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麻烦王叔把翟霖先生带到草坪上去。”她站起身,顺势看了一眼角落里还有条站着的杜宾犬,“这两条狗叫什么?”
王叔:“卢卡跟哈比,狗牌上有。”
姜暖暖点点头,“把这两条狗也牵出去,准备点狗零食和翟霖先生会喜欢吃的夜宵,我们准备开始。”
全程翟霖本人都被她忽视了个彻底。
他握紧画笔,对自己失败的谋杀感到生气,也烦躁她竟然这么快就解决了困境,向他伸出魔爪。
这个臭女人想干什么?
毛刷上的染料不注意滴落到画板上未干枯的玫瑰丛里,长长的一道褐色痕迹留下,破坏了整张画的氛围感。
翟霖垂眸看见这一幕,眼神阴郁,手里啪的一下扔出画板,颜料飞溅到接近他的一名女佣裤腿上。
“你要带我去干什么。”他恶狠狠的质问姜暖暖,又看仇人似的威胁着那些女佣,不许她们靠近自己。
姜暖暖微笑道:“还在等什么?赶紧把二少爷扛下去啊。”
女佣们说了一声抱歉,听她的话齐齐上阵,一左一右的牵制住翟霖,硬是将坐在地上的他扛了起来。
“姜暖暖!”翟霖难以置信她竟然这么挑衅他,暴怒的火焰在他灰色的眼底灼烧着,“放开我!否则我要你们整个家族见不到明天的太阳!”
这话听起来就有古早霸总那味了,可惜这翟霖外表暴跳如雷霸气外露,实则是披着狼皮的断腿小羊。
“我们家族就剩我一个。”
姜暖暖终于肯把眼神施舍给他了,娇艳的唇瓣里吐出的话也很温和,“我跟你说过的吧,好好跟我说话不要伤害人,你今天不听话那肯定要惩罚,楼上画室内我会拿走一幅跟上次那副5000万等价的画。”
“你敢!”
翟霖被佣人们无情放到了外面的草坪上,而由于一条腿膝盖以下是被截断的,他没有倚靠无法独自站立,被佣人们松开搀扶的手,身体立即失去平衡后仰摔在地上。
他的后背接触扎人湿软的青草,冰凉的触觉下人都还是懵的。
见翟霖躺在绿油油的草坪里一瞬间安静下来,姜暖暖拿过一包王叔递过来的狗零食走过去。
那双灰色失神的玻璃眼珠里,印出她居高临下俯视他的模样。
姜暖暖弯着腰说:“天气预报说今夜有大暴雨,我给你两个选择,一个是自己穿上假肢回到房间算是授课结束,一个是在这躺到暴雨来临度过一夜。”
翟霖沙哑的声音愤怒,“你他妈在找死!”
“我是有恃无恐。”她轻笑一声退开两步,让佣人把假肢放到他能够得到的地方放着就不管他了。
王叔将两条戴着嘴套的杜宾狗绑到一棵树下。
姜暖暖看了它们一眼,又看看旁边的户外矮桌,上面放了仆人们端上来的夜宵,一块涂着奶油的草莓小蛋糕。
她勾了下唇,“翟霖喜欢拿这个当夜宵?”
王叔:“之前是傅颖小姐喜欢吃的,后来她出事后,翟霖少爷也偶尔会吃这种甜蛋糕了。”
姜暖暖点点头,然后撕开手里的狗零食袋子,拿出一块骨头形状的狗饼干,当着王叔的面插进了草莓蛋糕里。
王叔:“...”你在干什么???这是什么意思?
他怪异的眼神盯着她,姜暖暖食指放在唇边,“嘘,吃一点促进骨骼发育,健康。”
王叔下意识的点点头。
姜暖暖瞥了一眼已经坐起来的翟霖,吩咐佣人们他做什么都别搭理他后,走到那两条杜宾狗面前。
由于戴着嘴套呢,那香气扑鼻的骨头饼干诱惑的它们口水直流,落下来好长一串,嘴里不断发出嘤嘤嘤的声音。
姜暖暖解开了一只狗的嘴套,对于本来就能听懂一些指令的狗来说,教它熟悉新的朋友很容易。
“哈比,握手。”她摊开手掌看着它黑洞洞的大眼睛。
它的耳朵动了动,没反应也没咬她,她就大着胆子抓着它的爪子抬起,它呜了一声凑进来闻她的手,又抬头看她和手里的饼干,有些焦躁。
“这是握手,学过吧?”姜暖暖放下爪子将饼干喂它嘴里,接着又来回重复,直到两条狗狗都会跟她握手表示亲近。
她笑的眉眼弯弯的摸摸这个狗头,挠挠那个狗下巴,独自一人玩的不亦乐乎。
一会哈比今天真棒,一会卢卡今天好乖,娇娇软软的声音断断续续传进翟霖的耳朵里。
青草地下午边还喷过水,这会他的绸缎衬衫后面湿了一片,裤子也是,翟霖握紧了拳头,指关节突出,咔咔作响。
他从傅家弄回来的两条狗,人还没咬到,就被对方一包零食骗走了,没脑子的蠢狗!
天气预报里的暴雨要比预想到的早,姜暖暖见翟霖还是没能站起来,让人把小甜点送到他房间里去,摸了摸两狗头,让王叔也把它们牵回去。
王叔:“我去拿两把伞来。”
姜暖暖摇头,“不用,一把就够了。”
雨点开始落下,夏日的雨微凉,她撑起伞,看着草地里终于被逼的开始缓慢行动的翟霖。
周围的佣人都走光了,庭院里似乎已经没有人了,只有淅淅沥沥的雨声和他自己。
翟霖现在相信,不会有人来帮忙。
他看向丢在一边的假肢,慢慢将它拿了起来。
曾经让他承受异样眼光和嘲笑的东西,如今他却只能靠它才能站起来,他冷呵一声,将湿透的裤子撩起。
残肢肌肉不可避免的有点萎缩,翟霖厌恶自己丑陋的腿,甚至都不想看它的样子。
他咬紧牙关将残肢放进去,扣好外部装置,手撑着地面尝试性的站起来。
雨水在他的脸上肆意滑落,下颌的水珠不断顺着脖颈隐入衣服里。
他终于挺直弯着的背部往前跨了一步,残肢没有做任何保护与假肢摩擦,疼痛让他站立不稳又单膝跪在青草地里。
柔软的泥土减小了受伤的概率,躲在暗处的姜暖暖也没想着要去帮忙,只是看他摔了又站起来,浑身湿透,满身狼狈的往草坪外面挪去,背影倔强又可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