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不知不觉中,狮堡护城河外的对峙战斗已持续两天。
在这两天里,提尔镇的先期谈判迎已经顺利结束,费泊特和毕维斯将军率领所部彻底退出提尔镇进驻哈提斯镇,并接受同盟军的委派,开始致力于消灭位于苏克平原北部正不断扩张的不死生物。
一天前,卡莫克汗国的统治者石坎-银斧派遣他的私人使者抵达王都克鲁城,正式向卡瓦尔堡宫廷递交想要前往苏克城的意愿。而就在这份外交文书递交的当天,克拉克利群岛的三位地精亲王也向卡瓦尔堡宫廷递交相关外交文书,阐明他们想要与国王培迪-里根在苏克城会面的意愿。
这些文件很快就送抵苏克城,送到培迪的手上,稍作思考之后培迪就大方的同意石坎-银斧和三位地精亲王的请求,但却把会面的时间拖延到半年之后。
8月1日上午,苏克城依旧万里晴空。
经过同盟军连续两个昼夜的努力,狮堡的护城河已经在两个小时前被成功填满,攻城战争在天一亮便已经展开。
这场攻防战争如同前几天的战争一样,顺利的让所有人意外。
同盟军如潮水般的大军,很轻松的就跨过早已被火炮轰击得千疮百孔的城墙,并顺利攻入尤妮斯大厅和城市议会大楼。
但在这两栋大楼内的战斗就没有之前那么顺利了。
还有其他城堡建筑的狭窄空间里以及狮堡内四通八达的各个巷道内,同盟军与撤退狮堡的守军持续超过五个小时的残酷消耗战,却依旧无法彻底掌控局面。
“陛下,我建议直接动用火炮。”安斯-卓拉第三次提出自己的意见。
“不行!”没等国王答应,安迪-巴莱特便严厉的拒绝这一提议,“我们的士兵还在里面。”
“那就撤下来,然后让火炮齐射。”安斯-卓拉冷酷的说道:“只需要连续轰击半个小时,狮堡内的抵抗就会彻底消失。”
“你会毁了狮堡!”安迪-巴莱特声音不知觉加大了许多。
“这座腐败的城堡已经没有存在的必要。”
“安斯阁下,我可不想在以后被优恩大学的那群学士们传成一位邪恶暴君。”培迪语气里带着些许玩笑般的幽默,“我们如今已经锁定胜局,所以…我们应该表现得更绅士一些。”
培迪的话语虽然说得很轻松,但谁都都看得出来他比任何人都要激动。
安斯-卓拉皱了皱眉,沉默好几秒后说道:“好吧…我希望当您加冕的时候,不要忘记今天为了您所谓的‘绅士’而付出牺牲的士兵!”
“轰”
剧烈的爆炸声突然响彻在众人的耳边,所有人都停止交谈并把目光对准前方的战场,是城市议会大楼三楼南边的窗户口,那里在剧烈的爆炸后火光冲天。
“谁在用炸药?”安迪-巴莱特放下手中的了望镜,等着安斯-卓拉,“不是严令过不准使用炸药吗?”他故意大声嚷嚷一句,然后看向身边的国王,“我要去前线,我要亲自结束这一切。”
“我想不用了。”培迪也放下了望镜松一口气的同时又皱了皱眉。
安迪-巴莱特到表哥的样子立刻重新拿起了望镜,尤妮斯大厅屋顶和城市议会屋顶这时已经升起白旗,放下武器的守卫军官正在与同盟军军官交流着。
培迪刚说完话又拿起了望镜在那混乱的战场里寻找着,但却什么都没有找到。
“踏踏踏”
战场斥候的快马扬起一阵阵尘埃,转眼间便抵达指挥部外。
感受到战场斥候的到来,培迪心脏不受控制的加速跳动,当他放下手中了望镜并深吸一口气的时候,斥候已经背着令旗单膝跪在指挥台下。
“陛下,狮堡守军在卡莲-西博的带领下正式向我们投降。”斥候激动得满脸的通红,当他高声呼喊完这句话之后,指挥台附近所有的官兵在沉默两秒后发出高昂的欢呼。
“潘妮…潘妮-达内迪夫呢?”培迪大声质问。
“暂时没有消息。”斥候一怔后低声回答。
培迪一怔眼皮不住的狂跳对身边的一位身穿重甲的骑士喊道:“乔恩爵士!”
