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辞职后,余妙玲会接替我的位置。”安娜又道。
“她人不错,我已经跟她打过招呼,让她多照顾照顾你。
你这次得到大老板赏识,是好事,但也会招人嫉妒。
每个职场都有那种自己工作能力不行,却眼红做得比自己好的同事,暗中挑事的家伙。
以后如果遇到什么事,就找妙玲,千万别自己一个人扛着。”
“我知道了,谢谢你,娜姐。”见安娜马上就要离开了,还在替自己做打算,顾染感激不已。
“谢什么,我婚礼订在下月十八号,还想请你给我当伴娘呢。”
“没问题!”
“那就这么说定了。”
离开安娜办公室,顾染心情复杂,既替安娜即将步入婚姻殿堂而高兴,又为她放弃事业感到惋惜担忧。
离下午开工还有点时间,她没有休息,而是躲在无人的角落里,拿出前几天就买好的玉线以及工具,开始编平安结。
裴砚帮了她这么多,她只是给他做了碗馄饨,怎么都说不过去。
思来想去,她买了编织材料,并在玉器店挑了块青色玉石,打算做成可以挂在车里的那种平安结,送给裴砚。
上班开工前,她完成了最后一道编织工序,将平安结拿在手里仔细端详。
玉石是普通质地,值不了多少钱,好在绳结编得精致,颜色也搭配得相称,总体看起来还挺不错。
她满意地将平安结收起来,放进包里,打算晚上就送给裴砚。
忙碌中,时间过得特别快,不知不觉就下班了。
顾染吃过晚饭,回到紫金佳苑。
裴砚还没回来。
花嫂正准备出去买点新鲜水果,打算晚点给顾染做水果羹当夜宵。
顾染想陪她一起去超市,但花嫂死活不让,说她累了一天了,就在家里好好休息。
顾染送花嫂出门,环视屋内,发现前者已经把一切都收拾得井井有条,不需要她再打扫。
于是,她回自己房间,洗了把脸。
外面传来开门关门的动静。
她立即跑过去,打开卧室门一看,是裴砚回来了。
今天的他一身黑色风衣,里面是深蓝色衬衫,身姿挺拔如松。
进屋后,他抬手摘掉习惯性戴着的墨镜,露出年轻俊美的面庞,唯一美中不足的是,形状优美的眼睛里透着一丝疲倦,大概是出差奔波的缘故。
“裴先生,您回来了?”
顾染手心里握着平安结,走出卧室,难以控制地感到一丝紧张。
裴砚扫了她一眼,很快就挪开视线。
自从意识到自己对眼前之人萌生了不该有的念头后,他就已经下狠心,要把那些刚冒头的情愫彻底抹杀。
身为裴家这个庞大家族的长孙,未来的掌舵人,他实在没工夫把精力浪费在儿女情长上,也不想给自己平添个软肋。
他曾亲眼目睹为情所困的人是如何的悲惨。
他的三叔,曾经是他那一代裴家子侄中最耀眼的星辰。
可结果呢?
为了一个女人,要死要活,背叛家族,最后落了个众叛亲离、客死异乡的下场。
所以,何苦来哉?
“有事?”他冷冷地问顾染。
顾染不知道此刻裴砚心中所想,只觉得他对自己的态度似乎比前几日要冷淡了许多。
她愈发紧张,但又安慰自己,或许是他出差奔波太累了。
“裴先生,这段时间,您帮了我很多,老是麻烦您真的很不好意思。”
她赶紧拿出握在手里的平安结,小心翼翼地递到他面前。
“这是我自己做的平安结,可以挂在车上做装饰……”
裴砚低头,看着她洁白小手里躺着的精致结扣,配上青色玉石,说不出的好看。
关键这是她亲手做的,而非买来的。
裴砚心底本能地涌出欢喜,差点没控制住,伸手去接。
还好,最后一刻,他清醒过来,用力握紧右手,背在身后,硬生生压下了接过平安结的强烈欲望。
“不需要。”他听到自己的声音又冷又硬,拒人于千里之外。
“我已经反复强调过,我做的一切是为了这段契约婚姻顺利完成,不是为了你!
今天,如果换成别的女人来完成这个任务,在这一年里,我照样会保她顺遂。
所以,你不用想太多,更不需要向我表示什么,也别指望婚期结束后,我还会向现在这样护着你。
明白了吗?”
裴砚本来五官线条比较深邃冷硬,帅是真的帅,可不笑的时候,也真是锐利逼人。
顾染不由自主后退一步,脑海里蹦出一个念头:
她惹他不高兴了!
“对、对不起……”
她有点不知所措,仓惶缩回手,下意识地紧紧握住平安结,慌乱道歉。
“下次注意。”丢了这句话,裴砚转身,快步上楼。
再不抓紧时间离开,他怕自己会后悔,会控制不住从她手里拿过平安结的冲动。
然而,他走得再快,也没用,才上了一半的楼梯,心里就像是有一只无形的手,在狠狠的撕扯。
脑海里翻来覆去都是她刚才满怀期待前来、最后不知所措的可怜模样。
该死!
她只是纯粹向他表达谢意而已,又没做任何出格之举。
他是要抑制自己的情感,可又何必如此疾言厉色,伤害她呢?
裴砚以往用比刚才厉害无数倍的恶劣态度,严厉拒绝过多个向他表达爱慕之情的女子。
在今天之前,他从未觉得自己那样的态度有任何问题。
可此时此刻,却破天荒地开始懊悔,内疚,反思……
最终,他没能控制住自己,迅速转身下楼,准备好言好语跟顾染解释几句。
可晚了一步,顾染低头走进卧房,已经关上了门。
他站在楼梯口,犹豫挣扎半天,到底要不要去敲门。
好不容易下定决心上前,还没迈出腿,大门“咔哒”一声开了。
“大少。您回来了?怎么站在楼梯上?”花嫂提着好几袋水果,好奇地问。
“我刚回来,正准备上楼。”裴砚瞥了紧闭的顾染房间一眼,竭力装出若无其事的样子。
“哦。”花嫂脑海里冒出一个大大的问号。
正准备上楼?那他为什么是面朝楼下,而非楼上呢?
不过作为有眼见力的裴家老人,她从来不会多嘴多舌,去打听与自己无关的事宜。
最终,她只问裴砚用过晚饭没有。
“我吃过了,你去忙吧,不用管我。”
打发走了花嫂,裴砚又看了眼顾染卧室,最终还是扭头上了楼。
算了,今天花嫂在不方便,改天找个时间,再跟她解释一下。
至少让她明白,他并无恶意。
裴砚回到自己房间,想看一会儿明天的会议资料。
可资料上面的字与数字,就跟活了似的,万分不老实地窜来跳去,七扭八歪。
他看了半天,什么都没看进去,负气地把厚厚的纸张砸在书桌上,发出“啪”地一声重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