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个女生带着几十斤粮食,突然要求入伙,钟跃民自然是拍手欢迎。
先前,男女分开搭伙,钟跃民也是让这群半大孩子体验体验,什么叫过日子,眼下也没那必要了。
不过其他男生,到对此事有些看法了,特别郑桐,气鼓鼓地瞪着蒋碧云,一副你们占我们便宜的样子。
有了这几十斤粮食,钟跃民决定今天晚上,大伙饱餐一顿,干脆放手一搏,能不能单车变摩托,就看明天了。
热乎的烧饼,满口鸡肉味,欢声笑语,在这个夜晚,格外响亮。
看到大家脸上,许久未曾有过的笑脸,钟跃民也是内心叹息,这个年代的人,要求真的挺简单的,能每天吃饱,就是最大的幸福了。
大家正高兴着,突然房门被人敲响,众人停下动作,齐齐看上门口,钟跃民也有些疑惑,这大晚上咋还有人来这。
上前打开门,就看到大队高书记抽着旱烟袋,鼻子抽动几下,眼神朝屋里转溜,当看到屋里桌上堆满了烧饼,顿时咽了咽口水,强忍不适,开口说道。
“都吃着呢?你们这群娃娃这是怎么了嘛?是不准备过日子嘞?”
钟跃民估摸着高书记也是顺着鸡肉味来的,笑着把高书记拉进屋。
这事,钟跃民原本明天早上,再和高书记说的,可人家已经找来了,只能递了一个烧饼过去,再把前因后果说了出来。
高书记拿着咬了一口的烧饼,却是怎么也吃不下去了,主要这玩意,实在让他想起家里还有几个孩子,这么好吃的烧饼,怎么也得带回去给老婆孩子尝尝,他也不好意思再开口要,只能把烧饼攥在手里,听着钟跃民说道自己的买卖主意。
知青们的行为,高书记还是赞成,能自给自足,他当然赞成,也就是石川大队贫瘠,以往没什么可卖的,往年也就采点药材去县城卖。
但是看到手上的烧饼,高书记还是有点担忧,如果是蔬菜瓜果,县城里,甚至周边很多集市初一十五都可以赶集卖,可这粮食这东西,上面一项抓得严。
高书记还是忍不住有些担忧地说道。
“娃儿,你们挑着去卖,可别吆喝卖,去挨家挨户卖,有人卖,你就进屋卖,别在大街上卖,还有就是小心被人举报!”
钟跃民笑了笑,点了点头,高书记担心的东西,他当然知道,其实六七十年代,不管是燕京还是这偏僻的陕北,老百姓自发组建的集市,甚至城市里面的黑市,从来都存在。
大伙卖点自家种的瓜果蔬菜,鸡鸭鱼肉这些都很正常,很多也不需要票,唯独就是价格贵点,贵一两倍那种。
当然,这些都是见不得台面的事,毕竟这个年代,商人这个职业还是贬义词。
逮住就得判刑那种,在这种小地方,应该不多,大多真被逮住了,如果特别倒霉,被没收东西不说,还得戴牌子,真正上纲上线那种,很少。
实际上,后世投,机,倒,把,这个罪,大多都是七十年代后期到八十年代初期比较有名,因为那时候,大伙家里都有了点余粮,都想去换钱,结果发现,做生意比种地赚得太多了。
所以有了带头作用,因为信息闭塞原因,很多地方物质价格不一样,很多人,都骑着自行车,去外地收东西,再到其他地方卖,赚取差价。
这种行为对当时的社会,产生了很大的影响,特别八十年代初期,万元户突然冒了出来,上面才真正重视这种行为。
就连投,机,倒,把这个罪名,也是71年才诞生的,在这之前,很多小地方,管得都不是很严,这个年代,大伙吃不饱饭,去卖点东西,也就那点瓜果蔬菜。
钟跃民这种挑着担子去卖烧饼,说实在话,对于知青这个群体来说,的确有些掉面,但是钟跃民可不管这些,吃饱饭才是最主要的。
而且他也不怕逮住,因为去县城后,他是真准备找机会去拜访一下那个马叔叔。
这也就是钟跃民这个身份,不管在任何年代,都能混得开,人家叔叔伯伯是真的多。
原着中他曾经在某企业当外贸经理,当时那老总是黎元朝,黎元朝之所以看重钟跃民,就是因为看重他爸是钟山岳,他爸的战友遍布整个珠三角,你说这种身份,干啥不顺风顺水?
