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扬靠在床头上，看着楚楚挪下床，拿着几件需要换的衣服悠悠的走进了卫生间。
那双白晃晃的雪腿，看上去赏心悦目得紧，玲珑倩影翩若惊鸿、矫若游龙。
洛神赋形容女子太过于详细与美好，却是丝毫没有一丝掺假。
套上拖鞋，云扬下床，落地窗透过太阳明媚的光线，让人莫名感觉到有些心旷神怡。
似乎忘记了一件事……
的确是忘记了一件事。
昨晚来酒店的路上，楚楚不是说照片已经在送的路上了吗？咋没有人敲门？
是没有人敲门吧，应该是吧……
云扬看着落地窗外的世界，打了一个哈欠，转身走到了沙发上，坐了上去。
揉了揉眼睛，云扬突然想起来，楚楚的房间是隔壁……照片怎么送也送不到这来啊，我就说……那也不对啊，电话呢？
云扬还真的很想看看那些照片，不过就要等楚楚洗漱完了……
等了近二十来分钟，卫生间中传来楚楚的轻盈的灵音：“云扬，帮我吹一下头发。”
“来了。”云扬猛然从沙发上弹起，朝着卫生间走去。
帮心爱的女孩子吹头发，想想就令人激动。
楚楚用毛巾裹着自己的头发，正在看着镜子中的自己，明眸皓齿、五官精致宛若仙颜……
“毛巾有些硬，到时候得让他们换一换。”看着镜子中出现的云扬，楚楚的脸儿上就挂上了山辉川媚的笑容。
云扬：“……”
合着这酒店又是你家的对吧，自己这是傍上了一个大大的富婆呐。
看着镜子中姜南楚的娇颜，云扬心情就莫名地轻盈，就像是云朵悠然地飘在万里晴空之上，就像是花儿开在万里草原上那般悠扬。
拿过挂在墙壁上的吹风机，云扬看着楚楚解开了缠发的毛巾，湿漉漉乌黑的长发落在了姜南楚的肩背上。
她的衣服已经换好了，白色的短袖，下身穿着浅灰白色的休闲裤，看上去活力感十足，也和自己穿的很像，云扬低下头看着自己的裤子。
第一次给心爱的姑娘吹头发，云扬的动作小心翼翼，然后就被楚楚嫌弃了。
“这么慢等会师娘会念叨死我，五指穿过头发，来回扫动。”
“……哦哦。”云扬有些尴尬地点了点头，拿着吹风机呼啦呼啦————
“给你留了五分钟，够了吗？”姜南楚媚眼含笑地转过身，明媚的星眸看得云扬有些口干舌燥。
“够了。”云扬点头，突然提醒道：“照片的事你去看看。”
“呀，忘了……现在就去！”姜南楚小脸儿一凝，抱着自己换过的睡衣离开了卫生间。
云扬顶着九成干的头发从卫生间出来的时候，只用了四分钟。
楚楚就端坐在沙发前，看着带过来的笔记本。
见到云扬出来，楚楚抬起了螓首，脸儿上挂着嫣然的浅笑：“照片在一楼的前台那，昨天他们怕打扰到我，所以敲了房门见没动静后，就去送去酒店前台了。”
“嗯嗯，那我们出发？”云扬点头。
……
前往京医院的路上，姜南楚和云扬一人拿着一沓照片，在翻看着。
“带给老师和师娘看看？”姜南楚看着最开始遇见那摄影师拍的照片。
云扬牵着蹲下身子喂胖橘的楚楚，云扬侧眸含着缱绻看着楚楚，楚楚满眸欣喜地看着那只胖橘……意境感唯美就像是那些精心修饰过的海报一样。
“听你的。”云扬点头。
……
下车后，云扬和楚楚并肩前行，前往老师的住处。
“唉……我知道了，你也不喜欢姐姐了，也不牵着姐姐的小手并肩同行了，弟弟若是觉得我无趣，那就这样吧，真叫人伤了心。”姜南楚捏着嗓子，学着林黛玉的口气，在云扬的身边幽幽叹息。
云扬：“！！！”
可不兴你这样的，楚姐姐。
云扬左手拿着装着照片的纸袋子，右手赶忙攥住了楚楚的小手：“我哪有这样……”
云扬很想扶额，但是没有第三只手。
“瞧瞧，我不过就是多说了几句，弟弟就这般模样，算了算了，是我多嘴了，弟弟要是这般态度，倒不如直接不理我的好，显得姐姐无理取闹了些。”姜南楚脸上洋溢起了盈盈的笑容，一双瞳眸中的星光，宛若烟花炸开般璀璨。
只是她故意抽了抽左手，假装要挣脱开云扬，只是刚有这个小动作，楚楚就发现云扬的手捏得更紧了，还满头黑线地看着自己。
