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倩倩是很不错,不过我们海超小伙子也很不错嘛,要模样有模样,要个头有个头,要能力有能力,现在又要出国赚美元了,也是为国家创外汇啊。”
晨哥见状也赶紧夸了我几句,算是平衡一下。
“过奖了晨哥,”我跟倩倩相视而笑了。
接下来几天,基本每天都跟倩倩腻在一起,倩倩知道我快走了,让我每天一早就去她家,我们俩在她的房间缠绵一天,晚上才回家。
那几天,倩倩仿佛要把她全部的温柔都给我,中午晚上两顿饭都是倩倩自己做的,问我想吃什么,她都会想方设法做出来,尽管有的菜样子看起来不怎么样,但味道都是很不错的。
倩倩说七月底才回学校看分数,在等高考成绩的日子倩倩心态还是很平和的,她说,按她的成绩就算去不了上海,考上烟海大学,留在烟海也是很不错的。
我因为连高三都没上,所以对填报志愿什么的也都无感,心已经飞走了,漂洋过海去了。
到月底我已经上船一个星期了,等不到跟倩倩一起庆祝了,只有提前预祝她心想事成,走进大学校门。
我答应倩倩,到船上后,会第一时间写信给她,把我的通信地址发给她,这样倩倩可以把高考的这么好消息写信告诉我。
“不过,等我收到你的信,你可能已经到大学报到了,晚是晚了点,但你记着我会在遥远的地方祝福着你就好了。”
倩倩听到我的话,又温软地依偎进了我的怀里。
又一次面临着分别,但心情跟一年多以前跟佳慧分别时已经大不一样了。
那时是一种撕心裂肺的那种心痛的感觉,想方设法想去挽回,改变。而且初次感受到那种无助,对自己无力改变现状的那种无奈和被现实刺痛的感觉,一直到现在心有余悸。
而这次,尽管也是要分别,但各自的去向还都是明确而美好的,并且有着联系的渠道。
最重要的是,已经学会顺应事情的发展了,明确地知道自己能耐有限,不去做改变现实的努力了。感情上也成熟了一些,找不到最初那种纯纯的,痴痴的,甚至傻傻的感觉了。
又一天下午,每天一去到倩倩家,就不出门,腻在一起好几天了,我提议出去转转,去海边看看大海,看看海鸥,看看轮船,顺便去老四饭店看看。
倩倩尽管不太情愿,但还是随了我的意思,倩倩说,她这几天哪儿也不想去,谁也不想见,就想跟我单独在一起。
就喜欢我搂着她的感觉,她说,马上就要分别了,到时候想搂她也搂不到了,别到时候后悔。
让倩倩说的,临出门前,又改变了主意,一把抱起倩倩又把她丢进了床上。倩倩咯咯地笑着,双手挂在我的脖子上,把我也拉倒在她身上,我们又进入了缠绵。
晚上回家时,已经挺晚了,但一打开房门,看到爸妈的房间还亮着灯,这时妈妈也听到了我开门的声音,从屋里拉开门出来了。
“你这孩子怎么刚回来?你六哥晚上来等了你好久,说去你朋友的饭店也没找到你。”
妈妈生气地埋怨着我。
“我六哥来了?是有消息啥时候走了吧?”我顾不得感受妈妈的埋怨,感觉六哥来肯定有好消息了,所以直奔主题。
“对啊,都要走了,还天天往外跑!这几天都干什么去了?”妈妈还在继续埋怨着。
“哦,也没干什么,就是跟以前的同学在一起玩玩,这不是快走了嘛。”
我含含糊糊地答到。
“进屋说吧,别在走廊里了,”妈妈拉着我进了她的房间,进去一看,父亲也没睡,坐在沙发上等着我。
看意思,八成临走前抓紧时间还要再给我上一堂政治课。
“爸,您还没睡呢?”我赶紧跟父亲打了个招呼,回头又问,“快说吧妈,我六哥怎么说的?”
“你六哥说,后天晚上的火车走,去北京,然后从北京坐飞机去日本东京,是这么说的吧?老龙?”
