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车缓缓向前,也仿佛把所有人的思绪重新拉回现实,郑桐也回过神来,对着钟跃民唉声叹气。
钟跃民一看这货样子,就知道这家伙肯定又来拿这事来打趣自己了,呵斥道。
“有话就说,有屁就放!”
郑桐哼了一声,不满地说道。
“跃民,身在福中不知福啊,我和宁斌从小到大,连女孩子的手都没牵手过,你说这世道为啥这么不公呀!我看你也没比我们多一个鼻,多只眼睛呀,为啥这么招女孩子喜欢呀?”
宁斌在一旁也是附和点头,两人一起唉声叹气起来,只有还是十岁的宁伟啥都不懂,笑着看稀奇。
钟跃民对这俩货,直接选择无视,不再理会两人,开始闭着眼开始陷入沉思。
周晓白的突然表白,让钟跃民也有些措手不及,自己真要接受周晓白吗?
钟跃民也不知道!
他对周晓白,其实远达不到爱情的地步,最多算是颇有好感,毕竟被一个漂亮女孩子喜欢,任何一个男人,都有一种特别的自豪感在作祟。
周晓白的性格,在原着中,就能看出,从小到大都是很有主见的一个女孩子,或许是因为家庭的原因,她从小到大,几乎没受过什么挫折,所以性格特别强势,他对钟跃民的感情几乎没有任何杂质。
她就是喜欢钟跃民,原着中,她和钟跃民有了实质关系后,第一时间想到的,是把钟跃民带到父母面前,让父母认可她的这段感情。
她的前半生,感情世界里,几乎只有钟跃民的影子,同时,她对感情的期待,觉得对方应该也同样和她一样,如此对待感情。
但是钟跃民的性格,恰恰就是一个不喜欢受到约束的男人,他那种骨子里的放荡不羁,就无法被一个女人束缚,周晓白那种对感情的态度,让他根本无法接受那段感情。
他从一开始追求周晓白,或许只为了满足自己青春期对女性的某些幻想和渴望,可一旦得到后,他又不想继续下去了,因为他觉得感情和婚姻,应该是两种不同的概念。
所以两人才纠缠半生,而周晓白受到的伤害,也让钟跃民自责不已,可自责过后,他依旧遵循自己内心的感受,选择放弃那段感情。
而现在的周晓白,对自己的情愫还在萌芽中,钟跃民始终无法说服自己内心,去答应这段感情,但是这具身体对女性的渴望,又让他无法彻底拒绝周晓白的追求。
所以钟跃民只能选择暂时逃避这段感情,时间不是最好的良药吗?
不管是周晓白还是自己,或许过一段时间后,两人这种感觉,都有了新的替代品,这段还没开始的感情,也会慢慢淡去。
如果未来,他和周晓白真的有了感情,他一定会给周晓白一个交代,而不是和原着中那样,把一个女生的青春彻底熬完。
火车缓缓朝前行驶,外面的风景渐渐不再是燕京那种单一的颜色,很多人第一次离开家,何况还是一千多公里外的陕北,众人五味杂陈,各种怀着不同的心情看着外面的风景。
钟跃民也看着窗外的景色发呆,低矮的土屋一闪而过,大片的田地上,无数黑影弯着腰在劳作,偶尔还能看到一群冻得脸蛋红扑扑的小孩穿着破棉袄,甚至打着赤脚,站在铁路旁好奇地看着火车驶过。
钟跃民看着那些小孩,不由陷入沉思,或许那些小孩子,就有自己未来的父辈,每代人都有每代人的烦恼,每代人都有每代人的追求和理想!
这个年代的孩子,追求的只是填饱肚子而已。
而自己的理想和追求又是什么呢?
钟跃民看着窗外的倒影,发着呆,他也不知道自己的理想到底是什么,有时他也会陷入有些矛盾的烦恼,这里到底是自己的梦境,还是我钟跃民的人生?
或许原着中的钟跃民,比他更迷茫,一辈子都在寻找,一辈子都在路上,至少现在的钟跃民,已经知道自己的未来会面对什么,他突然想起四个字,游戏人间!
或许自己此刻的心态,就是游戏人间吧!
自己和原着中的钟跃民唯一的区别就是,他知道自己要想什么生活,而钟跃民却从来不知道自己到底想要什么生活。
火车不知不觉已经开了一天一夜,车厢内的年轻人也没了先前的好奇和新鲜感,郑桐几人也早如同焉里吧唧了,没了贫嘴的心情了。
钟跃民查过资料,燕京到陕北,一路上走走停停,要坐三天三夜的火车,最后还得转公交车到县城,最后还得坐驴车到插队的村子,单个旅程就得四五天,现在还早着呢!
