想到此事。
“这个还得听老师的安排,看样子老师不想让我那么早去,还得一年后吧。”况且答道。
在整个事件中,在场的人中只有他不笑,一脸的严肃**,都能当佛供起来了。
“哦。”韦皋又哦了一声,没下文了。
既然是陈慕沙的安排,他就不好多问。像陈慕沙跟况且这样的师生,比亲生父子的关系还要亲密些,毕竟很可能影响到一个人终生的命运跟前途。就像他跟老师高拱一样,自从他出仕以来,一直是高拱为他安排,他也就是听喝而已。
“刚才那是怎么回事,我看唐伯虎跟那位姑娘也很般配的,尤其难得的是唐伯虎身为一代风流人物,肯如此为心上人表白,你这个冰人做的不错啊。”韦皋含笑转到这个话题上。
所谓冰人,不是冷冰的意思,而是当时媒人的另一种称呼。
“我也只是勉为其难而已,还不都是被伯虎兄逼的。不过男女情爱,毕竟要你情我愿,剃头担子一头热是没用的。”况且答道。
“嗯,这倒也是。”
韦皋继续有一搭没一搭的跟况且叙着闲话,他的幕僚也围上来跟况且闲聊些诗文掌故,跟况且索要诗稿文章。况且只好一一答应,说是有空就给写。
此时,王若非忽然快步走过来,原来是请韦皋动破土的第一锹,这份殊荣自然要落到知府大人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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