钟跃民当然不会很古板的认为,自己不需要这些关系,在特殊时期,宁愿待在这种山窝窝里吃土,也不愿意靠关系走上正途,那简直愚蠢。
他之所以一开始没去找那个马叔叔,是因为他真想体验一下陕北插队的生活,这种生活现在才短短一个多月,他已经体会够深了。
所以接下来的日子,他将学会运用这层关系,让自己吃饱先,等明年或者后年征兵的时候,自己再潇潇洒洒离开,这段记忆,也会成为他人生中很宝贵的一段经历,这才是正确的人生方向。
老高怀里攥着五个烧饼,心满意足地回去了,其实他还担心钟跃民会来和算克扣粮食的账,可钟跃民却很大度地表示这事,自己不追究了。
种子已经播种下去了,能不能有收成,纯粹看老天给不给面子了。
第二天,钟跃民带着一群知青,一起朝县城赶去,这点东西,每人换着挑,根本不需要卖力。
众人这是第二次来县城了,上次还是从县城出发到石川大队去,眼下虽然才经过一个多月,可众人心里却是五味杂陈。
来时好好的,现在却是回不去了,他们现在已经落户到石川村大队了,算是半个陕北人了。
到了县城,钟跃民原本想去找一下当地的集市,或者黑市之类的,可问了半天,才发现,这地方,根本就没有成规模的集市,大家都是打游击似的在人多的地方卖。
果然,一路上,钟跃民看到好几个挑着担,卖一些干货蔬菜水果的老汉,陕北这地虽然少雨多旱,但是水果品种也是极多的,每个季节都有不同的水果,苹果,梨,核桃,还有枣子,杏子,甜瓜,西瓜等等。
钟跃民挑着担,后面跟着一群知青,吸引大片目光,钟跃民见状,觉得这样太显眼了,让他们组队先去城里玩会,等下再来集合。
都是年轻人,难得进一次城,其实他们身上多少还有点钱,很多人还写了很多信,等着去寄,只是刚刚不好意思开口而已,钟跃民也懒得起那心思。
这个年代写信,成了大伙交流的唯一方式,而收到信的时间,那就得看运气了,运气好,一个来月就能到,运气不好,今年发出,明年到也很正常,甚至信件丢失很正常,钟跃民估摸着自己过段时间,也会收到很多封信。
钟跃民暂时没想过写信给谁,父亲钟山岳那,现在写过去,也不知道能不能收到,至于周晓白和袁军张海洋他们,自己也暂时不知道他们地址,而且钟跃民也不知道,自己到底要和他们诉说一些什么。
内心融合了一个三十多岁的灵魂,让他这具十七岁的身体,多了一丝不属于他这个年纪的成熟。
钟跃民在一个街口放下烤炉架,这里是一个工人家属院外面,周围好几个挑着摆摊的,路上行人也不少,看样子,这地方应该好可以。
两个改制过的箩筐,一个是放着一个小烤炉,另外一边放着两百来个烧饼,用一块白布半掩着,这是大伙全部家当了,昨天晚上吃太欢,钟跃民也没想到这群半大小子那么能吃,最后高书记吃了俩,随带拿了五个走。
趁着烤炉里还有点火星子,钟跃民连忙开始加煤,刚忙活一会,周围就围上来好几人了,钟跃民还以为来生意了,连忙站起身。