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洁还是没能忍住,一下子吐了出来。
陈健笑了笑:“受不了了吧,更恶心的还在后面呢。我就不说了,我只说重要的部分。
“在集训到第四十七天时,我们是什么罪都受了,什么苦都吃了。当然,什么动物也都吃过了,包括了腥臭的鳄鱼。”
沈洁又要吐,赵春生伸手在她的足三里那里迅速地点了几下,她忍住了。
“当天晚上,大家在一起吃了顿从米国送来的大餐。我们不得不佩服,即便是大马这样有钱的国度,也没有人家米国人专门给军人做的大餐丰盛。大家每个人还分到了一杯啤酒,后来就原地宿营了。
“我怎么也没想到,那居然是他们的一个圈套。原来,当天夜晚宿营时,是分散宿营的,每个帐篷也就四五个人。我是华夏人,喝酒就认为是庆功,是要结束了的意思。于是,全身心地就放松了。那晚我睡很很死,死到连他们人都走了都不知道。
“第二天日上三竿,我从睡梦中醒来,发现除了帐篷,连人带物他们都撤离了个精光!我立即出发去追赶部队,不想却等到了当地匪徒的袭击!
“匪徒就是后来臭名昭着的某组织。他们不仅抢光了我的武器和食物,水,还剥光了我的衣服,叫我换上他们的兽皮一般的衣服。那些我都忍受了,只要能活下去,一切都可以重新再来。
“一连三天,我都被他们吊在树上,什么也没吃。惟一能让人活命的,就是能够到下面随波逐流的河水。那河水的滋味,可是五味杂陈呀。我分明的感觉到,那条河流的上游,一定是丢弃了什么动物的尸体。当然,也有可能是人。
“起初,每喝一次,我就吐一次。到了第三天的时候,我倒吊在那里,连吞咽的力气都没有了。
“这时,他们的指挥官来了。他不由分说,先指责了我一番,说我们来这里破坏了他们跟当地政府的战斗形势。我怎么分辩,都于事无补。
“我又被吊了两天一夜。第五天夜里,战斗突然打响了。那时的我,还痴痴地以为,是我的部队来解救了我了呢。谁知,打了一阵子才知道,是当地的政府军,来围剿他们这支匪徒。
“我被紧急地释放,并被告知:要么跟他们一道战斗,要么立马被处死。我没有选择,只得同意了。
“于是,我又跟着他们跑了三天两夜,到了一个悬崖的顶端。据我的观察,那里实在是一个咱们《孙子兵法》的死地。如果政府军派来一架飞机,就能把我们消灭个干干净净,连根毛儿都不剩。”
刘威哈哈大笑了起来:“教官,你的话真幽默。”
陈健了笑了笑,接着说:“可是,也算是这帮狗日的运气好。飞机已经飞来了,却临时地转换了方向,又飞走了。当然,这些都是后话了。我后来才得知,是他们的首都出现了劫持事件,飞机是调过去支援那边的解救战斗了。
“政府军撤离后,他们在一道举行了盛大的狂欢。当天晚上,也不知在哪里弄到了几头牛和几十头羊,还有大量的鱼虾。我终于吃到了饱饭。
“第二天中午,他们的指挥官又来了。这次他们来了,就没有再说废话,而是单刀直入地问:我想不想加入他们,跟那些万恶的败类作战。我没有选择,只得同意了。”
慕容烈和刘威同时叹了一声。沈洁接口说:“你们总是说我们女人在面临生命危险时喜欢妥协,看来教官也是一样。”
“不要说了,”赵春生说,“听教官说下去。”
而陈健已经讲到了境界,他压根儿就没有停下来:“……这时,又一个蓄着大胡子的指挥官出现了,他一指之前的那名小指挥官说:‘加入也不难,还要做一番宣誓才行。’
“我当即拒绝了。任何人都知道,我加入他们,只是权宜之计。一旦有机会,我定然是要逃走的。现在他们要我宣誓,我自然是宁死不从了。
“于是,我又被他们吊了起来,又吊了三天三夜。第四天的时候,我们转移了,这次是一个偌大的山洞。山洞里面最多时,容纳了接受一千人。
“最精妙的还不在于此。最精妙的,是这个大山洞的旁边,还有着数量可观的小型山洞,于是我就被押往了那里关押。
“小山洞里什么都没有,只有一罐雨水。他们在洞口设置了岗哨,岗哨的手里拿的根本不是枪支,而是明晃晃的砍刀。我亲眼看到,有一名小喽罗,在撤退时走散重新返回时,被他们砍头示众的暴行。
“我坚决不同意宣誓,他们给我的期限是七天。七天过后,如果我还不同意,就放我离开。条件是严酷的,七天七夜,我只有那么一罐雨水。
“前三天我顺利的渡过了,到了第四天,第五天我实在是撑不住。有那么几次,在嗅到岗哨们喷香的鱼香和肉香时,我都忍不住想去告诉他们,我同意宣誓了。但一想到我是华夏儿女,炎黄子孙这几个字,我就又忍了下来。
“第五天晚上,罐子里的雨水早已喝得干干净净。我百无聊赖,连死的心都有了。不过,当我想到了死,我就也无所畏惧了。
“于是,我悄悄地将罐子打烂,用罐子碴在我的胸膛上,工工整整地刺下了这八个大字:华夏儿女,炎黄子孙!”
沈洁倒吸了一口凉气,仿佛那尖利的罐子碴子就刺在她的胸膛上一样:“教官,故事结束了么?”
“没有,”讲到这里,陈健哪里会收拢得住呢。他继续讲道,“刺完字后,我甚至连止血的劲头儿都没有了。我就躺在那里,默默地等待着死亡的降临。
“次日凌晨临近黎明的时分,山里爆发了大洪水,引发了泥石流。我所在的山洞也受到了波及……”
所有人都闭上了眼睛,包括赵春生。不过,他很快就又清醒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