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的八大胡同,眼下这一带最出名的姑娘唯李芊芊莫属,李芊芊和大才子陆铮之间的风流故事,还有她和秦王府茜郡主一起争宠的故事,这些故事在京城广为流传,一时让她的艳名更盛。
眼下京城风月场谁都知道,芊芊姑娘的客人非富即贵,甚至有达官贵人豪掷万金,目的就是希望能一亲芳泽,从而彰显自己的身份。
不得不说,京城有这样一位美人,的确能多很多的谈资,而实际上李芊芊的住处,的确丝毫不弱于达官贵人的府邸。
她的府邸之中,假山亭榭,玉兰修竹皆是宛若江南水乡的布置,很多的材料都是通过漕运从江南运过来的,仅此一点就彰显出李芊芊生活的富贵和奢华。
今日,芊芊姑娘的府上又有贵客登门,院子里丝竹齐鸣,歌声飘渺悠扬,假山下面,八角亭台之中,气度非凡的中年儒生手握折扇,闭目养神,神情极度的怡然自得。
看此人,衣着并不算华贵,可是气质却极其的超然,任谁也想不到这样一个人物会是大康朝悬镜司首尊,歆德帝私底下最信任的心腹大臣陆长河。
提到悬镜司,大康朝文武百官无不凛然,悬镜司替皇上监察天下,不仅只是负责情报的刺探而且还负责刑案甚至是刺杀,一年死在悬镜司手中的各级官吏不知几何,因而悬镜司在广大官员心中,那就如同地狱一般的恐怖存在。
悬镜司首尊陆长河那自然便是活阎罗,只是不认识陆长河的人,恐怕很难将“活阎罗”这个身份和眼前这位风流潇洒,气质超然的中年儒生联系到一起。
陆长河生得风流,喜欢『吟』诗更喜欢风月,八大胡同他是常客,眼下李芊芊姑娘如此名头,陆长河自然要一亲芳泽,最近几个月,陆长河但凡是来八大胡同,必然是来寻李芊芊。
李芊芊温柔漂亮,不止有江南女子的婉约,更有江南才子的才华,更让人折服的是李芊芊揣摩人心的本事,天下一流。
客人们心中想什么,李芊芊往往便能中和客人的意思。另外,李芊芊还有一招杀手锏,那便是卖艺不卖身。
男人嘛,总是对得不到的东西最是东西,尤其是对女人,俗话说妻不如妾,妻不如偷,偷得到不如偷不到,李芊芊显然深谙这样的心理,因此她的生意不衰,趋之若鹜。
八大胡同能做到这一点的女子实在是太少,京城权贵何其多?有几个女子能真正做到卖艺不卖身?在权贵面前,规矩很多时候就是用来践踏的,但是李芊芊却不同,她背后的靠山可太大了。
秦王殿下在京城的权势可能并不算最强的,但是他的身份是皇族,他罩的女人谁敢『乱』来?大康朝等级森严,再有钱有势的达官贵人能轻易冒犯秦王罩女人?
李芊芊凭此,声名更是大涨,连陆长河这样的顶级权贵,对李芊芊都青睐有加。
李芊芊抚琴唱曲,她的琴弹得好,曲儿唱得更好,陆长河似乎十分的沉醉,一曲终了,李芊芊双手琴弦,道:“陆大人,此一曲您觉得如何?”
陆长河睁开眼睛,呵呵一笑,将手中的折扇“唰”一下展开,道:“芊芊姑娘还是这般锐利,才艺双绝,名不虚传!”
李芊芊凑过来道:“奴家给大人斟酒,以奴家看来,大人今天似乎有心事?”
“呃……没……没有”陆长河摇摇头,李芊芊道:“大人不要担心,这个世界上没有什么烦恼是一杯酒解决不了的,如果一杯酒不能消愁,那就再来一杯,奴家今天豁出去了,舍命陪大人一醉方休!”
陆长河哈哈大笑,心情似乎一下就畅快了,他端起酒杯,细细的品了品杯中的酒,眼睛盯着李芊芊,心中感叹真是善解人意的女人,难怪在京城能有这般的声名啊!
陆长河自忖自己是个雅人,来八大胡同并不全是为了皮肉之好,可是对眼前这个女子,他真有几分动心,想着自己年老能有这等女子相伴,也算是不太寂寞。
陆长河的一生无后,在他的住处,有搜罗于整个大康各地的年轻妙曼的女人,可是这些女人都没有给他留一丝的血脉。
人生一世,总不能十全十美,陆长河能一直得皇上的信任,可能也恰恰因为他是孤家寡人,一个连血脉都没有留下来的人,他能有多大的野心?
