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自批阅?!”赵斗庆一时惊讶,几乎惊呼出声:
“陛下!若您亲自批阅了,那、那要我吏部做甚?”
“哼哼,”宇文世宏哼笑两声:
“吏部要做的事多了去了,诸如招募各地方考生前来长安参加考试!”
“这招募政令,不得你吏部向各地刺史发去政令?”
顿了顿,宇文世宏又重着话音提醒道:
“此乃国家大事,吏部可不要糊弄朕!”
“哼哼。”
腹黑笑罢两声,宇文世宏站起身来,离开这排场浩大的盛筵!
在这重农抑商的年代,宇文世宏想大力发展商业,只有亲力亲为这一个选项。
因为当官的惯有看不起商贩的思想。
就算如今,这份对商人的看不起,已比过去消散了很多,但拥有商业眼光的人,普天之下,只有他宇文世宏一人。
只有他能从考卷内容,看出来谁才是适合市舶监的人。
……
为了陪萧氏一起吃宴的杨爽,特意没有去执金吾的坐席,而是在宇文世宏后方隔着十几桌的角落处,跟萧氏默默吃、默默交头接耳。
萧氏已经学会了使千里船,而祖文远也已授意她去教别人了。
虽然她才学了短短不足半个月,但能料想未来一两个月里,黄河上的千里船将会从没人会开,变成会开的人很多、反而千里船不够用的局面!
默默听完宇文世宏的一系列训话,不知为何,萧氏内心莫名有一团熄灭已久的东西被点燃了。
说不清那是什么感觉,总之……精神抖擞的。
仿佛过往暗无天日的日子,忽然之间有了光亮不说,还有了莫大的盼头。
“鼓励发明……市舶监果然如唐俭所料新设了。”萧氏高兴的要命。
一是高兴祖文远的另一个徒弟唐俭、也就是自己的“同门”如此聪颖,往后他们还要一起共事许久,她可以向聪颖如斯的唐俭多取取经。
二是高兴于师父说过的驶船署,市舶监设立以后,驶船署一定会下设在市舶监里。
这样一来,她能接触到更多新鲜东西。
她没想过自己会跟“官”字有关系,反正想想都满心期待!
“唐俭?”杨爽一听到这个名讳,心里头就是一顿莫名吃味。
当时只顾着让萧氏开心了,都没顾虑到这一层。
没想到萧氏居然跟唐俭走的这么近,好像关系很好一样。
问题是……唐俭是唐邕的儿子,自己跟唐邕是平级正二品武官。
那小子一穷二白的,哪哪都比不上自己,盛乐她怎么可以……
“唐阿兄很聪明呢,半个月前就猜到陛下可能会新设一处监司了。”
“只错了一个字而已!”
“哦,什么字。”杨爽无精打采的随口应道。
萧氏还没意识到杨爽正在吃味,她仍是满脸高兴的:
“陛下说市舶监下设水路司……诶?唐阿兄早前说的是哪几个字来着……”
一时高兴,让萧氏都忘了这些旁枝末节。
“盛乐!”
萧氏脸上的笑容越高兴,杨爽就越有危机感。
他一时没控制住自己,忽然大声喊了一声,把萧氏给惊了一下,笑容都瞬间消散。
“怎……怎么了?”萧氏又像之前似的,瑟瑟起微颤的话音。
“我……”杨爽心烦气躁的抓了抓自己的后脖颈,索性什么也不想,板着脸就直言道:
“我对你有意,你不知道吗?”
这话把萧氏给惊的登时站起,因忙碌而暂时忘却了的黑暗往事,又一幕幕掠过眼前。
瞧见萧氏脸上的红光,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渐渐变白,杨爽这才意识到自己太粗心了,怎么可以……
明知有些字眼很敏感,竟然能因心急而忘记。
“我、我说了,我不在意那些的……”杨爽紧急找补,却又不知说什么才能挽回。
萧氏惨淡着白皙脸庞,满眼受伤的看着杨爽:
“将军恕罪,小女子早已……”
“我说了我不介意啊!”
“我介意。”不等杨爽继续说下去,萧氏就悲凉着哀伤眼神,匆匆躬身行礼,便快步跑了。
“诶!”
杨爽刚想追过去,猛的一起身,腹部却因动作太突然而传出猛烈的剧痛。
剧痛让他的脸瞬间煞白。
“杨将军这是怎么了?”
周围的人看到他疼到底,满头都是淋漓的大汗,赶忙围过来关切。
嘈杂的关切声中,疼不可耐的杨爽被几个人慌着手脚给抬往养病的宫殿。
早前宇文世宏吩咐过,杨爽若有任何问题,要立刻向他汇报。
杨爽捂着肚子,腹部疼到想打滚却动一下都牵扯起剧痛,就在他刚被抬进宫殿不久,宇文世宏就在宫侍的知会下匆匆跑来。
“陛下、好疼……”瞧见宇文世宏,杨爽只说了几个字,都疼到几乎要把自己的嘴唇给咬掉。
宇文世宏深呼吸一口气,把些微慌乱给压下去,看着杨爽这惨白的脸,身上还有浅浅的酒气,宇文世宏立刻就联想到——
不会是肝病吧?
肝这个东西没有痛觉,就算病了也很难被发现,况且这年间又没有x光。
有的人得了肝病,就算只是慢性肝病,也通常是在感冒发烧时被发现的。
因为慢性肝病通常都会让病患莫名高烧不退,痊愈了也会长时间感到浑身乏力。
“大夫呢?让唐邕去找的神医呢?唐邕在哪?把人给我叫来!”
宇文世宏对宫侍们一通急切吩咐后,便快速进出了宫殿一趟,找来一双箸筷给杨爽咬着,免得他疼到咬断自己的舌头。
唐邕此人酒量一般,却又爱喝酒,难得盛筵,他早就喝的酩酊大醉了。
忽然被宫侍传令过去道兴殿,这个宫殿名字,一听就知道是杨爽出事了。
他赶忙踉跄着脚步前去,一到就被宇文世宏劈头盖脸的质问:
“要你找的神医呢?半个月了!怎还一点动静都没有!”
唐邕额头登时溢出热汗,听到杨爽的吃痛惨吟,他更是心慌之余又添几分心焦:
“回禀陛下,末将此前去了趟乐陵郡,据悉东海徐氏已离开那里,不知所踪。”
“但末将安排了人去找了。”
宇文世宏不怎么看事牒的,不当面问,他也无从知晓所有朝中细节:
“穆提坡呢?”
这个问题,让唐邕登时如芒在背,浑身都不自在:
“已经……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