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本越领路来到渭河边,却见渭河边上,停着一排十架简陋的木质战车。
战车上像竖着粗壮的十字架似的,初看根本看不懂是做甚用的,但宇文世宏走近之后,一眼就瞧见战车的尾后底部,居然安装着粗铸铁所铸的大型弹簧?
每一个都比自己的大腿还粗!
看到弹簧,宇文世宏当即满脸都是兴奋!
“聪明!朕怎么就没想到呢!”
弹簧的弹射原理,小学生都懂!
十个弹簧的弹射力,弹射千米应该不成问题!
“陛下,这东西我也不太明白怎么使,您稍等,下官去国子监,请祖大人过来一趟。”
陶本越躬身说罢,就匆匆小跑而去。
这下宇文世宏更兴奋了,果然是祖文远的杰作!
寻常普通人,谁能想的出用弹簧做弹射车?
约莫一刻钟后,祖文远匆匆而来,手里头还攥着厚厚一沓竹纸。
杨爽从看到战车到现在,都是一脸懵的,因为他看不懂这战车究竟有何妙用。
外形倒是很像攻城楼时常用的投石车,但他也知道,肯定不是投石车那么简单。
“拜见陛下,”祖文远匆匆行礼后,便垂头看着自己拿来的竹纸,语速飞快的给宇文世宏讲解起大致原理来:
“微臣经过周密计算,铅球的重量是二十斤,想要抛射至五里之外,需要轴、承、轮等承载杠杆,能承受约十万斤之重,还要再考量抛射角度、距离等等。”
“而能承受约十万斤重量的轴、承,其自重也应达到至少万斤,如此之下,会使战车本身便十分笨重,需要至少五十人才能挪动。”
“考量这一点后,臣便设计打造了这十辆百丈车,弹射的最远距离能达到一百五十丈(500米),抛射则能达到百丈(333米)。”
“有效抛射、弹射之余,再加上木轮,只需十人便能操控挪动弹射车。”
祖文远絮絮叨叨了一大堆旁人听不懂的数学题,而宇文世宏也因一边听一边在心里换算单位,不一会儿就把自己也给绕晕了。
“最重要的是这个。”
祖文远的话茬儿,终于来到了最关键的弹簧上了:
“虽陶大人并不太愿意配合,但还是配合着打造了百座螺旋盘铁。”
“借助螺旋盘铁的收缩释放原理,以人的拉力将抛射装置拉下,瞄准目标后一起松手。”
“收缩的螺旋盘铁,便能于瞬间释放巨大弹射之力。”
“陛下可以试试。”
杨爽跟在宇文世宏身旁,晕晕乎乎的听,终于到了实际测试环节了,他早已拭目以待。
陶本越被没情商的祖文远,在话茬里头夹杂了几句告御状,他心里满是不爽。
但现在东西造出来了,他也无话可说,若非看重面子,他早就对祖文远道歉一声了。
不过他不仅没有道歉,连跟祖文远据理力争的打算都没有,因为他知道,自己不占理。
还是不说话多搭把手最好。
陶本越亲自将一块重约二十斤的山石搬了过来,十个劳工在祖文远的指挥下,各自转动着战车上的绳索盘,肉眼可见这绳索盘转动起来很费力。
不过弹簧也被一点一点被拉长,绳索也处于越发紧绷的状态,轴承两侧及中间的弹簧也被拉长。
“放!”
却听祖文远一声令下,十个劳工齐刷刷松手。
被置于弹射篮的山石,以肉眼几乎看不见的瞬移速度,飞速射向渭河对岸的上空!
只见被弹射出去的山石,仍在朝远处的天空飞去,因着飞的越来越远!
不一会儿就飞出了人的视野之外!几乎变成了个看不见的小黑点。
但这个小黑点仍在向前方有力飞去,丝毫没有下坠的趋势。
“哇!”杨爽被惊艳的当场惊呼!
“神器!绝对是神器!”
为了让杨爽对二征漠北充满信心,宇文世宏当即下令!
实蛋试验一次!
陶本越匆匆忙忙令人将一架弹射车推到更加空旷的地方,免得装满黑水的锡球意外引发火灾!
再次的试验,飞出去的锡球仍与初次试验一样,飞了眨眼功夫就不见了踪影!
但再眨眼时,远处已然爆燃起一大片火光!
一行人匆匆跑过去!
却见四溅于旷野的黑水爆燃着熊熊烈火!
宇文世宏让杨爽亲自过去灭火,让他感受一下烧夷弹的火,有多难灭。
杨爽随手抄起劳工带过来的铲子,试图用土掩埋灭火。
塑料铲子触碰到火焰的刹那,连铲子都被引燃了!
直至约莫一刻钟后,爆燃的烈火才渐渐有弱下来的趋势!
只见方圆至少三丈(10米)范围,都被烧夷弹化为焦土!
神器给杨爽带来的信心,几乎要突破胸腔冲破天际,有了这神器,惯于聚居的突厥蛮夷!
必定逃无可逃!
甚至越试图灭火!就反而越引火烧身!
奇了!
“陛下神武!”
激动之下恨不得立刻率部出征的杨爽,却于豪迈间,听到祖文远神情莫名的说道:
“杨将军,本官有事要跟陛下单独聊聊,请你回避。”
杨爽愣愣的“哦”了一声,便拱手退避到远处。
宇文世宏哭笑不得:
“祖大人,我知道你有奇才,只是你这情商会不会太低了点儿?”
祖文远倒也不藏着掖着,径直坦然道:
“老天爷是公平的,给了我聪明的脑子之余,也收回了我的人情世故能力,没法儿。”
“有陛下重用赏识,不就足够了?”
宇文世宏闻声,只觉无言以对:
“叫杨爽退避,是因为杨坚叛乱吗?”
祖文远“嗯”了一声:
“此弹射车虽然器械原理复杂,但只要琢磨出其中原理,就能进行仿制,跟火铳完全不同。”
“火铳的原理比弹射车复杂的多,弹丸及铳管里头的奥秘,不是琢磨就能琢磨出来的。”
“我就是担心杨爽也有二心,若陛下将弹射车配给杨爽使用,万一他倒戈相向,对我世代农耕的中原,将是莫大的灾难。”
“还请陛下深思熟虑后,再作决定。”
祖文远的话很有道理,难得他的心思有一回不在计算上。
还没回应祖文远,祖文远就连礼都不行就走了。
宇文世宏哭笑不得:
“祖大人这是做甚去?”
“我做螺旋盘铁,本是想造便民器械的,自然是继续琢磨器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