况且留在了南京,石榴则由中山王府护送回到苏州。文征明、沈周没回去,继续住在周家公馆里,他们也要在秦淮河的河景房建筑区寻找合适的房子,买下来跟唐伯虎做邻居。
文宾、丝丝也没回去,文宾正好借这个机会向练达宁请教科场的事务,此次乡试据说皇上钦点礼部左侍郎担任总裁,各房的阅卷官员也都是有名的大儒,显示出朝廷对南京辖区的无比重视。
此次如果有人能中举,就算是那位礼部左侍郎的门生了,还可以做一位大儒的门生,也就是所谓的房师与座师,座师就是礼部左侍郎大人,房师就是选中他文章的大儒。
文宾很是兴致勃勃,尽管练达宁再三告诫他要祛除骄气,不要以中举为目标,而是下场找找感觉。他还是觉得自己的文章火候老道,应该有金榜题名的机会。
新婚后三天,唐伯虎带着秋香来到周家公馆,丝丝既然在这里,这也算是回娘家吧。
况且、文征明、沈周也都被请来继续喝酒。
新婚后的秋香脸上洋溢着幸福之光,比婚前更加秀美迷人,身上似乎也多了一些看不透的东西。
那天的风声鹤唳没有出现,酒桌上都是一片喜庆,丝丝悬着的心总算放在肚子里了,她看得出来,唐伯虎待秋香极好,跟对待他苏州家中的妻子不同,更不用说那些青楼名妓了。
“伯虎,把秋香交给你我开始还不放心,现在总算是放心了。”丝丝笑道。
“这个……放心,放心,请放一百个心。”唐伯虎连连点头道,看着秋香的眼神也是迷醉了。
“秦淮河里那些名妓,你以后就别再招惹她们了。”丝丝笑道。
“当然,以后决不招惹,那些姐妹现在都归况且了。”唐伯虎哈哈笑着,觉得自己这一手推得很漂亮。
“伯虎兄,你洁身自好是好事,也别往我身上泼脏水好不好?”况且被出轨,感到很气愤。
“这怎么叫泼脏水,那天崔莺莺她们来不就是找你的吗?她们知道我这儿没什么指望了,就像另换码头了,石榴又不在这儿,你怕什么。”唐伯虎大大呼呼道。
“石榴不在我还在哪,我可是受石榴嘱托看着他的。”丝丝向况且挥舞着丰腴小手道。
“不用,我这人最老实了,不用谁看着。”况且心里叫冤,嘴上还得死死把住关,不能说漏了。
“那可难说,我不担心那些名妓,她们根本配不上你,我可是担心左姑娘那里,别让她把你的魂儿勾走了。”丝丝说这话时,眼睛里白的明显多于黑的。
提到左羚,文征明的兴奋点被点燃了,他这几天也听说了这位凤阳一枝花的种种传奇,而且许多还都跟况且有关系,素来谨严的他心中的八卦之火也熊熊燃烧起来,遑论他人。
于是酒桌上的话题自然就转换到了况且跟左羚的关系上,你一言我一语的追问况且跟左羚的各种状况,种种传闻,弄得况且狼狈不堪,简直招架不住。
秋香小口抿着酒道:“嗯,左姑娘是真美,那天我跟丝丝姐见了一面,连我们女人都惊为天人,何况那些男人。况且,你真就不动心啊?”