姜南楚抿着唇瓣赶紧低下了脑袋，不去看云扬，秀发在她俯首的动作之下，顺着香肩一缕一缕散落，只是轻盈的步伐却是衬托出了她当前的心情。
“呀，忘记扎头发了。”姜南楚猛然抬头，灵韵的眼眸中突然出现了一丝呆滞和紧张。
“这样挺好的。”
“挺好的？弟弟要是这般敷衍姐姐，若是姐姐生气，倒显得姐姐有些小家子气了。”
云扬半张脸全部挂上了黑线：“……”
这样的楚楚还能要吗？
“别闹，我认真的。”云扬开口。
“你忘记了我们今天要干嘛去？”姜南楚不再嬉闹，眸子有些凝重的看向了云扬。
云扬：“……”
“去老师家再弄也来得及。”云扬缓缓出声。
“好吧，都怪你非要说照片的事情！”楚楚咬着银牙，横着眼眸看向云扬。
云扬：￣へ￣
楚楚越来越跳脱了……竟然还学会了甩锅。
师娘和老师就站在门口，看着云扬牵着姜南楚款款走来，苍老的面孔再次翻涌起笑容。
“来啦，快快吃早餐，饿了吧。”师娘一手指着屋子，另一只手做着招揽的动作。
饭桌上，云扬再次化作了干粥和干馒头人。
……
饭后，师娘收拾桌子。
“我们什么时候出发？”明教授缓缓开口。
“老师，要等一会，早上走得急，楚楚的头发还没有扎起来，等师娘收拾完。”云扬和楚楚帮着收拾桌子。
“嗯，头发的确要扎好。”明教授缓缓颔首。
“等会我来帮你弄吧。”师娘站在洗菜池的台子看着姜南楚，提议道。
“嗯嗯，那谢谢师娘。”姜南楚眼眸灵光乍现，表情更是欣喜了几分。
这是一种认可，虽然师娘拉着她谈话的那一刻，就已经认可她了，但是那只是她和师娘单方面的认可。
而现在，这是在云扬和老师也在场的情况下，师娘说出这种话，意思就不言而喻了。
这也是楚楚如此开心的原因。
“你们拍了照片？”明教授看着云扬带来的纸袋子，上面写着“xx摄影。”
“嗯，楚楚说她想看看我大学生活过的地方。”云扬将照片都拿了出来，递给了自己的老师。
云扬刚准备提这个事情，竟然被自己的老师先说了。
明教授带上了老花镜，开始一张一张地看了起来，动作小心翼翼。
……
一会之后，师娘忙完擦干净了手。
“等会给我也看看，我先给姑娘绾头发。”师娘似乎有些急，急匆匆地冲进了房间，拿出了一根银色的簪子。
“小云，快来看看，以后楚姑娘要绾头发，你也可以帮忙。”师娘对着坐在桌子前的云扬吩咐道。
“嗯嗯。”云扬赶忙站起身，站在了师娘的身后。
师娘小心翼翼收拢好姜南楚的长发，扭几圈，然后#@￥@%！@一顿操作，将簪子别了上去。
“好了吗？”楚楚见自己头发没有了动静，轻柔着声音问道。
“好了，去照照镜子看看，要是不满意，师娘还会其他的盘头发方式。”师娘笑呵呵地开口。
姜南楚轻盈起身，抬起雪腕想轻轻触碰被盘好的头发，却又是怕给弄散了，楚楚迈着急促的小碎步，出现在了镜子的面前，她微微侧过身子，眸中柔婉，就像是陷入了定格一般。
而看着姜南楚的云扬，在这一刻，亦是定格。
对于姜南楚的颜值，云扬找不到第二个人和她比拟，而现在，楚楚穿着现代的服装，和古代盘发的方式，结合在一起，更是超脱了次元的美感……
就像是坠落在人间的红尘仙子，她的一举一动、一颦一笑，都能够倾倒芸芸众生，都能够让世人不敢直视。因为，那些世人们，害怕自己的目光，玷污了这位涤尘的仙女、玷污了这位落入林间的精灵。
“云扬，要是穿上旗袍会不会更好看？”姜南楚眼眸直直的盯着云扬，渺渺灵音如同穿破薄雾的神光，给人一种破土而出的新生感。
“你穿什么都好看。”云扬木讷出声。
“那你会这样绾头发了吗？”姜南楚笑靥如花，瞳眸中神光奕奕。
“嗯。”云扬收起了震惊到木讷的表情，缓缓点头。
“看一遍就会了？”姜南楚亮了亮眸子，有些不敢置信的看着云扬。
“当然，不然为什么师娘不演示第二遍？也不问我会没会。”云扬弯起嘴角。
“那你之前到底是怎么忘记回家就给我发消息的……你有着这么好的记忆。”姜南楚徐步来到了云扬的面前，幽幽地看着云扬。
云扬：“……”
“那是被打岔了，就像是你昨晚也忘记了照片的事情……”云扬狡辩。
