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我今日来就是因为皇后之事。皇后的事情已经解决了，公主你不必再担忧了。”元皎皎已经准备好了一套说辞，话到嘴边却说不出口，只好含糊其辞。
“真的？”卓阳公主虽然年纪不大，但也不是那么好糊弄的。
“好吧。我也不想骗你。”元皎皎本是想发挥一下胡扯的能力，骗卓阳公主皇后其实不是妖，而是被妖附了身，现在她已经将妖给驱逐出去了来着。
“什么意思？”卓阳公主皱了皱眉。
“我并没有对皇后娘娘做什么。皇后娘娘也不是什么妖怪，伤害皇上的人也不是她。”元皎皎想着，卓阳公主并不是什么不讲道理的人，好好与她说，应该都是说得通的。
“可我明明看见她腿上有鳞片啊。而且，如果不是妖怪作祟，我兄长怎么可能……”二十来岁便像白发老人一般？
“再多的话，我也不便与你解释。但害皇上早衰的人大抵是国师，而不是皇后。”元皎皎说道。
“国师？”卓阳公主背后一寒，国师可是兄长最重用的人啊。
“公主你不必担心，朝堂之上，荣衰交替，国师蹦跶不了多久了。你便安心养病吧。”元皎皎是真心不想让卓阳公主操心这些。她已无多少寿命，每日轻轻松松，开开心心才好。
“可我是真的害怕……若我也离世了，我皇兄就真的一个亲人也没有了。如今大雁式微，日渐衰颓……我真的很想留在皇兄身边，为他分忧。”卓阳公主只恨自己不是男子，无法驰骋沙场，为君分忧。
“公主你莫要想得太多。”何况一国不似一家，时运起伏，非一人可挽。
元皎皎自然是不会将话全都说出口的。
卓阳公主低着头，似是有千万思绪不得纾解。
“我今日便先走了，公主你与甘棠好好聊一聊吧。”元皎皎适时退场，蓦地有些同情这位大雁公主。她这一身病痛，恐就是因为每日担忧的事情太多，郁结于心。
元皎皎出屋子的时候，赵甘棠还乖乖待在原地，一见到元皎皎出来，就漾开了笑容。
“你们谈完了？那是不是到我与公主谈啦？”
“是。公主估摸着一会儿就来了。”元皎皎亦朝他笑笑。“我就先走了。”
“好。”
元皎皎转身欲走，却又突然折返，对赵甘棠说道：“等会儿……唉，你也莫要太伤心。”
说完这话，元皎皎就赶紧离开了。
赵甘棠站在原地，一头雾水，却又紧紧张张。“太伤心？卓阳想要跟我说什么啊？”
“让你在这儿等会儿，没让你一动不动啊。”卓阳一出门就看见了呆如木头的赵甘棠，这心头，说不出是生气还是高兴。
“这儿……这儿风景好。”赵甘棠撇了撇嘴。“你终于愿意告诉我为什么突然不理我了？”
“嗯。”卓阳公主点了点头。“我生病了，宫中的太医都说我没几年可活了，我不想你知道这件事情，所以干脆就不见你了。”
赵甘棠一下子便愣住了。他以为卓阳至少会先跟他寒暄几句，可没想到她竟直入了主题。
“生生病？”赵甘棠的脑子里好像有什么东西炸了开来，搞得他的耳朵嗡嗡的响着。
“元姑娘跟我说，我不应该自己决定我们两个见不见面的事情，我觉得她说得有些道理，所以我将这件事情告诉你了。”卓阳公主面上虽无甚表情，心脏却跳得很快。
她之前不告诉赵甘棠她活不了几年的事情，究竟是抱着一个什么样的心态呢？怕他知道之后伤心？还是怕他知道之后，就不再愿意常伴她左右了？她自己也不太清楚，但其实……这两个理由怕是都有些吧。
“太医说是什么病了吗？”赵甘棠许久后才再次开口。
“说了，太医说是消渴症，药石无灵，只能等死。”这话卓阳公主已经藏了一年了。
赵甘棠站在寒风之中，双手发抖，嘴唇泛白，整个人都像没魂了。
“你应该早些告诉我的，平白浪费了你我之间好些时日。”赵甘棠挤出一丝笑容，“我这就回去让我爹给皇上请奏，让皇上将你指婚于我。”
赵甘棠转身便向殿外跑去，却在刚起步时，就摔倒在地。
“你没事吧，你跑什么？”卓阳上前将他扶起。
“我能不跑吗？我得赶紧回家与父亲商议此事，你我可是一分一秒都不能浪费了。”赵甘棠踉踉跄跄地站起，卓阳分明看见他眼中有泪。
“我倒是没想到你会是这个反应。”卓阳公主淡淡一笑，却多少都带些哀戚的味道。“你若真想与我多待些时日，就不要去让皇兄给你我指婚了。若是婚事订下，你我在成亲之前可就不能见面了。”
她不想嫁他，噢，不，是她不想让这个臭小子娶她。赵甘棠日后应是要有妻相伴，白发无相别的。
“对……对啊，那怎么办。”赵甘棠一愣，慌得像个找不着家的孩子。
“我会向皇兄说，我想去宫外散散心，住进别宫，你我便可在宫外相聚了。”卓阳公主看着赵甘棠慌张的样子，想着元皎皎说得果然没错，有的事情两个人一起面对，确实轻松些。她只要想着以后都能看见他，就觉得此生有幸了。
“好……好。”赵甘棠将卓阳拉近怀里，整个人却还是不曾回神。他只知道他现在应该紧紧地抱住她。
“你可真是不知礼数。”卓阳嘴里骂着，手上却不自觉环住了赵甘棠的腰。
她与他之间，就止于这场短暂的荒唐吧。
*
二月湖水清，家家春鸟鸣。有情之人婚期至，马上儿郎来相迎。
不知不觉便到了元皎皎与苏舜钦的婚期，苏舜钦今日是要带着八抬大轿来皇宫迎亲的。
宫中，杪冬与白锦桦早早就帮元皎皎将凤冠霞帔穿好，坐等新郎官来迎亲。
“这就是成亲啊？成亲居然能穿这么好看的衣服，我也好想成亲啊。”杪冬看着元皎皎的大红喜服，心中甚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