“陛下!”威利-乔恩恭谦的行礼。
“我要进入狮堡,现在!”
“您的意志!”
…
狮堡守军投降不到二十分钟,培迪就在亲卫队的护送下驾马通过乱糟糟的战场,进入喧闹的狮堡内部。
王国第一步兵集团军军团长兼前线指挥官伦丁-里根,在接到斥候报告后便一直在尤妮斯大厅门口等待着国王的亲临,同时为方便国王通行在不到二十分钟里清理出一条旷阔的道路供国王通行。
“我的妹妹在什么地方?”乱糟糟的尤妮斯大门口培迪无视周围军官们的赞美,端坐战马大声询问恭候多时的伦丁-里根。
“非常抱歉…陛下,当时的情况非常混乱,我们…”
“我在问你,我的妹妹在什么地方?”培迪的语气中已经带着了些许冷意。
“培迪陛下…”
一个略显疲惫的声音响起,让培迪目光本能的转动,这时她才发现在伦丁-里根身边穿着普通士兵制式铠甲的女骑士,居然是卡莲-西博。
“总长选择了她自己的道路。”卡莲-西博轻声低语。
“我要见她!”
“您跟我来…”卡莲-西博侧过身子之后,周围的军官们立刻在伦丁-里根的带领同样侧过身体,为他们的国王让开一条路。
“陛下!”跟随国王的莉亚大法师望着大门后的走廊皱了皱眉。
“你带路。”培迪没有理会他的首席法师,以最快的速度翻身下马对卡莲-西博用命令的口吻说道:“快点吧,我不想浪费那怕一秒钟。”
卡莲-西博没有说话,她卑谦的低着头在前面引路,培迪则毫不犹豫的跟了上去,莉亚大法师和护卫队长威利-乔恩对视一眼,保持着一段距离跟着国王的步伐也跟了上去,而其余国王护卫队骑士则从尤妮斯大厅的侧门鱼贯而入。
熟悉的走廊内,培迪只感觉一股舒服的凉风化解着外面受到阳光爆晒后闷热,双眼下意识的看向两边墙壁的壁画,一个个英雄的般的故事在他向前走动的步伐中完美呈现,不过此刻走廊满地的血迹以及厚重血腥味又仿佛在嘲笑这些英雄故事。
“陛下。”奉命守卫在此的雷恩低着头,努力维持着骑士的庄重。
“挺起胸膛,骑士…你可是王国的骑士。”培迪故意大声说话,以驱散脑海中的那不可压制的混乱思绪。
尤妮斯大厅内没有任何变化,依旧如以前那样富丽堂皇。但与以往不同的是,这次培迪进来的时候大厅内安静,这让他感觉头顶巨大的吊灯上那无数晃动的烛火很是晃眼。
培迪虚眯着眼盯着大厅内正中间,那里一张铺着红色毛毯的高台上,一位身披重甲留着一头金色短发的女骑士正静静的躺在上面。
“这…”培迪看向前面引路的卡莲-西博,“你...”他一时间无法言语。
“这是怎么回事?”培迪进入大厅的后第一眼便发现高台上躺着是他的妹妹,而神圣力量又在告诉他,上面的人已经没有任何生机。
“总长选择了自己的道路。”卡莲-西博重复着她刚才在大门说过的话。
“踏踏踏”
培迪一步步上前走到高台旁边,看着在灯火下那张熟悉的脸庞,心脏仿佛被人使劲拉扯着,疼得他几乎难以呼吸。
“我们根本不用走到这一步。”培迪喃喃低语。
“虽然总长有些决策是错误而私自的,但我觉得她是一位了不起的女性统治者。”卡莲-西博在一旁轻声说道:“至少…我曾经有过那么一段时间真心想要效忠她。”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培迪咬着牙说出了这句话。
“总长最后拒绝了来自不死军团的力量。”卡莲-西博叹了一口气,“之前,包括我在内的大部分人被串改和封印了某些记忆…但在两天前,总长恢复了我的记忆,并拒绝不死军团的力量继续侵蚀苏克城。”
“在最后一刻,她在疯狂的边缘回头了。”
“但她…”培迪伸出手触摸着妹妹冰冷的脸庞,看着她安静的面容脑海中下意识的回忆起以往在帝都那些快乐的时光。
“这是总长自己的选择。”
“她应该知道,只要我不点头,没有人可以伤害到她!”