“做错了就是做错了，不要狡辩。”师娘没好气地看了一眼云扬。
“我……”云扬看着洋洋得意还朝着自己吐小舌头的姜南楚，有些委屈，这才哪到哪，师娘这就偏心了。
………………
商务车朝着京城外的公墓出发。
车厢内，云扬的师娘和老师在慢慢翻看着这些照片……
车子在车流之中，驶向繁华的反方向。
车厢中，沉默不已，那一簇一簇的白菊，就安静地放在一角。
“这些照片可以再弄出一份吗？”明教授抬起头，轻声问道。
“可以，我让人再复印一份。”姜南楚缓缓点头，拿出了手机，在屏幕上面轻轻敲打着。
………………………………
公墓园林，云扬下车，将老师、师娘、楚楚一一扶出。
太阳的光线有些刺眼，云扬将放在车门旁的白菊全部都拿了出来。
云哥和姜南楚并排，缓慢地跟在老师和师娘的身后。
一只雪腻的小手突然抓住了云扬的手腕，云扬侧过头，就发现楚楚对着自己莞尔一笑，只是，明眸中还有着一丝沉重。
云扬投过去安心的目光，将楚楚的手挪下，放在了掌心。
穿过一排排公墓，云扬目光所及之处，触目惊心的明鹏二字，雕刻在一块墓碑上。
父，明九鹊，母，张念。
……
云扬将白菊小心翼翼地放在了墓碑前，缓缓跪下身子，行祭拜之礼。
“明大哥，我来看你了。”头触碰在还有着砂石的地板上，云扬沉着声音开口道。
“没想到，七年前一别，自此天人永隔，我和师娘老师都很想你。”
云扬深吸了一口气，缓缓退开。
姜南楚在明九鹊和张念的面前，将那一簇白菊放在了云扬放着白菊边。
在云扬的搀扶下，她亦是跪在了垫子上。
“明鹏大哥，我和云扬……来看你了。”
姜南楚双手合十，虔诚的就像是佛门前跪拜的僧侣……
一叩首……二叩首……三叩首……
嗡————————————
明九鹊、云扬和张念三人齐齐愣住。
姜南楚手腕上的传家翡翠玉镯，莫名无端的折射出了熠熠的光线，它竟然在无故地颤抖，发出了让人心脏狠狠揪起的碎玉鸣声音。
那个声音，持续的及其短暂，瞬息消失，就像是幻听一样。
…………
…………
就好像是……死去了七年的明鹏，他听到了姜南楚和云扬的声音……
蓦然之间，浑浊的泪水，在苍老的两位过了甲子之年的老人眼中滚滚而下……
“明鹏他……”苍老枯槁的声音，带着让人心痛的沙哑，让人窒息的颤抖，传到了云扬和姜南楚的耳中。
就像是夕阳之下，迟暮终年老人，拄着拐杖，颤颤巍巍地看着夕阳缓缓落山，发出的一声终了叹息。
明九鹊扶着张念，看着不知所措还跪在垫子上的姜南楚她的手腕。
颤玉鸣的声音早就已经消失的无影无踪，它安静的挂在姜南楚的手腕上，没有任何的动静。
这只镯子，它本就不应该有动静，毕竟是死物……
“明鹏他来看我们了……他知道我们在想他……”明九鹊老泪纵横，情绪激动到难以控制。云扬和张念师娘扶着他，这才站稳。
姜南楚站起，她缓缓褪下镯子，想还给张念。
“不不不……这个镯子它是你的……”张念师娘流着泪，却是笑着朝姜南楚摆手。
老师和师娘如此破碎的模样，看得姜南楚第一次，手足无措的就像是坠落进了无底的深渊……漆黑混沌将她包裹……
她不知道该怎么做，只是站在了张念的身边，扶住了她有些颤抖的身体。
…………
…………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一分钟，两分钟？还是三分钟……
明九鹊和张念将手中的白菊，放在了坟墓之前，苍老干枯的手，轻轻抚摸着还崭新的墓碑……
“小云，我们回去吧。”明教授看向了站在一旁的云扬和姜南楚，声音沙哑的就像是被砂纸打磨过了的喉咙发出的声音。
“好。”云扬喉咙滚动，他紧紧地握住姜南楚的小手。
…………
车辆朝着京城驶去。
“你们准备什么时候回去？”明教授的情绪，似乎恢复了平静。
“明天下午三点的飞机。”云扬回道。
“嗯……”明教授点了点头，不再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