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椒这才细细地打量苏贤。
五官端正,肤色白皙,高高瘦瘦的,很像韩剧当中的那个长腿欧巴。
这样的大帅哥冷不丁从天而降,要救她于水火当中,花椒心里多少还是有些感动的,但她又不是花椒,对苏贤并没有好感,当然不会跟他走的。
她是不想留在裴家。
但她离开的话,会通过自己的努力,堂堂正正地离开,而不是被扣上私奔的名声。
整日过着东躲西藏的日子是她不能接受的。
苏贤是好看,看上去也是温文尔雅,但她并不想跟他冒这个险。
见花椒不语,苏贤急切道:“花椒,你不要怕,我都安排好了,我在桐城有个老姑母,她无儿无女,一直写信让我跟我娘去,村里人谁都不知道我还有这么个老姑母,他们不会找到咱们的。”
“贤哥我知道你对我好,但我不想跟你走。”花椒想也不想地拒绝道,“实不相瞒,裴泽有消息了,他说他会回来过年,他一回来,裴满肯定不敢再欺负我了。”
看起来,苏贤暗恋花椒是肯定的。
可惜,花椒永远都不知道他这份情意了。
“花椒,正是因为我听说裴三哥要回来了,我才决定马上带你走的。”苏贤扶着竹筐蹲下来,目光切切地看着她,“你从来没见过裴三哥,更不知道他为人如何,你怎么知道他会对你好?万一他不如裴满呢?”
“那你说,裴泽是个什么样的人?”花椒不动声色地问道,继续编着手里的草席,她是没见过裴泽,但有一点可以肯定的是,裴泽在外面闯荡这么多年,是个见过世面的人,他再怎么着,也不可能跟裴满那个畜生一样下作,更不会见了女人就拔不动腿了的。
这么多年了,说不定裴泽在外面已经娶妻生子了。
到时候她就可以顺理成章地离开裴家了。
“裴三哥走的时候,我才十岁,记不大清他的样子了。”苏贤目光柔和地瞧着花椒的侧颜,温声道,“我只知道他今年二十三岁了,比你足足大了九岁,你跟他是过不到一块去的……”
说到这里,苏贤轻咳道:“你之前不是说让我带你走吗?怎么一听说裴三哥要回来了,就变卦了呢?”
花椒手上的动作顿了顿。
那个,原主胆子还真大,这样的话也敢说……这不是给她找麻烦嘛!
想了想,花椒放下手里编了一半的草席,郑重道:“贤哥,之前的事情就不要再提了,反正我是不会跟你走的,等裴泽回来,我会跟他好好过日子,你好好读书,争取早日金榜题名,不要因为我,而误了大好前程,以后,你不要再来找我了,让人看见不好。”
苏贤看上去挺稳重的一个青年,怎么脑袋一热,连前程都不要了?
她不是花椒,该说的话还是说清楚比较好。
长痛不如短痛,拖泥带水的最麻烦。
苏贤见她这样说,顿觉尴尬,呆呆地站了片刻,不死心地问道:“花椒,这可是你的心里话?”
花椒刚想说什么,却见裴莺背着竹筐已经到了面前,笑着跟苏贤打招呼:“贤哥,你这几天在家啊,我以为你们还没有放年假呢!”
苏贤在镇上的麒麟书院读书,不经常回桐花村。
他娘苏婶在镇上租了个房子,靠在码头上卖包子来供养苏贤读书。
苏贤父亲去世早,是苏婶一手把他拉扯大,苏婶手脚勤快,为人爽朗,母子俩的日子过得并不艰难,有时候村里人去镇上买油买盐,手头不宽裕的时候,苏婶也会慷慨解囊,借给他们十文八文的。
苏婶在桐花村的人缘特别好。
每次春耕农忙的时候回村,都会有媒人上门给苏贤提亲,却都被苏婶一一婉拒,说苏贤的亲事不着急,等考取了功名了再说,一来二去,众人便都知道了苏婶的心思,苏贤考中后再娶,娶的也许就不是乡下姑娘了。
一传十,十传百。
苏贤在十里八乡小有名气,听说好多小姑娘都偷偷喜欢他……裴莺就是其中的一个。
“已经放了年假了。”苏贤见是裴莺,愈发尴尬,敛了表情,沉声道,“你们忙,我也该回去了。”
“贤哥,怎么我一来你就要走啊!”裴莺放下背上的竹筐,绞着衣角,娇滴滴道,“上次我借苏婶的鞋样子已经画完了,不知苏婶那里有没有新的鞋样子,刚才路过你家的时候,你家锁着门,苏婶没跟你一起回来吗?”