妈妈说着,转头问我父亲。
“嗯,在北京还要住一晚上,第二天下午的飞机,赶紧把自己要带的东西都收拾利索,所有的证件带全。”
父亲吩咐我。
“护照和海员证不在我这里,”我嘟哝着。
“你六哥说,护照和海员证带队的统一保管的,到了北京首都机场再分发给你们,省得丢了。”
父亲又解释到,“好了,不早了,先睡觉吧,明天哪也别去了,在家收拾好行李,定定心,后天就走了。”
父亲说着,朝我挥挥手,赶我回屋睡觉。
“哦,好,那我过去睡了。”我跟爸妈点了点头,站起来打开房门回了自己房间。
其实走的的行李早都已经收拾好了。新买了一个大箱子,拉锁外面还带着绑皮带扣的,看起来很结实。
带了四季穿的衣服,妈妈给我带了我喜欢吃的成包的干海带丝,就是当年在河东高中时,冲泡给班长,佳慧喝过的。
还有烤鱼片,在河东高中时,老黑拿了几袋送给食堂厨师那种。
还不到八月十五,没有卖枣泥月饼的,所以没有带。
看到这些,我想起了佳慧送我的牦牛肉干,想起了放到嘴里时,那种又甜又咸,嚼起来满口鲜香的味道。
不知道佳慧高考成绩怎么样?我想,也许她不跟我联系,有她家里的原因,劝说她离我太远了,不如早放弃。
或许也有高考的原因?为了自己可以集中精力学习。
但怎么想,我都想不通,怎么会连封信都不写呢?
也许还有些其他不为我知的原因吧,已经过去了,当做一个永远的秘密吧。
尽管早已知道最近要走了,但真的知道了确切时间,真的要离开了,反而睡不着了,我坐在木头扶手的沙发上,一点睡意也没有,精神头十足。
思绪飘来飘去的,班长呢,肯定考得很不错吧。上了大学,终于可以跳出农门了,不用再受苦了。
从那次回河东高中没看到佳慧后,我也没再写信给班长,也没有再收到过班长的信。
老黑当兵快两年了,不知在部队表现得怎么样,也许当班长了?我自己笑着摇了摇头,老黑的性格当不了班长,他只要自己自由快乐就好。
(468)
又把所有的证件找出来看了一遍,然后仔细地装进一个牛皮纸文件袋里,用线在圆圆的纸壳锁扣上缠好。塞进箱子夹层,拉上拉锁。
打开抽屉,把手伸到最里面抽出来那本红色封皮的笔记本,轻轻打开,看到了依旧蜷缩在里面的发丝,那是佳慧的,像是在安静地睡着。
我小心翼翼地摸了摸,忍不住拿了起来,放在鼻尖处,嗅了起来,感觉像是又闻到了佳慧身上的香气,眼前又浮现出佳慧的秀发在我铅笔盒上调皮地甩来甩去的情景。
我长吸了一口气,把发丝放回日记本里,又翻了几页,佳慧的照片微笑地看着我,我不禁也报以微笑。
你还好吗佳慧?是否有时也还能想起我?高考考得怎么样?你不是说很想考来烟海大学吗?还想来看大海吗?
我叹了口气,把笔记本合上。拉开皮箱,把笔记本放进了箱子夹层。刚要关上箱子,想了想,又拉开拉锁,把笔记本取了出来。
重新拉开抽屉,还是把笔记本放回了抽屉最里面,放回了最隐蔽的地方,关上了抽屉。
躺在床上,心情复杂地进入了梦乡。
做了一晚上梦,各种梦境变幻交错,第二天早上起来,透过窗帘看到太阳光已经很强烈了。
看了看墙上的北极星,已经八点多了。很少这么晚起床,赶紧坐了起来。
家里没人了,爸妈都上班了,小溪也不知干嘛去了,洗漱完毕,看到饭桌上,餐碟压了一张纸条。
抽出来一看,是妈妈留的。纸条上写的让我在家好好休息一天,收收心,再检查一下行李,有没有漏带的东西,别到处乱跑了。锅里有小米稀饭,有煮鸡蛋,热的包子。
我放下纸条,去了阳台,打开锅盖,摸了摸鸡蛋和包子,还是温乎的。于是,拿了两个鸡蛋,一个包子,匆匆吃了。
回房间换了一件白色短袖衬衣,把下摆塞进裤子里,系好了腰带。站在镜子面前,用排梳梳理着头发。
头发已经留得挺长了,长中分终于留起来了,后面已经齐肩了,父亲不知说了我多少次,让我剪短一点,我嘴上答应着,私下里尽量躲着他。
已经不上学了,眼看着我有了自己的思想了,父亲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不再管的那么严了。
侧过身来,斜眼看着大立柜的镜子,用梳子把后面的长发梳理整齐,头又左右甩了甩,让头发蓬松自然起来,这才放下梳子,准备出门了。
想了想,给妈妈留了张纸条,告诉妈妈,要出国了,去找美东告诉他一声,今天早点回来,明天就不出门了,安心在家准备出发了。
一步三个台阶地跑下楼,到了楼下看了看上海牌,已经八点半多了,估计美东也出门了。
还是决定去碰碰运气,果然美东楼下已经看不到拉达车的影子了,这小子还挺敬业的。我心里想着,往公交车站走去。
准备坐一路车去倩倩家,跟倩倩告别。刚走到路口拐过弯去,就看到美东的拉达车停在书亭旁的路边,美东站在书亭前跟老板说着什么。
“美东!干嘛呢?”我大声喊着他。
美东闻声转过头来,“海超啊,这么巧?我正要去你家找你。”
“巧什么巧?我是特意过来找你的,”我笑着说,“在书亭干嘛呢?”