“陛下,总长是苏克城的统治者,在过去的三年里,苏克平原所有人都宣誓效忠于她。”卡莲-西博低着头说道:“潘妮-达内迪夫不光是您的妹妹,她还是鲁卢克共同联邦国的总长。”
“总长并不想逃避她犯下的错误,她不需要您为她犯下的错误买单。”卡莲-西博从怀中取出一封信,“这是总长给您的信…”
培迪立刻上前伸出手想要接下信件。
“陛下!”门口听着两人对话的莉亚本能喊了一句,在她的眼里卡莲-西博是不可信任的。
“你想阻止哥哥对妹妹的思念吗?”培迪转过头用冰冷的目光看着莉亚,“我现在需要两个小时的私人时间!”说着,他拿起卡莲-西博手中的信件,转过头盯着卡莲-西博,“我想单独和我的妹妹待一会儿。”
卡莲-西博低着头沉默,缓缓向门口方向退却。
威利-乔恩与莉亚对视一眼,然后与卡莲-西博一起退出这间豪华的大厅。
培迪瞟了眼关闭的大门,重新回到吊灯下的高台,看了看安静躺着的妹妹,翻开了手中的信件:
我最亲爱的哥哥,
很遗憾我们最终只能以这样的方式见面。
我没有想到,五年前那一别居然成为了我们的永别,我甚至还没有来得及与你好好道别。
在过去的五年里,在我们身上都发生了许多事情…
兽人入侵之后劳博特皇帝意外身亡,我与辛达匆匆的婚姻,然后是艾鲁克领的商人们发动了叛乱,精灵入侵费尔德领导致埃里克-吉恩公爵的死亡,紧接着便是帝国瓦解。这段时间里我非常想与父亲一起回到克鲁城,但父亲离开的时候并没有带上我,他甚至连问都没有问我。
你知道当我听说父亲不辞而别之后是多么的伤心吗?
好吧,我就是在抱怨。
我可以抱怨的吧?
帝国瓦解之后,我被他们推举为城市执政官,并掌管着复杂的议会。
在这期间我开始变得迷茫,以至于后来我听从了不死军团的建议,发起苏克平原的独立战争把自己置身于这场斗争的旋涡中。
我承认我的自私和贪婪,但这并不代表我是错误的,在追逐权力的道路上没有正确和错误,只有胜利与失败。
好吧,请原谅我最后的任性。
我不知道在最后一刻为什么会选择放弃毁灭一切的计划,我只是遵从我内心的选择。
我现在的样子一定很难看吧,也不知道西博将军有没有为我化妆,我原本想穿那条与你分别时的长裙,但在最后我选择了这套骑士铠甲,因为我想让你看看我全新的样子。
我最在意的就是我的妆容,所以请你一定不要让其他人见到我现在这个样子。
拜托了!
最后我想说的是,如果可以选择的话,我不想再出生在这么显赫的家庭,我不想做皇后,更不要统治苏克平原。我要的只是一个简简单单的家庭,就算每日为一块面包忙碌到晚上我也心甘情愿。
请帮我对菲丽丝和母亲说一声‘抱歉’。
我走了,我要去寻求更简单的生活。
我期待另外的人生…
“但愿你的下一个人生里没有战争,永远都简简单单。”培迪在读完这封信之后,望着妹妹安静的脸庞轻轻的说了这句话。
说罢,他转过头仿佛逃避般退到就近的椅子坐下,看着密闭的窗户口外照耀的太阳光线。外面的烈日炎炎仿佛能够融化一切,但培迪却只感觉房间里冰冷得让人忍不住想要打寒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