一路上,众人全都焉里吧唧,钟跃民到很快适应这种环境,拿出一本书,开始慢慢阅读起来。
几天的旅程,几人的精神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憔悴了,下了火车后,众人的精神劲终于恢复了一些。
众人下了火车站,发现到处都是打着欢迎燕京知识青年的条幅,敲锣打鼓的欢迎会,让整个火车站显得喜气洋洋,知青们的激情终于再一次被调动起来了。
钟跃民看着这一切,看到一个个充满正能量的知青们,心里的滋味也是五味杂陈,只祝福他们未来几年,能在这片土地找到生活的真谛。
众人被各个县城的戈委会代表们,按照分配好的地方,接着去各自的县城。
又是一天的旅程,几人第五天上午,众人终于到了县城。
钟跃民和郑桐宁斌在内的一起十一人,被石川村大队高书记,带着几个社员,赶着驴车到了县城,把众人接回大队。
为了表达对这批知青们的重视,县里还给他们每人胸前佩戴红花,显得喜气又庄重。
可钟跃民却是知道,很快他们如同被放养的鱼儿,是生是死,全靠自己寻食了。
一路上,男男女女终于恢复了往日的热情,众人对接下来的生活,充满好奇和新鲜感,叽叽喳喳讨论着不停。
只有钟跃民把准备好的背包放在驴车上,随着驴车的摇摇晃晃,嘴角咬了一根不知从哪捡来的草根,脸上也偶尔有些好奇,打量着周围渐渐荒凉的山坡,一眼望去,周围全是一片黄颜色,几乎看不到一丝绿意,连风吹过,仿佛嘴里都有一股黄沙味。
钟跃民到了这一刻也终于明白,为什么这片土地叫黄土高坡了。
这里真是除了黄土,钟跃民没有看到任何其他的景色,偶尔还能看到远处放羊的老汉赶着羊朝远处去。
一眼望去,除了黄土,就剩下高坡了,一望无际,仿佛这个世界,只剩下那些连绵不绝的黄土高坡,这地形也是绝了。
初到此地,会有一种特殊的豪情壮志,这种地方对久居城市的孩子来说,仿佛此刻自己成了一只鸟儿,在这无边无际的大地上,自由翱翔!
从远处看,两座山仿佛连着一样,但是到了近处才发现,两座山中间却是有一条上百米深的山涧,从这座山到另外一座山去,必须得绕好几十里山路。
钟跃民也是感叹造物主的神奇,同时也为生活在这片土地上的人民,感到叹息,风景再好,也无法填饱肚子,对于在这祖祖辈辈生活的人民来说,这并不算一个好地方。
这种特殊的地理环境,再加上这种不适合开垦的土地,在这个靠天吃饭的年代,难怪原着中有这样一段描述。
这五十年来,真正吃饱饭的年景,只有两年,剩下的四十八年,都得赶在冬闲的时候去外地讨饭,这讨饭这优良传统,已经成了当地人祖祖辈辈传下来的习俗了。
钟跃民想起这段记忆,也是为接下来的生活感到一丝担忧,也不知道自己准备的,这十几斤调料够不够了。
为了准备这次陕北之行,钟跃民可是从袁军那顺了好几十块,这钱全拿来备货了,他这次陕北之行,备了一大袋专门拿来做素鸡肉的调料,足有十几斤。
这些调料除了等青黄不接的时候,他准备带领众人去县城做一些肉夹馍或者煎饼啥的,配上这鸡肉味的馅,至少也能换点粮食,为众人暂时解决生活问题。
看到远处的黄土高坡,钟跃民突然想起,自己朋友李奎勇,好像也插队在这附近,原着中好像就在自己隔壁山坡,两个大队之间隔着山坡还可以来一段民歌对唱。
不过两个村虽然一沟之隔,但是却要走二三十里山路,也不知道李奎勇现在到了没。
上次小混蛋的事后,李奎勇就没再找过钟跃民了,虽然钟跃民曾经问他,如果小混蛋折在自己手里,会不会恨自己,李奎勇说不恨,但是真正这事发生后,李奎勇却是选择逃避和他见面,这已经说明李奎勇对这事,还是有些芥蒂的。
除了李奎勇,那里还有一个和他纠缠半生的女人,那个女人叫秦岭。
秦岭也是原着中,钟跃民最爱的一个女人,那个女人之所以能吸引钟跃民,用一句话形容。
“那个女人像雨像雾又像风!”
她曾经很短暂的,出现在钟跃民的人生中,可又突然消失,让追求新鲜感的钟跃民,刚刚尝到甜头,就突然消失无影无踪,所以这才让钟跃民念念不忘几十年。
当然,说到底,还是钟跃民太渣,在入伍的前几天,还带着秦岭跑到茅草窝里把人家第一次要了去,自己去入伍了,也没给秦岭一个承诺。
对于钟跃民来说,自己和你睡,是因为我那时候爱你,我身体需要你。
而你要我给你承诺?
不好意思,我这人喜欢说实话,我给不了任何女孩子承诺,因为我害怕负责,所以如果我们有缘,到时再会,拜拜。
也不知道再一次见到秦岭,自己还会不会有那特殊的一见钟情。
驴车爬过一个高坡,在高坡处,有一片平地,一排排窑洞出现在众人眼前,几颗老枣树立在光秃秃的立在村头,大队高书记摇晃一声,朝众人喊道。
“快到嘞!那边就是我们石川村大队,欢迎各位知识青年,来我们这旮那插队落户,我代表石川大队欢迎大家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