所以,塞翁失马焉知非福,只是陆长河心中寂寞啊,知音难觅啊,满朝文武,谁不当他为阎罗?家里的众多女子,不过都是花瓶皮囊而已,他陆长河的喜怒哀乐能与谁诉说?
因此,陆长河对李芊芊便更是看重,因而最近来得也愈发频繁,他自诩凭自己的地位和权势,还有自己的才子风流,假以时日一定能赢得对方的芳心,因此他并不着急……
酒是好酒,曲是好曲,人是佳人,酒过三巡,菜过五味,陆长河已经略略有了一点醉意。他抬了抬手道:
“芊芊姑娘,再唱一曲吧!我前几日妙手偶得了一阙词,想来也只有芊芊姑娘你能唱出意境来,哈哈……”
他哈哈一笑,却没有等到李芊芊的回应,他微微扭头,心中忽然一惊,一股陌生人的气息,让他浑身的汗『毛』都竖了起来。
他是何许人也?悬镜司的首尊可不止只是动动嘴皮子那么简单,他自己便身怀很高的武功,而且以他的身份出行,暗中保护的高手不知有多少,就在这院子周围,悬镜司的高手就至少有十数人之多。
在这等严密的防护之下,怎么可能有陌生人潜入?
下意识,他便要有所动作,可是当他看清了来人之后,心思反而安定了下来,站在他面前的是一个翩翩的才子,白长直缀,折扇玉佩,一表人才。
李芊芊此时已经退下,退到了年轻人的身后,低着头,说不出的温顺驯服,已然没有了第一花魁的神采,宛若变成了仆从奴婢一般。
“你是谁?”陆长河道,他一眼就看出了对方的身份,对方便是京城有名的大才子陆铮,可是陆长河自持身份,却故意发此一问,在任何时候,他悬镜司首尊的身份不能丢。
陆铮“哈”一下笑起来,道:“陆大人好雅兴,世人都惧您,却不知陆大人敢情还是一位风流雅致的人!
我的名讳在大人面前不值一提,我也姓陆,江南陆家陆铮便是我。同为一个姓,说不定五百年前我和大人还是一家人呢!”
陆长河眯眼盯着陆铮,道:“陆铮?你既然知道天下的官员都怕我,你就不想想随意的打断我的雅兴,可能导致的后果么?”
陆铮哈哈一笑,将手中的折扇一收,坐在了陆长河面前,毫无畏惧的盯着他道:“大人不是已经对区区有所行动了么?啧,啧,大人从年龄而论,应该和我的父亲差不多,可是从辈分来说,我可能还得叫大人一声师兄。
陆师兄,你说我说得对不对?”
陆长河瞳孔遽然一收,面『色』瞬间变得难看,道:“陆铮,你说这些话是什么意思?难不成江南陆家眼下已经张狂到这等地步,一弱冠少年便能和我称兄道弟?”
陆铮道:“陆大人,这人与人之间的关系,有些可以说,有些却不能『乱』说。你我之间的关系,那是如人饮水冷暖自知,大人真需要我说破么?如果是那样,便不雅了。
这就如同是写字做画,少了含蓄留白,便是俗气『逼』人,大人是雅人,何故一定要让那些俗气的东西扰了芊芊姑娘这里的气氛?”
陆长河深深的看了陆铮一眼,心中掀起了惊涛骇浪,他怎么想不通陆铮是如何盯着他的!两人的身份和地位相差十万八千里,陆长河高高在上,俯瞰陆铮如同看一只小蚂蚁一般。
现在好了,忽然之间这只小蚂蚁竟然扑到了他的面前,而且瞬间掀开了他所有的伪装,这……这是怎么回事?
陆铮道:“我还是叫您一声师兄吧!我千辛万苦从西北回来,迎头就碰到了一件趣事儿,竟然和齐王殿下撞上了,哎,一个小小的五品官,竟然和齐王殿下争道,我的天,如果这事儿放在别人身上,仅此一点,恐怕就难保『性』命了。
好在我陆铮命有点硬,遇到了事情总能逢凶化吉,齐王殿下是个爽快之人,也并未就这件事大做文章,索『性』我便优哉游哉的过到了今天!”
陆铮不紧不慢的说着这些话,似乎是在闲谈拉家常,可是这些话听在陆长河的耳中,却是字字句句都让他胆战心惊。
他陆长河是何许人?他可是悬镜司的首尊,天下的秘密都在他手中掌握着呢,想来就只有他窥探别人的隐秘,至于他自己的事情,那则是隐蔽之极,别说是一般人,就算是皇上也未必知道。
可是……陆铮这般娓娓道来,竟然似乎对他的情况了若指掌,这由不得他不惊心。对他来说这一辈子最大的秘密就是一个人,此人叫“申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