花椒斜睨了一眼裴莺。
见她面带春色,含情脉脉地看着苏贤,鸡皮疙瘩掉了一地,拜托,好歹她这个当嫂子的还在场好吧!
“我娘一早就去赶海了,兴许还没有回来。”苏贤皱眉道,“你后晌再去找她吧!”
“好,那就说定了。”裴莺眼前一亮,兴奋道,“那我后晌去你家找苏婶。”
苏贤点点头,转身下了山。
直到看不见他的身影,裴莺才回过身来,立刻变了脸,没好气地对花椒道:“刚刚你跟贤哥说什么了?你知道不知道,你们孤男寡女的站在一起说话很是不妥,若是让别人看见,会说闲话的。”
“这山又不是你家的,还不许别人来吗?”花椒已经编完了草席,不可思议地看了裴莺一眼,面无表情道,“我爱跟谁说话就跟谁说话,你管不着。”
裴莺很是生气,跺脚道:“反正以后你少跟贤哥说话,你,你是我三哥的媳妇,不能跟别的男人说话。”
“你知道我是你三哥的媳妇就好,以后对我说话客气点,我可是你三嫂。”花椒抖了抖编好的草席,放在大石头上铺开,找了跟树枝轻轻敲打了一番,不以为然道,“有道是长嫂如母,我也算是你长辈,不准对我如此无礼,否则,小心我揍你。”
“你少胡说八道,你还没有我大呢还如母……”裴莺从未被花椒如此顶撞过,气得腾地红了脸,“你是我家买来的,你得听我的。”
花椒一向温顺,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凶了?
她是不是被二哥吓疯了?
花椒不再搭理她,背起竹筐,抱起草席就下了山。
谁也别想欺负她!
不服来战!
“哎,你等等我,我的筐还没满呢!”裴莺在她背后大声喊道,“你敢把我一个人扔在山上,我回家告我娘。”
花椒头也不回地往前走。
还告你娘,告你爹我都不怕!
下山的路上,她在路边草丛里发现了一些野葱和荠菜,索性蹲下来一并采下来,用野葱和荠菜熬菜粥,比用野苋菜也好吃得多,冬天了,菜园里没什么菜,地头上的铜钱菜倒是长得郁郁葱葱,这种野菜焯水凉拌,再加点辣椒油,很好吃,花椒也采了一大把,暗自庆幸这里幸好有辣椒,要不然,好多菜都会没有了灵魂般黯淡无光。
裴春山和裴润已经在院子里和好了泥,准备在柴房打炕和灶台。
花椒把柴倒在南墙根处,抱着草席回屋铺在床板上,这床虽然比之前松软了不少,却并不能御寒,不行,她得让裴春山和裴润也给她打个炕才行,从后山的植被来看,这里的春天应该来得晚,天气要是热起来,至少还得等三四个月。
袁老太太不在家,王氏也不见了踪迹。
柳氏窝在炕上绣花,两个孩子趴在窗上从小卷帘处饶有兴趣地看父子俩忙活。
花椒很是勤快上前帮裴润和泥,这种盘炕的方法她在乡下的时候见过,用稻草和泥,然后再把和好泥做成长方形的泥饼,晒干后就可以做炕,说难不难,说简单也不简单。
裴润有些不好意思,憨笑道:“弟妹,这是男人的活,你歇着吧!”
“花椒,这里不用你,你奶和你娘都不在家,你准备准备做饭吧!”裴春山擦了把汗,见花椒挖回来不少野菜,问道,“这些野葱和荠菜我倒是吃过,只是这铜钱菜能吃吗?”
铜钱菜不稀罕,到处都是。
只是冬天长得矮小些,颜色也深一些。
之前都是挖了回来喂猪喂鸡的,从来没想到人也能吃。
“能的,我这就做给你们尝尝。”花椒挽挽袖子开始准备做饭,就冲王氏做那个菜粥那个手艺,她绝对有信心秒杀婆婆……至少,用油泼铜钱菜给自己换个炕,应该没问题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