“哦,刚上车,想抽根烟,发现换衣服换的,忘了带烟了,又懒得上去拿,就过来先随便买一盒抽,”美东晃了晃手里的金桥烟。
“哦,找我干嘛?”我问。
“你找我干嘛?”美东也同时脱口而出问着我。
我俩看着彼此,哈哈大笑起来。
“我先说吧,今天一早老四跑来我家,说昨天六哥去店里找你了,老四害怕你家大姨,没敢去你家找你。”
美东拆开金桥烟,用手指敲了敲,弹出两支烟,递给我一根,接着说,“我怕六哥找你有急事,赶紧想过去跟你说说。”
“哦,我知道了,昨晚回家,我妈跟我说了,”我接过香烟,掏出火机给美东先点燃,然后自己又点燃香烟。
“嗯,这烟味道也不错,有外烟的味道。”我抽了口说。
“合资的,也是混合型,外烟味道,该不贵。”美东说。
“六哥找你啥事?是不是要走了?”美东吐了一口烟圈,问。
“对啊,后天要走了,这次是真的要走了……”我深深吸了一口烟,吐出来后说。
“真要走了?后天几点?去哪?”美东着急地问。
“晚上的车,去北京的车,就我们坐的那趟,现在改成十点半了吧。然后第二天到了,在北京住一晚,第三天下午坐飞机去日本东京。”
“好啊,真的要去日本了,这回开眼界了!”美东羡慕地说。
“你也要去美国了,听说美国更发达。”我回了一句。
“那怎么办?今天正儿八经给你送送行吧,”美东看了看表说。
“不用了,前几天不是送过了吗?”我摆了摆手。
“那不一样的,那天就是大家凑一块玩玩,必须要送行!”美东很坚决地说。
美东想了想说,“咱们还是去老四那里吧,把六哥也请来?”
“那要去都家镇找六哥啊,”我张着嘴说。
“去呗,咱不是有车嘛。”美东笑着说。
“哪好意思又麻烦你?”我故意装出一副难为情的样子。
“你得让我呕吐吗?快别假模假样的了,呵呵。”美东笑着打了我一拳,“上车!走吧。”
“好吧,恭敬不如从命了,又跑这么远这得多少油钱啊,”我故意叹了口气。
“有完没完了?再说我打表了啊!”美东上车坐下后,装作往下按计价器的样子。
“好了好了,不说了,不过先拉我去趟倩倩家吧?我得过去跟她先说一声,明天就要走了。”
我看着美东,又提了个要求。
“嗯,行,应该去说一声,倩倩该难受了,我看她喜欢你,多过你喜欢她……”
“谁说的?”我听美东这样子说,本能得想反驳。
“我说的还不行吗?咱俩谁跟谁,我还看不出来?不过,我没跟任何人说啊。”美东赶紧解释了一下,让我放心。
“唉,什么也逃不过你的眼睛,你还知道什么?”我有些不放心地又盯着美东看。
“你还有什么怕我知道的?”美东狡黠地看着我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