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客厅出现这道冷冽而又透着威慑气息的身影,在场的佣人和医护都打了一个寒颤。
容枭仔细询问保镖和医生事情的经过,之后怒眸睥着沙发上的女人。
他尽力维持语气不那么重,但说出来的话还是那么惹人生厌:“周小姐,我真怀疑你的高学历是不是假的。”
孕中期,宫外孕,还不安分地卧床休息!像个没长大的小丫头!
秦秋心想:本来就是假的……她整个人都是假的!
被他强行“囚禁”在这里已经够憋屈,她下意识地反怼了一句,“我也怀疑容先生商界精英、集团总裁、华国首富的名号是不是假的。”
身为集团大总裁,工作明明那么忙,还又是抓凌芷,又是揪着我的肚子不放。
她气得鼻子鼓鼓的。
容枭脸色顿沉。
牛津大学?心理学?就这?
他转头对旁边医生吩咐道:“给她找个孕产专家,务必好好灌输安全教育,另外,以后没什么重要事情,禁止周小姐离开公寓。”
听到后面那句话,秦秋本来怀孕后激素水平升高后难以克制的脾气更躁来了。
她现在顶着周小然的身份,跟他非亲非故,他凭什么做到这个地步?
秦秋从沙发“蹭”地一下起身,怒道:“容先生,你不要太过分!这是非法拘禁,我可以去告你!”
容枭不知道从她这句话哪个字开始,脸色就已经黑如锅底。
要不是为了她肚子里的那个孩子,她就是现在死在大街上他也不会多看一眼!
男人扯着领带松了一口气,步履阴沉地朝她走过去。
每一步都在地板上发出威慑而沉重的声响。
待到临近秦秋之时,他忽然伸手掐住秦秋的脖子,转眼就把她摁在沙发上。
“我就是非法拘禁,你又能怎么样?乖乖听话,你要什么我给你,但要是因为你胡闹导致胎儿出了问题,你试试!”
威胁的话音一落,他把秦秋甩到沙发上。秦秋大口大口喘着气,脖子一阵酸痛,眼泪都被他逼出来了。
她用手擦拭眼泪,鼻子酸酸地问:“既然你那么在乎我肚子里的胎儿,想把我关在这里养着,就不怕我得抑郁症?妈妈得了抑郁症,肚子里的孩子会好到哪里去?”
容枭突然地噎住。
秦秋继续补充:“我可以不去危险场所,但你想把我关在这个公寓里,除非我死。”
“威胁我?”
“是,只许容先生威胁我,我就不能威胁容先生?”
秦秋眼神分毫不让。
容枭被反问得无言以对,心底甚至有片刻的恍惚。
这女人,哪来的底气,居然敢这么跟他说话?不愧是怀了媳妇的转世……
这性子居然也跟媳妇有点像。
他深呼一口气,目光落在她还不明显的孕肚,无奈妥协。
“周小姐想去什么地方玩,我给你包场。”
“???”
惊奇的发言撑大了秦秋的双眼,她半信半疑地把平日去得比较多的地方一个一个道出:“奥林匹克公园,国家博物馆,世纪大厦……”
她倒要看看,这些地方容枭要怎么包场。
谁知容枭面无波澜地应道:“行,以后户外只许在这些地方游走,还有……不许摔跤!”
说完转身跟保镖头头说了几句话就走了。
秦秋半天没回过神,他是没听清楚她说的那些地方吗?
但之后的几天,她的认知彻底颠覆。
当她发现自己去那些点过名的地方,周围空无一人的时候,脑海写满了两个大字——【惊愕】
难道这个世界当真是有钱就能为所欲为?
但这样的生活随着时间的推移渐渐失衡,秦秋终于还是受不了。
此时怀孕六个半月的她因孕期激素变化,加上胎儿增大更是加重她的焦虑和恐慌,难以避免地爆发了抑郁症。
她满脑子都是她和容枭过去短暂的快乐时光,还有他们的女儿晴天……
以前没被容枭抓到,她每隔几天就会易容偷偷去幼儿园看晴天。
偶尔扮演热心“阿姨”去给幼儿园捐一些玩具用品,就能趁机和小晴天玩玩。
小晴天自从知道妈妈去世,笑容少了很多,她对于晴天又愧疚又自责,所以想尽办法去用另一种身份给她陪伴。
但从容枭监视她、困住她养胎第一天起,她再也没见过晴天。
不知道她的小晴天怎么样了。
而且晴天生日快到了。
秦秋郁郁寡欢地坐在森林公园的了望台上,那里有一座大型炮台。
有恐高症的她坐在高高的炮台上,放眼望着山下的辽阔山河,竟然双腿没有发抖,甚至还蹦出一个念头。
她好想有一对翅膀,能就地腾空而起,飞离这个困境,获得自由。
炮台底下的保镖慌乱地爬上去,想把她带下来,但炮台结构复杂,一不小心就会伤到她。
所以保镖不敢过激,一边急声劝,一边给容枭打了电话。
秦秋对于炮台底下的熙熙攘攘置若罔闻。
她望着眼前的山景,缭绕的薄雾像是在山腰处染上一层淡淡的墨,墨色中蛇形环山道渐渐出现一辆黑车,从远到近,从模糊到清晰。
那是一辆全球限量款的劳斯莱斯,车子的主人,正是容枭。
他来了。
秦秋脑海不由得想起梦境里出现过的那幕,梦里的他二十五岁,开着当年那辆布加迪,身穿尊贵不凡的西装,也是绕过一段这样的环形山路,来接她——身披白色婚纱的新娘。
现实总是与梦境相背。
秦秋以为自己能够平静地接受这个男人把凌芷当成是她,再把她当做凌芷。
但当激素变化后,心底隐藏的这抹悲伤被无数倍放大后,她的眼泪似莹润的珍珠一颗一颗地往下坠。
原来她想起这些还是会悲伤。
一分钟后,容枭赶到了望台,整个人都蒙上浓厚的阴霾,每一步都如泰山压境。
雷鸣般的怒斥一个字一个字地破空传入秦秋耳中。
“周小然,你在做什么!下来!”
旁边所有保镖吓得心里发怵,半个字都不敢吭。
秦秋垂下泪光潋滟的眸子,见他站在炮台下,见他那熟悉的俊容和身形,见那对黑色的瞳孔中燃起一团熟悉的火苗。
她吸了吸鼻子,手心抚着腹部,嘶哑的声音问:“容先生,既然你已经认不出我,请你放我走,行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