“他不动心,而是痛心。”萧妮儿笑道。
“什么叫痛心?”唐伯虎问道。
“不能两个都得到啊,总得选择一个,他只能选择石榴了。”萧妮儿笑道。
除况且外,所有男人都默然,虽说他们并没见过左羚的真容,可是从传闻中已经知道堪称第一美女,连秋香丝丝对之都自惭形秽,视之为天人,究竟有多美也就可想而知了。
石榴不用说,她只是一直深藏闺中,知道的人少,可是在见过她的人中,都认为她才是江南第一美女。
若要在这双美之中只能选择一个,放弃一个,还真是一个无解的难题。
在况且买下的新居附近,李香君住进一座精致的宅院里。
很少有人知道,她其实已经进入了盐帮,她的香楼就是盐帮的一个联络点。
盐帮跟瘦马家族渊源颇深,据说瘦马家族在盐帮占有一定的股份,究竟有多少,她不知道。她现在也还只是盐帮的一个联络人,属于外围人员,盐帮给她的好处却是不低。
即便没有这些好处,她也不得不低头,她可以不向富家权贵子弟低头,那是因为她还有靠山,可是一旦逆了盐帮的意,这些盐枭可根本不管你后台是谁,绝对能分分钟砍下你的头。
好在分配给她的任务并不复杂,就是监视况且新居附近的一切动向,若是感觉有人威胁到况且,就要第一时间紧急上报。
她不明白这些意味着什么,心里却不抗拒,这不能算是美差,却也不错,至少跟况且住的近,总能有机会继续跟他探讨前生后世的问题。
她喜欢跟况且接近,倒没有在况且身上捞取钱财或者借助势力的打算,而是她不知怎么的就是喜欢跟况且待在一起的感觉,况且身上有一种气息让她感到安详稳定,那是一种家的味道。
她总有种感觉,况且也不该是这一世的人。
她还真感觉对了。
“小姐,咱们早该搬来这里了,小姐那些大主顾可都是这里的人,这下来往方便了。” 李香君的一个丫环一边忙乎着装饰房子,一般笑道。
“就是,原来他们总要两地来往,去咱们那的次数不多,这回他们还不得天天待在这里,小姐赚的银子就更多了。”另一个丫环也脸带喜色。
那些大主顾都很慷慨,每次来给她们的赏银也都不少,这两个丫环心里计算着要是这些贵客每天都来走一趟,自己的收入该增加多少。
李香君看着两个小丫环,心里却在苦笑,自己不过就是世上一叶浮萍,最后不知落向何方,暂时的荣华又能怎样。
她想了想况且给她讲过的另一个李香君的故事,心里又有些高兴。自己幸好没生在乱世,总算还能过着安生的日子,这也就足够了,何况离况且还不远。
“老夫子,江南这次可能真要有乱子了。”
在陈慕沙的书房里,魏国公与陈慕沙对坐在一张桌子旁,魏国公脸上颇有忧色。
“真是冲况且来的,可能性不大吧?”陈慕沙双眉紧皱。
石榴回来后就跟老夫子说了在南京发生的事,以及大家猜测的各种可能性,他并不相信。
那个海盗联盟他也知道一些,认定他们的势力范围无法扩展到南京一带,南京发生的事也许跟况且根本没什么关系。
没想到魏国公亲自过来跟他商量此事,这让他感觉到事态的严重性了。
“如果他们也像咱们那样,把况且跟那个神秘组织联系到一起,这事就不是空穴来风。”魏国公道。
“他们的势力影响不到这里吧?”
“那倒是,福州我管不了,至少南京、苏杭地界我完全镇得住,不怕任何人捣乱。”
“他们不敢贸然进入南京作乱吧,那你还担心什么呢?”陈慕沙不解。
“郑家是个疯子家族,他们一旦疯劲发作,就跟疯狗一样,很难以理性来判断他们,所以我就怕他们不按常规出牌,暗地里对况且不利。”魏国公道。
“他现在人在南京,以王府的势力还保护不了他?”
“要是像上次那样保护他可以,只是他不会愿意藏在我家里几年吧。再说他也要进国子监读书,那里不能保证绝对安全啊。我这次来就是想跟你商量,能不能让他再晚进国子监一些日子,等这件事有了眉目后再做决定。”
“迟些进国子监没问题,甚至不去也没什么大不了,进国子监原来不过是想把他置于你的保护之下。”陈慕沙沉吟着说。
魏国公点点头道:“这事还得跟他本人商量一下,我们不好直接做主。”
“我还是不信,郑家会因为一句口角就不顾死活地来拼命。这事不对,感觉不是这样的。”陈慕沙又道。
“嗯,我也是这种感觉。按照道理,就是那个所谓联盟也不敢跑到咱们江南来撒野。这件事真的很蹊跷,我怎么想都不对,其中必有隐情。”魏国公不解道。
陈慕沙思忖道:“况且快要跟石榴结婚了,结婚后也要过些日子才能去国子监,这么长时间应该能够摸清情况了。”
“嗯,看看吧,实在有危险的话,就直接让他去北京,进入裕王府,那里才是全天下最安全的地方。”魏国公道。
“如果真到了那种地步,也只有这个选择了。”陈慕沙拍了一下膝盖。
两个人,一个是手握江南军政大权的魏国公,一个是坐在家里,却观天下大势如掌纹、暗中更对朝廷政局有巨大影响力的智者,却被郑家的莫名举动搞糊涂了。
对况且的身世,魏国公一直在调查,这也是陈慕沙嘱托的,因为况且也不知道自己的祖先究竟是谁,祖籍到底在哪里。
既然要让况且继承自己的衣钵,马上还要成为自己的女婿,陈慕沙当然想要尽可能查清这些谜底。
这只是原因之一,从上次况且失踪、再到凤阳事件,两人早就察觉出况且跟那个神秘组织勤王派有关联,而且是勤王派非常重视、不惜一切代价保护的对象。
两人都想到了那个最神秘的传闻:建文帝还有后人活在世上,勤王派还存在就因为还有王可勤,不然早就散伙了。
建文帝的骨血究竟在哪里,会是谁?
有可能是况且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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